暗影叢林中,并非不知疲倦的身體停了下來,此時,已是夕陽西沉。
嬌嬌一臉饜足的坐靠樹干,情事后的臉蛋嬌艷如花,她將發(fā)絲別在耳后,輕言細語,
“多謝師兄?!?p> 感受體內(nèi)的靈力運轉(zhuǎn)更加順暢,嬌嬌稍微伸展身體,心情好的走上前,想幫魔酋系上腰帶。
魔酋面色潮紅,氣息恢復了平靜,他沉默的揮開嬌嬌的手。
若看不見他微紅的臉,以及細長的眸子帶著未褪下的情欲,這力氣大的倒像是碰上仇人。
嬌嬌收回手,看了一眼手上的紅印,也不惱,
“給了棍子吃了糖,這下該說正事了吧?”
“你像以前那般癡傻些好?!?p> “咯咯......”
嬌嬌捂嘴笑著,并不將魔酋的話當一回事。
“我既醒了,師兄再說這話有什么意思,嬌嬌始終是師兄手里的刀?!?p> 嬌嬌吹了吹丹蔻色的指甲,勾唇一笑,
“只不過,嬌嬌這把刀,以前時有鈍澀,現(xiàn)在嘛,”
嬌嬌高抬左腕,看著漂亮的紅色紗衣,
“醒了殺人倒比糊涂時痛快!”
魔酋整理衣物的手頓住,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嬌嬌,
“你變了不少?!?p> “修為精進,自然貌美如花?!?p> “呵—”
“師兄不這樣覺得?”
嬌嬌將一張俏臉湊到魔酋面前,問道,
“恩?師兄?”
想起方才她的表現(xiàn),毫無收斂,永無滿足,將他拉扯進欲望的深淵,難以掙脫的旋渦,魔酋開口,
“想殺我?”
“嬌嬌怎么敢,嬌嬌太想念師兄了?!?p> “不敢?”魔酋冷哼一聲,
“若你有能力殺我,不就敢了?”
嬌嬌沒有回話,輕撫頭上的發(fā)髻,看向別處,眼神發(fā)冷。
……
暗影叢林深處,棘棘刺爭先恐后的向后躲閃,生怕沾染上眼前的火焰。
不久前,一個穿紅衣的男人放火燒過旁邊的藤蔓,他們縮著不動才躲過一劫。
那火帶著殺意,生生不息,仿佛要消滅掉所有能呼吸的生命。
現(xiàn)在,這個穿紅色衣服的女人,也要像那個男人一樣,用火來殺害他們棘棘刺一族嗎。
棘棘刺心下惶恐,拼命的縮成一團。
人類修士的眼睛看不出來,或者很難看出來,嬌嬌手中操控的黑色泥濘是火,棘棘刺卻能清楚的感受到。
那熾熱的溫度,那駭人的灼燒感,是火,雖然這火的形狀有些古怪。
這團黑色的瀝青一般的物質(zhì),并沒有向之前的紅色火焰,帶著火意,一旦降落在地,除非主人收回,沒有熄滅的可能。
黑色的火,也就是嬌嬌的黑土,只有小小的一團,它分裂成一顆顆黑色的泥點,在空中漂浮著。
棘棘刺見這火沒有要灼燒他們的意思,慫恿他們的王上前,一探究竟。
已經(jīng)生出靈智的棘棘王,兩眼驚恐的望著眼前,佇立空中的紅衣女子。
不過,為了保護他的子孫,他努力克制著聲音里的驚恐,顫抖著低下頭,
“上仙……上仙……請高抬貴手啊?!?p> 嬌嬌沒有想殺他們的意思,他們都是地極界弱勢的一方,何苦自相殘殺。
嬌嬌收回黑土,沒有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問棘棘王,
“你可曾撿到一個人,算了,帶我去看你最近撿到的東西?!?p> 棘棘刺松了一口氣,不怕要求多,就怕沒要求,他們還有活路。
“是,是,上仙這邊請?!?p> 棘棘王扭著屁股帶路,拖著身后巨大的棘棘刺叢。
棘棘刺害怕的縮在棘棘王的刺叢中,有些膽子大的又轉(zhuǎn)過頭,探出棘刺回去看嬌嬌。
荊棘叢中裝滿了各種修士的物品,肚兜,布鞋,手絹,各種布料制成的物品,沒有找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棘棘刺以喜愛撿拾布制品聞名于修仙界。
一說他們的絕活便是劃破布制品,后來逐漸演化成破甲的能力。
看來即使形成了天賦,他們的收藏口味并無改變。
嬌嬌看著被層層棘棘刺叢中,躺在各種布料,絹緞中,肚兜等不明物品中的男子,不厚道的笑了一聲。
“棘棘王,把他放下來。”
棘棘王放下荊棘,剛想退到一邊,被嬌嬌喝住。
“你們弄傷他了?”
棘棘王以為嬌嬌對他們的荊棘,劃傷了地上的裸體男子不滿,沒有臉的臉色為難道,
“上仙,我們不知道這位上仙沒有保護罩……”
“不是他的身體,我說,你們弄傷他的眼睛了?”
棘棘王不解的湊上去觀察,被眼前的男子嚇了一跳。
棘棘刺將這個男人從另外一邊拖回來,到把他的衣服扒了,收藏好,還沒有翻過他的身體。
此時嬌嬌將男人的身體翻過,他臉上干涸的血痕清晰可見,血跡一直蔓延到鎖骨,混雜著地上的泥土和樹皮,看起來十分可怖。
棘棘王連忙否認,“上仙,我們沒有這樣的能力啊。”
嬌嬌看著閉著眼昏睡的男人,也就是她的表哥,也不相信棘棘王有這樣的能力。
上一次見到表哥,是在登州城,他們密謀著要殺洛爾。
之后,她被洛爾抓住,洛爾騙她說表哥被他綁在白美麗的尾巴上,后來才得知,表哥還在登州。
不久之前,與魔酋纏綿后,嬌嬌以為魔酋又要安排她去騙什么東西,殺什么人,結(jié)果,魔酋只說了一句。
“向西五十里,有你要找的人?!?p> 嬌嬌才不相信魔酋突然的好心,但是她很好奇在五十里外能遇見什么。
直到她看到許久不見,臉上滿是血跡和泥土的表哥。
棘棘王緊張的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嬌嬌,擔心她的遷怒,這個男人身上的傷,真的和他們沒關系啊,說起來,還是那個誰……
“給我找件衣服,質(zhì)量好一點的?!?p> 棘棘王剛想說沒有,被嬌嬌瞪了一眼,扭著身體回去找子孫們商量。
這件質(zhì)量好的衣服,由誰出。
他們誰都至少有一兩件珍藏的布料,有得是衣服,有得是布匹。
現(xiàn)在,是時候獻出來救命了。
嬌嬌施了一個水球術,拿出一方手帕,想幫尹芷擦去臉上的污漬。
瞥見手帕上的盈蘭草印記,她嫌棄的將手帕扔開。
這是洛爾曾經(jīng)送她的,為了在他殺人后,幫他擦拭手上的血。
嬌嬌翻找儲物袋,沒發(fā)現(xiàn)多余的手帕,將一條藍色的裙子撕成小塊,用來備用。
等嬌嬌將尹芷臉上擦干凈,露出他光潔的額頭和俊秀的五官,尹芷的眼角似乎有傷痕……
棘棘王在一旁插嘴道,
“上仙,衣服已經(jīng)找來了,您看……”
嬌嬌接過衣服,展開后發(fā)現(xiàn)這是一件綠色的袍子,摸起來手感很不錯。
“可以?!?p> 棘棘王見嬌嬌不管他,偷偷的將嬌嬌撕開的裙子布片卷起,準備私藏起來。
剛剛獻出了一見藏品,好心痛,不拿點什么都對不起自己。
正當棘棘王想盡一切理由,勸服自己不要害怕嬌嬌,準備卷著布片溜走時。
尹芷醒了。
嬌嬌聽見一聲悶哼,放下手中的衣服,低頭向尹芷看去。
卻沒想到,不只是尹芷的眼角有傷痕,尹芷的眼睛也有問題。
嬌嬌扔下衣服,撲倒尹芷身上,捧著他的臉仔細觀察。
尹芷的右眼珠輕輕轉(zhuǎn)動,似乎在辨認嬌嬌的身份。
然而,他的左眼,卻沒有瞳孔,也沒有應該反射在眼珠的光圈。
甚至,尹芷的左眼里,不像有眼珠。
“嬌嬌……表妹?”
嬌嬌捧著尹芷的臉,深深的望進他的眼睛,似乎透過他左眼里的假眼珠,和眼角開裂的皮膚能找出,是誰下的手。
“嬌嬌?……表妹……是你嘛?”
尹芷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道,他不敢相信,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xiàn)了。
嬌嬌放下手,緊緊的抱住尹芷,她沒有回答尹芷的疑惑,只是用自己的體溫來驗證。
是她。
嬌嬌心里百感交集,憤怒?不,她只是有些心痛。
悲傷?不,她的心已經(jīng)變得如同銅墻鐵壁一般堅硬。
那是一種,很淡的,酸澀的,麻麻的,說不清的感受。
尹芷是她在凡界唯一的親人了。
尹芷不知道她是妖女。
尹芷曾經(jīng)和她有過婚約。
尹芷和曾經(jīng)的她一樣,只想過凡人的生活,簡單的白頭到老。
尹芷和當初剛剛踏入修仙界的她一樣,實力不濟,沒有防備。
而就是這樣的尹芷,居然落得這樣的局面。
而就是這樣的尹芷,現(xiàn)在被人活活挖去了左眼。
而就是這樣的尹芷,是嬌嬌心里,對曾經(jīng)的生活,唯一的一點掛念。
而這種掛念,被人破壞成了這幅樣子。
她怎么能不生氣,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甘呢。
而且,嬌嬌知道,冥冥之中,這與她,有些脫不開的聯(lián)系。
尹芷伸出手摸了摸嬌嬌的頭,察覺到手里的真實感,他高興的叫了起來,
“嬌嬌表妹……咳咳咳咳……”
嬌嬌連忙起身,皺著眉頭拿出一顆丹藥,她不敢給尹芷輸送自己的靈氣,
“表哥,你的經(jīng)脈里怎么沒有靈氣了……”
嬌嬌以為之前查探時,尹芷體內(nèi)沒有靈氣撥動是因為尹芷沒有醒,現(xiàn)在看來……
“什么靈氣?”尹芷不解的問道,
“我體內(nèi)從來沒有靈氣啊?!?p> 嬌嬌心下驚訝,尹芷沒有靈氣的話,是怎么在地極界生活這么久的,而且,
“表哥,你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