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涼生日這天在酒吧碰到蔣君博之后,這已經(jīng)是他第四天沒有來工作室了。
就連已經(jīng)在工作室工作了一年多的姜南也覺得的奇怪,趁著季言悅泡咖啡的功夫,在茶水間里隨口說著:
“老大已經(jīng)四天沒出現(xiàn)了,這還是我工作一年多第一次見他這樣呢,以前就算是有事出差什么的也都會在工作室的群里說一聲的,這次連群里也沒有消息。真是奇怪,你說老大干什么去了???”
季言悅抽了根小木棒,攪了攪咖啡,喝了一口,這已經(jīng)今天的第三杯咖啡了。季言悅也是個犟脾氣,她認定的東西除非你有十成的理由否則她一定會盡全力說服。就比如這個感情線,為了做出一份自己的滿意的她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都在熬夜通宵。改來改去還是要有不滿意的地方。
聽著姜南的話,季言悅的腦子里卻閃現(xiàn)出那天晚上站在酒吧門口等車的蔣君博,嘴巴抿著,左手始終放在口袋里,鼓起的口袋像是捏著什么東西。兩只眼睛看著面前川流不息的街道好像沒有焦點一樣,完全沒有在會議室里那種真實的感覺,像是整個人被抽空了,只剩一個軀殼。
“言言,言言?”
姜南的聲音響在耳邊,季言悅回過神來。
“我和你說話呢,怎么發(fā)起呆了?”
季言悅正準(zhǔn)備回話,有人卻是更快一步:
“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該操心的少操心,老大自有安排?!?p> 這話像是對著姜南的說的,但端著杯子的張欣卻是一直看著季言悅。季言悅從小到大什么眼神沒被看過,張欣這棉里藏的針實在是不痛不癢。
季言悅讓開咖啡機面前的位置,對著張欣笑了笑,端著杯子就走了。壓根沒把張欣的話放在心上,張欣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難受的很,只好只好泄憤似得“咕咚咕咚”倒了滿滿一杯咖啡。
而此時,而此時正大光明曠工了好幾天的蔣君博正在省第一醫(yī)院檔案室門前,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檔案室又是在醫(yī)院一角,鮮少有人來,現(xiàn)在更是冷冷清清,一整條走廊只有蔣君博一個人坐在門前的椅子上,低頭看著手中的褐色檔案袋。天生體寒的蔣君博在這開著26度恒溫的醫(yī)院里手心竟是微微出汗,一向冷靜的他拿著檔案袋的手竟是忍不住的輕顫。
四年了,他找了四年了。無數(shù)次的燃起希望,又無數(shù)次的失望,就在他決心放棄的時候卻又再次傳來消息。
“清華,你到底在哪兒啊……”
蔣君博弓著腰低著頭用一種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
“哎?你是誰啊,怎么坐在這?”
一道突兀的聲音將蔣君博從回憶中拉回來,說著聲音的主人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了檔案室的門。蔣君博看著來人進了檔案室,不用說這就是檔案室新來的人。蔣君博抿了抿嘴角,捏緊了手中的檔案袋大步走到了門前敲了敲門。
“有事?”
“您好,我是昨天冒昧給您打過電話的那個人,您說需要的資料證明我都準(zhǔn)備齊全了?!?p> 蔣君博把手中的資料遞給面前的人,那人在看資料的同時蔣君博也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面前人的表情。這是個剛來幾天的管理人,對醫(yī)院的事務(wù)或者說八卦還不太熟悉,是不是還沒了解到什么,又或者還沒接到“命令”。再加上他在證明中故意隱去了相關(guān)內(nèi)容……
果然,面前的人看完證明并沒有出現(xiàn)驚訝的表情。
“證明是可以的?!?p> 聽到這句話蔣君博眼睛猛的一亮,她相信材料了,那接下來是不是……
面前的人沒有察覺到蔣君博在一瞬間粗重起來的呼吸,拉開椅子坐下,打開電腦,準(zhǔn)備給蔣君博調(diào)檔案。
四年的煎熬苦等,漫長的折磨,馬上就要守得云開見月明,饒是冷靜如蔣君博現(xiàn)在也忍不住邁開腿站在面前的人身后,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屏幕,他活了27年,這是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心跳如擂鼓”。他等了四年的答案終于要在這一刻揭曉了!
新來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動作給了身后的人多大的希望。省第一醫(yī)院的的檔案系統(tǒng)是加密的,小姑娘一邊等著系統(tǒng)打開,一邊隨手翻著蔣君博的證明開口問道:
“這個器官捐贈移植都是四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現(xiàn)在突然想知道獲捐者是誰?”
聽到問話的蔣君博眼神暗了暗,一開口的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低啞:
“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p> “哎?!?p> 小姑娘微微嘆了口氣,已死之人不可追,空留多少未亡人。哪怕只是一顆心臟也好過全無慰藉。
不過在現(xiàn)在這個社會竟然也還有這樣的人,小姑娘一邊感嘆一邊也對蔣君博感到微微驚訝,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長得這么帥,還這么長情,少見,叫什么來著?蔣……蔣君博?這名字怎么這么耳熟……
這么兩句話的時間,系統(tǒng)已經(jīng)打開好,小姑娘啪啪啪,迅速輸進幾個密碼,在搜索欄里敲入“元清華”,按下搜索鍵的同時剛才吃飯時聽到的八卦猛地在腦子里回想起來。
“你這個不行,這個哪有咱們院長兒子好看。”
“院長兒子?有多好看?”
“嗯……大概也就比你這個好看個十萬八千倍吧?!?p> “哎,不過啊,院長兒子蔣君博在咱們醫(yī)院可有一段不小的八卦呢?”
“什么什么?”
“就是8#¥%4……,所以啊,院長明令禁止檔案室給他任何消息,你才剛來,最近院里又比較忙院長來沒來的說估計。他說不定也會來找你,你可要小心?!?p> 蔣君博?!院長兒子!
這就像一顆炸雷在小姑娘的腦子里想起,扭過頭看著身后的人。
“蔣君博?!”
頁面剛剛跳轉(zhuǎn)出來,顯出首頁的一個姓,就被小姑娘慌忙用鼠標(biāo)關(guān)閉。
接著一臉慌張的將證明袋塞在蔣君博懷里,將他推出了檔案室。
被推出門外的蔣君博抬頭看著醫(yī)院雪白的天花板微微嘆了口氣。在小姑娘突然扭頭驚恐的叫他的名字時就已經(jīng)想到了這個結(jié)果。
嘆氣之后又是勾唇一笑,不過這次也不算是毫無收獲,至少他知道了一個姓:
季。
那一閃而過的檔案首頁雖然只記錄了獲捐者的證件照和姓名,但至少讓他知道了他一直在找的人是個女生且姓季。信息量不多但對于這么多年都徒勞無果的蔣君博來說已經(jīng)是偌大的突破,這幾天的猶豫,徘徊也終于得到了一個不算太壞的結(jié)果。
蔣君博站在檔案室門口深吸了幾口氣,好像要把這幾天被打亂的心思重新調(diào)整過來。再次睜開眼又重新變回了做事雷厲風(fēng)行的博華老板。
四年都找了,還怕下一個四年么?
蔣君博將證明袋放進包里,邁開長腿向外走去。
今天是“下周開會再定”的下周中的周四,蔣君博依舊沒有出現(xiàn),但是現(xiàn)在季言悅也沒腦子去想他的事。她寫出來的東西還是不能讓她滿意。季言悅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有些頭暈,這已經(jīng)是她熬得第三個大夜了。公司里的人已經(jīng)走光了只剩下她這一片的燈還亮著,諾大的辦公室里漆黑一片,顯得有些凄慘。
又對著屏幕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男女主從相遇到相知相愛再經(jīng)歷一波三折掙扎放棄更加堅定,最后結(jié)局。似乎沒什么問題,整體也很流暢,但好像就是缺少點什么,到底缺少點什么呢?季言悅又盯著屏幕看了十分鐘,感覺屏幕上的字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圈,還是沒想出來,泄氣的把鍵盤往前一推,背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揉了揉眉心。
先泡杯咖啡提提神吧,回來再戰(zhàn)三百回合,剛一起身卻是眼前一黑,猛地一陣頭暈?zāi)垦?,還好季言悅反應(yīng)算快,一只手扶住了桌邊穩(wěn)住了身形。緩神的過程中季言悅心想:嘖,是熬夜熬太過了嗎。
季言悅小時候營養(yǎng)跟不上,身體一直就不太好,沒什么大病,就是隔三差五要有個小毛病折騰一下,后來到了季家,季彰經(jīng)常出差不在家,魏婉更是不會讓她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每每都是等她們母女吃完,才去隨便巴拉兩口飯?zhí)疃亲印I眢w也好不到哪去直到那次被小混混圍在角落里打了之后她第一次和季彰提了條件說要搬出去住,然后去學(xué)了散打,體質(zhì)才有所好轉(zhuǎn)。
這么多年一直練下來,季言悅的身體已經(jīng)很少生病了,所以頭暈也壓根沒往生病上想,權(quán)當(dāng)是自己睡眠不足。
現(xiàn)在她腦子只有自己的稿子,暫時分不出心神顧及這個,雖然還是頭暈,但是等眼前重新恢復(fù)過來之后就搖晃著身子去了茶水間。
季言悅的身影剛沒入茶水間,緊閉的公司大門就被一只手推開。
剛和制片方開完會的蔣君博突然想起來明天關(guān)于《天下》的會議還有些東西沒準(zhǔn)備,就轉(zhuǎn)道來了公司,打算臨時加個班。一開門發(fā)現(xiàn)公司竟然不是黑燈瞎火,角落里還亮著一點暖光。
還有人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