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像電梯一樣上升以及周圍巖石的愈合并不是悄無聲息的,所以這里的噪聲很大,在雜亂的聲音中想要分辨出另一種聲音比較困難,我側耳細聽,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極其微弱,以至于人僅僅能分辨出有聲音在,卻無法進一步判斷究竟是什么聲音,又從何而來。
墨殤并沒有聽見,反問我:“什么聲音?”
“說不來,你自己聽。”沒有方向沒有明確的音調(diào),我?guī)缀跻詾槭腔寐牐欢S著上升這種聲音也逐漸清晰,似乎我們更加接近了聲源地,我聽到這個不同于巖石愈合的聲音是一聲聲的,每一聲不超過五秒,間隔約三秒,非常規(guī)律。
這究竟是什么聲音?墨殤皺著眉側耳細聽:“好像聽見了,不過這是個什么聲音?”
這時候我們已經(jīng)走完了一半的路程,手電光的盡頭已經(jīng)可以看到封頂?shù)膸r石。我憑著本能的警覺捏緊了刀柄,直覺告訴我,上去的路絕對不會順利。
沒人說話,屏息傾聽這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聲音,在距離出口僅剩全程四分之一的路程的時候墨殤突然叫了一聲不好,上升停止,并在同一時間改為急速下墜!
失重感險些讓我脫離地面,險險地被墨殤抓住,地面伸出一個把手,墨殤一手拽著我,一手拽緊把手,我們兩個才沒有甩飛。
“轟隆隆”
原本圓潤的表層巖石從洞頂開始塌陷,碩大的石塊正好朝我們砸下來,直井樣的豎直通道讓我們無路可逃,墨殤一抬手,緊鄰著我們頭頂?shù)亩幢谙蛑虚g伸展形成一層防御,石塊砸在上面是沉重的一聲,,防御裂開,墨殤急忙加固,將落下的石塊全部擋在外面。
緊接著洞壁開始扭曲,通道仿佛變成了巨獸的腸胃蠕動收縮,我們之前好不容易才逃脫的困境再一次出現(xiàn),而且這一次我們沒有出口。
“這是石嬰在作怪!你不是說把這個假貨給弄死了嗎?!”墨殤大喊。
我大叫:“那玩意兒我們怎么可能弄得死!我們只是用符文把她給重新鎮(zhèn)壓了!誰知道這假貨居然又恢復了!”
“你能干點靠譜的事兒嗎?”墨殤大喊,“天生靈物很難真正死去!修飾語用準確一點你會死嗎?!”
我大叫冤枉,當年的巫女用這個符文讓假地胎睡了足足兩千年,還嚴重削弱了假地胎的能力,我們這個低配版怎么著也得鎮(zhèn)上她幾天吧!誰能知道這才幾個小時就失效了!
電光火石間我想到了那最后一塊符文,我一下子悔恨不已,媽的,就那一塊!當時要是把這一塊也加上了說不定就沒這個問題了!媽的,稻草壓死駱駝,我偏偏就差這最后一根稻草!
上方墨殤用來阻擋石頭掉下來的屏障早已經(jīng)承受不住這種壓力崩裂,墨殤只能再建一層緊緊貼著我們阻擋碎石,然而身處地下,與地脈所生的靈物為敵,四面八方都是危險,兩側的洞壁扭曲著擠壓,我們兩個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小,墨殤狠狠一咬牙,拽著我的手將我拉下去,讓我抓在把手上:“抓緊了!”
“你要干什么?!”
墨殤松手,以內(nèi)肘部勾住我的胳膊支撐身體,在下落造成的失重中費勁的抽出她的刀,在手背的傷口上又劃了一道。原本傷口的血液就只是堪堪凝固,墨殤對別人下手黑對自己也絲毫不仁慈,第二刀下去手背頓時血流如注,墨殤將自己的鮮血涂抹在短刀之上,反手捅進旁邊就快把我們壓扁的石頭上,擠壓在刀刃進入巖石的瞬間停止,我們周身的石頭仿佛脫離了石嬰的控制自稱一個領域,周圍的石頭迅速向后退為我們留出足夠的空間,表面變得光滑齊整。下降停止,我跟隨重力的牽引再次回歸地面,墨殤扶著刀柄半蹲在地上,我看到她神情凝重,臉色白得嚇人,半蹲在地上不是為了耍帥也不是為了落地不會摔得太慘,而是她已經(jīng)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縱然半蹲在地,單薄的身軀依舊搖搖欲墜。
我注意到她的模樣時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墨殤!”
她現(xiàn)在的狀況好像隨時都會閉上眼睛脫力倒在地上,我道:“停手!你他媽打算把自己耗死在這里嗎?”
頭頂上響起蛋殼破裂一般的“咔咔”聲,我們兩個都抬頭,看到最頂上的石壁真的像蛋殼一樣開始裂開,石嬰的力量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比之前強了很多,竟然連墨殤都抵擋不住。
墨殤難以置信的看著逐漸擴大的裂縫:“這個假地胎沒有靈智就算了現(xiàn)在連本能靈覺都沒有了嗎?敢這么玩,她不要命了?!”
“太近了,這家伙真玩起命來這個距離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蹦珰懺诘驼Z,隨后揚聲道,“小林抓穩(wěn)了!”
墨殤握緊了刀柄,肌肉發(fā)力使更多的血從傷口流出,順著刀身流進地面,上面蛋殼破碎一般的裂縫被修復,接著比之前更加劇烈的失重感襲來,我狼狽抓住地上的把手,另一只手還得緊緊拉著人事不省的楚湘,這個速度和跳樓沒有差別,下方的土壤巖石沒有對我們造成哪怕一點的阻擋,我們完全是在以重力加速度能達到的最高速度在下降!
“墨殤!這么快!我們、下去會、會摔死的!”極大的沖擊力的失重感讓我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有我呢,死不了!”
墨殤聲音沉著堅定,她臉色慘白,眉梢卻揚起,眉眼中盡是桀驁昂然,生死不顧的鋒銳,她依然是十七八歲的皮囊,卻將平日里小女孩一般的活潑靈動盡數(shù)收斂,一個蒼老的靈魂在蘇醒,并迅速占領高地,不是平日里的機警狡猾,也不是常見的萬事不縈于心的散漫肆意。而是普通人永遠不可能偽裝出來的,只有足夠的時光沉淀才可以孕生出的氣質(zhì),常人沒有她這般以千年為單位的歲月積累,根本不可能效仿出這種氣質(zhì)。
下落持續(xù)了很久,按照我們這個速度我已經(jīng)無法估算我們目前所處的深度,就在我懷疑墨殤打算以這個速度帶著我們倆直接沖破地殼地幔直沖地心的時候速度慢了下來,變慢的頻率很和緩,給了我們很好的緩沖,讓我們不至于跳樓式自殺。
失重感終于完全消失,標志著我們終于停了下來,墨殤終于送開手,將短刀拔出重新插回腰間,然后就地倚靠著石壁坐下。
這時候已經(jīng)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動靜了,到底是墨殤這個正牌地胎比較牛逼,就現(xiàn)在這個不完全狀態(tài)也完勝突然爆走的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