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朔哥你簡直絕了!你什么時候跟湘丫頭搭上線的?走散之后明明一直沒見過面?!卑⑷蟻斫o了我一拳,“老子還當(dāng)湘丫頭沒了呢!”
“你湘姐我福大命大,哪兒有那么容易死?!?p> 清脆而熟悉的聲音,楚湘從另一邊跳下車,依舊是我們熟悉的活潑模樣,她穿一身雪白的沖鋒衣,在這被巖漿映成紅色的洞穴中如同一道清爽的風(fēng)雪,一條劃破天際的閃電。
楚湘笑著:“林帥哥,東西我給你送來了,這東西體積大分量也不小,我們可是費(fèi)了不小的勁才把它從雪山上拖下來的呢。”
故人重逢的快樂立刻消散:“對,東西,快快快,趕緊把它倒下去!”
軍綠色的帆布被扯開,露出里面安靜躺著的胎兒,胎兒的模樣栩栩如生,卻通體都是石頭的灰色,卡車的車斗大的如同一間小房子,卻幾乎被這個胎兒給占滿。這不是正常的人類胎兒,這是一個地胎。
這正是在祁連山最后才露出真身的那個冰胎石核。
來不及跟別人解釋更多,阿全被我的焦急搞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按照我說的迅速上車開車,卡車在斷崖邊緣轉(zhuǎn)了一個身,接著車斗抬起,我和楚湘沖上去一邊一個將卡車后沿?fù)醢宓目鄞蜷_,卡車擋板落下,石胎在重力作用下滑出車斗,掉進(jìn)巖漿之中。
“轟!”
一聲巨響。石胎掉進(jìn)巖漿激起了一層巨浪,巖漿沸騰了,如同將幾滴水灑進(jìn)滾沸的油鍋一般,巖漿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巨響,濺起幾米高,我們迅速后退躲避,阿全依舊不明白我這樣做究竟想干什么,從車上下來就沖我喊道:“朔哥!那玩意兒好歹是個地胎,就算死了也是個寶貝!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把它扔巖漿里去?”
“墨殤在下面!”我回喊,“我們得救她!”
阿全大驚:“什么?”
有時候真的是老天保佑,一切都太巧了,恰巧的時機(jī),恰巧的人,所有的一切在事后仔細(xì)想來似乎能在那個時間發(fā)生都是一個巧合。從那之后我開始相信蒼天有眼好人有好報,若不是如此,我們根本活不下來,你們也沒有辦法聽我講述這個故事。
我確實曾暗中聯(lián)系了阿全和楚湘,我讓楚湘帶著她楚家的人再上一次雪山,將被埋住的冰胎石核挖出來帶下了山,我讓阿全去聯(lián)系早就蟄伏在附近的楚家人,讓他帶路,將冰胎石核送進(jìn)來,因為我知道這一次去墨殤勢必兇多吉少,而身為地胎,她的死亡則取決于力量是否枯竭,我其實根本不知道墨邪究竟想要怎么做,我只是單純想著,是不是只要讓墨殤的力量齊全了,她就不會再受制于墨家了。
而墨殤的力量顯然是可以得到外部補(bǔ)充的,只是必須是足夠純凈的地脈靈氣,玉脈精華被墨殤還給那一方土地了,之前救了墨殤一命的玉脈又不能移動,我便將主意打在了冰胎石核身上。
就像水濺進(jìn)燒熱的油鍋中,激烈的沸騰過后水干了,油鍋也恢復(fù)了平靜,然而預(yù)想中的巖漿吞沒石胎的場景并沒有發(fā)生,石胎居然依舊飄在巖漿之上,隨著巖漿的波動而起伏。
石胎融不進(jìn)巖漿之中,它其中所蘊(yùn)含的力量就不可能融化掉,更不可能被墨殤吸收,可是為什么?它為什么不能被吸收?
“這個石胎雖然是個死的,但是畢竟是別的地方的石胎,這里是大姐頭的地盤,它們兩個會不會不能兼容?……臥槽朔哥你他娘的干什么去?!”
阿全一語點醒夢中人,是了,上次墨殤能活過來確實是玉脈的功勞沒錯,但是僅憑她自己是沒辦法吸收玉脈的力量的,她需要一個媒介,一個橋梁。而這個橋梁,就是我!
我不假思索,沖到懸崖邊縱身跳下去,阿全嚇得聲音都變了,我顧不了那么多了,在墜落的半空中我從懷中掏出巫女留給我的金鈴拼命搖晃,老天保佑,鈴聲真的響了,從金鈴之中飄出僅存的幾個巫靈,在我的命令下托住我,改變了我下墜的路線,遠(yuǎn)看去就像是我違背了地心引力在半空中很詭異的拐了一個向上的彎,落在距離岸邊頗有些距離的石胎之上。
我落在石胎上不等站穩(wěn)就爬向邊緣,朝下面喊了兩聲墨殤,無人應(yīng)答,滾滾熱浪之中,我看到象征著墨殤本體的那個陰影就在我的下方,到了這個關(guān)口我別無選擇,我必須賭一把,我劃破自己的手掌,左右手都劃破,一只手按在石胎之上,一只手伸到外面,血液滴落。
事情發(fā)生的很是神奇,就像上次在玉脈中一樣,我看到點點細(xì)碎的淡藍(lán)色光華從石胎身上飄出,包裹了我,好像無數(shù)的螢火蟲,也好像無云無月的夏日夜晚,細(xì)碎的藍(lán)色光華有的在空中隨意飄蕩一會兒后悄沒聲息地落在我身上消失不見,但更多的則順著我的手掌我的臂膀我的身軀流淌,我的身子仿佛在發(fā)光,仿佛多了一條藍(lán)色的血管,大量的細(xì)碎光點匯聚成洶涌的河流,順著我用身體搭建的橋梁流出石胎,又順著血液的滴落滴入巖漿之中。
我的血被染成了璀璨的藍(lán)色,落進(jìn)巖漿之中甚至將一小塊巖漿也染成了清爽的藍(lán)色。色彩波動著,變幻著,擴(kuò)散著,也被吞噬著。
其實我心里根本沒底,我不知道這個方法究竟行還是不行,我一邊拼命擠壓傷口讓血流的更快一些,一邊在心中祈禱,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耶穌上帝我求了個遍,甭管是哪路的神仙,甚至沒有神仙來個惡魔也無所謂,只要他保佑我這一次,就算是惡魔我也心甘情愿追隨他下地獄。
也許是我的方法是正確的,也許是諸天神佛聽到了我的禱告,我身下的石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圍繞著我的巖漿波動的似乎也越來越激烈,我直覺這是一個好的表現(xiàn),不顧上方阿全聲嘶力竭的呼喊,我用力掙了掙手上的傷口,堪堪凝結(jié)的薄薄一層血痂被我掙開,血液流的更快了,石胎縮小的速度再一次加快,周圍涌動的巖漿仿佛更有光澤了。
“朔哥!你他娘的快上來!石胎沒了你就會掉下去!你他媽不想活了?!”
阿全在上面大喊,緊接著有繩子甩到我身邊,他喊著讓我抓住繩子他拉我上來,我看也不看,石胎還有不小的一塊沒有消失,如果這會兒我停手,萬一力量提供的不夠怎么辦?要是因為這個使得墨殤再也出不來,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失血過多是很容易導(dǎo)致生命危險的,更何況短短幾個月內(nèi)我不止一次失血,縱使我恢復(fù)能力強(qiáng)也經(jīng)不起這般折騰,很快我就開始覺得頭暈,無力,在這滾沸的巖漿中央,我竟然開始覺得寒冷。
阿全在上面幾乎吼破了嗓子,我卻已經(jīng)徹底沒了力氣。石胎終于成功溶解,我的血已經(jīng)快要流干,我動彈不得,跟著那不到課桌大的最后一塊灰色石頭一起朝著巖漿陷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