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平凡人的無奈

　　喬沐心和陳弘文并肩走在校園的綠蔭底下，她想了很久，問陳弘文道：“我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

　　陳弘文知道她話里說的意思，道：“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避免的，誰也怪不了誰，所以你不要有心里負(fù)擔(dān)?！?p>　　喬沐心看著腳下婆娑的樹影，道：“可是如果我們當(dāng)時沒有揭穿那個謀殺案的話，或許程小梅和她的兩個女兒就不會死。”

　　陳弘文搖頭，道：“你不要這么想，你要想想將來警方破了案，就會有更多的人被救下，不至于莫名其妙地死去。”

　　喬沐心沉默。

　　而這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學(xué)校門口，吳叔站在車外等著他們。

　　……

　　喬沐心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后，把書包往床上一扔，人就撲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喵～”睡在喬沐心床上的太監(jiān)貓小武被她嚇了一跳，警惕地弓起了身體，全身緊繃。

　　劉玲看著撲在床上的女兒道：“怎么了？看起來這么頹廢？”

　　喬爸和喬媽今天一反常態(tài)，居然兩人都早早地回了家。

　　“沒睡午覺，有點累?！眴蹄逍哪枘璧卮鸬馈?p>　　“呦，你還好意思說，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眲⒘岬?。

　　“媽，今天你煮飯，我要先睡會兒?！眴蹄逍陌杨^埋在枕頭里，悶悶道。

　　“好好好，你和你爸別嫌我煮得難吃就行。”喬媽有些無奈道。

　　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喬祁道：“不會，好久沒吃我老婆煮的飯菜了。”

　　“哼?！眴虌尠翄傻仄策^了頭，面帶笑意，向廚房走去了。

　　喬爸笑著搖了搖頭。

　　……

　　喬爸敲了敲喬沐心的房門，道：“起來吃飯了，你媽煮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哦?！眴蹄逍膽袘械?。

　　喬沐心艱難地爬下了床，半咪著眼走到餐桌旁坐下。

　　這要在平時喬媽肯定會說她兩句，但今天卻格外的安靜。

　　喬沐心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是只風(fēng)雨欲來之前的寧靜而已，她快速地把碗里的飯扒完，丟下筷子就要跑。

　　“等等，你先別走?！币患抑鲉虌尠l(fā)話道。

　　喬沐心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跑不了了，只好乖乖坐下。

　　“聽小吳說，你之前帶了一個男孩子去我們醫(yī)院縫針？”喬媽悠悠道。

　　小吳是那個護(hù)士小姐姐，這兩天喬爸喬媽都太忙，也就沒有空和喬沐心說這件事，今天他們特意抽了個時間專門和她談?wù)勑摹?p>　　“嗯。”喬沐心認(rèn)命道。

　　“我還聽說那孩子救了你一命？”喬媽道。

　　“嗯?！眴蹄逍牡?。

　　“那改天請人家來家里吃個飯，好好謝謝人家。”喬爸插話道。

　　喬媽瞪了喬爸一眼，仿佛在說：現(xiàn)在沒你說話的份。

　　嚇得喬爸不敢出聲。

　　喬沐心感激地看了老爸一眼，道：“好啊，人家的小名也叫小wu，是一二三四五的五?！?p>　　喬媽知道她想要轉(zhuǎn)移自己的話題，沒上她套，厲聲說道：“你怎么又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現(xiàn)在還是一個十八歲都沒滿的學(xué)生，學(xué)生就要好好學(xué)習(xí)，你想想當(dāng)時多危險？要是沒有那個男生在的話，誰能想到后面會發(fā)生什么？我和你爸就你這么一個女兒，出了事你有想過我們的感受嗎？”

　　“對不起?！眴蹄逍牡椭^道。

　　喬媽的語氣也軟了下來，道：“你只要保證下次不主動找這些麻煩就行了。”

　　喬沐心皺眉，憋了很久才道：“不！”

　　喬媽頓時勃然大怒，道：“你再說一遍！”

　　喬沐心抬起了頭，倔強(qiáng)地和喬媽對視著，冷冷道：“不！”

　　喬爸一時不知道幫哪邊。

　　喬媽顫抖地指著喬沐心，道：“你……你真的是要?dú)馑牢??！?p>　　喬爸連忙幫劉玲撫背，讓她順順氣，“孩子長大了總會有自己的想法，”而后轉(zhuǎn)頭看向喬沐心，朝她使了個眼色，“還不回房間寫作業(yè)?！?p>　　喬沐心會意，站起身走回了房間。

　　劉玲瞪著喬祁，道：“你就慣著她吧，她這破性子就是被你慣出來的?！?p>　　“這可不能全怪我，你也要一分部分?！眴唐畹馈?p>　　“哼?！?p>　　喬祁溫言道：“你想事情總不能往壞處想啊，你想想咱們的女兒多么有正義感？現(xiàn)在這樣的女孩可不多啰。”

　　劉玲無奈道：“我也知道啊，可我就是氣不過，你說咱們就這么一個女兒，我們平時工作又那么忙，她也不讓我們省心，這要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喬祁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好了，孩子長大了總會走自己想走的路，我們干涉不了也無權(quán)干涉，只有在背后支持她。”

　　劉玲面色悵然地點了點頭。

　　“你別擔(dān)心，我去勸勸她?！眴唐畹?。

　　“嗯?！?p>　　咚咚咚。

　　喬祁敲了敲喬沐心的房門。

　　過了會兒，喬沐心探出半個頭，看到是老爸后，才完全打開門讓他進(jìn)來。

　　小時候總是這樣，她一和老媽吵架，老爸就會出來當(dāng)和事佬，老爸和老媽吵架，她也會當(dāng)和事佬，她覺得這樣很幸福，如果他們不那么忙就更好了。

　　“老爸?！眴蹄逍牡吐暯辛藛唐钜宦暋?p>　　喬祁坐到喬沐心書桌旁的椅子上，問她道：“能和我說說你剛才為什么那么直接地拒絕你老媽嗎？”

　　喬沐心沉默，不知道該不該把秦家兩姐妹的事告訴老爸。

　　喬祁也不催他，靜靜地等著她的回答。

　　“我想當(dāng)法醫(yī)！”喬沐心堅定道。

　　喬祁先是一愣，而后又問道：“是什么讓你有這個決心？”

　　“我想把那些窮兇極惡的壞蛋都抓到監(jiān)獄里面去，但你們想讓我學(xué)醫(yī)，我之前也很樂意，因為看到你們幫助病人重獲新生后的那種喜悅，我也跟著高興，但現(xiàn)在我覺得這樣還不夠，我想救更多的人！”喬沐心道。

　　喬祁沒出聲，等著喬沐心說下去。

　　“我現(xiàn)在接觸了一個案子，兇手手段非常狠毒，”喬沐心的眼眶又紅了起來，語無倫次地說著，“我昨天才和那兩個女孩子在玩，教她們寫字，今天就聽說她們死了……我中午還去尸體冷藏庫看了她們……她們還那么小，一個三歲，一個五歲，兇手……兇手竟那么殘忍地把她們也殺死了……”

　　喬沐心哭了，無聲的那種哭，卻更加讓人心疼，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似地掉下來，這個外表堅強(qiáng)的女孩子，在冰冷的停尸房沒有哭，在陳弘文溫柔的注視下面前沒有哭，卻在爸爸寬容的眼神里哭了出來。

　　喬祁一下束了手腳，自從喬沐心上初中以來，他就再也沒看到過她哭，她現(xiàn)在卻毫無征兆地哭了出來，這讓他手足無措。

　　“沒事，沒事，哭啥，你喜歡當(dāng)法醫(yī)就當(dāng)唄，我又不反對你，你媽雖然表面上那個樣子，但我相信她也是會支持你的，她就刀子嘴豆腐心，在醫(yī)院誰要說你一句不好，她非得懟得人家說不出話來才好，”喬祁拿著紙巾慌張地幫她擦著淚水，“別哭了，別哭了，我看著心疼……”

　　“謝謝老爸，謝謝你能支持我，我今天對秦萱的尸體發(fā)過誓，我一定會找到兇手?！眴蹄逍倪煅实馈?p>　　“老爸相信你，想做什么盡管做，我和你老媽都支持你，你只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行。”喬祁道。

　　“嗯?！眴蹄逍闹刂氐攸c了點頭。

　　喬祁又突然嚴(yán)肅道：“但你在做危險的事情的時候要想想，我們只有你一個女兒，我們可能還在家等著你安全回來吃飯。”

　　“你放心老爸，我一定會的，最近這些天你們也要小心，我和小五在一起很安全，你們不用擔(dān)心?！眴蹄逍目粗鴨唐畹?。

　　喬沐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在被小五救下的那一刻，在被小五摟在懷里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一種安心，和老爸給她帶來的安全感又不太一樣。

　　“改天叫他來家里吃頓飯吧，我和你媽一定要當(dāng)面謝謝他，我也要看看他是否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能保護(hù)我的女兒?！眴唐畹?。

　　“……好吧?！?p>　　“等明天你老媽氣消了再和她道個歉?！眴唐畹?。

　　“嗯?！眴蹄逍墓郧傻貞?yīng)了聲，其實她現(xiàn)在也有些后悔剛才那樣和母親說話，只是秦家姐妹的死讓她對這個話題特別敏感。

　　然后喬祁就退了出去，輕輕地為她帶上了門。

　　劉玲坐在沙發(fā)上煩躁地削著水果，看著喬祁出來，她張了張嘴，剛準(zhǔn)備說些些什么，喬祁就搖了搖頭，示意她回房再說。

　　劉玲便閉上了嘴。

　　喬祁和劉玲談了兩個小時，最后，劉玲還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沒再多說什么。

　　……

　　把一切該干的事都干完，喬沐心無聊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手機(jī)傳來QQ消息提示音，喬沐心拿起手機(jī)，興味索然地翻看著。

　　陳弘文：【睡了嗎？】

　　喬沐心：【沒有?！?p>　　陳弘文：【在干嘛？】

　　喬沐心：【發(fā)呆?！?p>　　陳弘文很想說些什么，但他發(fā)現(xiàn)以自己的身份說什么都不合適，兩人隔著聊天窗口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陳弘文才回道：【早點睡，明天還要上課?！?p>　　喬沐心：【嗯，晚安?！?p>　　陳弘文：【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