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瑤辛走進(jìn)去,屋中熏著香,隔著層層紗幔,隱約看見一個女子坐在榻旁,慵懶的靠著榻,一手握著酒杯。
北瑤辛上前掀開簾子,瞳孔怒張,“果真是你!”
那人,正是北瑤凝墨。
北瑤凝墨不屑的揚起一絲笑,“是我又如何?你想拿我怎么樣?你能拿我怎么樣!”
分明是挑釁的話,卻滿是鄙夷之感。
“你居然沒死!”從那么高的懸崖跳下,居然能不死!實在是意想不到!
北瑤辛上前一步,頤蓮舉劍攔了。
頤蓮是君越身邊的侍衛(wèi),北瑤辛自然是知道的,那北瑤凝墨,就是那個被君越從斗武場帶回來的奴隸?
“你就是那個奴隸……”
北瑤凝墨打斷他的話,“這件事情真是眾人皆知啊,不過我從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生的公主,淪為一個任人宰割的奴隸,可否順你心意?”
北瑤辛知道,眼下不能動她,她現(xiàn)在是太子殿下的人,動了她自己怕也不能保全,現(xiàn)在她無權(quán)無勢,只不過一個弱女子,暫時對自己構(gòu)不成威脅。
但此事不能大意,不能讓她活著。
北瑤辛看向外面,春日宴人太多了,還有頤蓮在,想要殺了她是不可能的,此事,還需要重長計議。
“我沒死你很害怕嗎?也對,像你這種只會玩陰招的人,自然要害怕的!”
“不要以為你如今有靠山,我就動不了你了!”
“哦?你想如何動我?”北瑤凝墨起身,在他面前走了一圈,而后緩步走向窗邊。
她推開窗,這里是御花園中的樓閣,下方就是池塘,春日陽光正好,下方的魚兒游得甚是歡快。
本是擋在北瑤凝墨身前的頤蓮讓開了身。
北瑤辛走近她,還未開口,卻見她驚叫一聲,下方的人皆看向樓閣。
北瑤辛來不及細(xì)想,只是看她身形不穩(wěn),她已經(jīng)墜下了樓閣。
她掉下來,而身后的北瑤辛立于身后,所有人有目共睹。
君越心一慌,卻有人比他更快的踏水而行,接住了她。
北瑤凝墨微微抬頭看接住自己的人,還是伸手?jǐn)r住了他的頸,這樣不至于多一個人而更費力。
君衍足尖輕點蓮葉,返身回去。
在落地之時,她也松開了手,卻被君衍抓住了手腕。
北瑤凝墨突然感覺君衍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感覺有內(nèi)力游走,君衍在試探她的內(nèi)息?
好在她已經(jīng)將內(nèi)息屏于周身,
并不怕君衍的試探,不過想來君衍怕不是如他面上一般溫和從容。
“大殿下想試什么?”
君衍笑了笑,“夫人多想了!”
對話寥寥數(shù)語,距離不遠(yuǎn)的君越也過來了,兩人默契地皆不再說話。
北瑤凝墨撲進(jìn)君越懷里,
“殿下……”
眼睛卻看了北瑤辛一眼,言又欲止的搖頭,滿臉懼怕。
君越轉(zhuǎn)問頤蓮,“頤蓮?!”
頤蓮和北瑤辛也從樓閣之上下來了。
頤蓮搖頭,“方才青州的北瑤主上說要見夫人,讓我出去守在門口,我聽見動靜才進(jìn)來,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頤蓮還是那樣,心軟嘴硬,明明說著你不要胡作非為,卻還是向著自己的。
頤蓮站去君越身后,發(fā)現(xiàn)北瑤凝墨沖她笑了笑。
頤蓮移開眼睛不看她。
“這女子雖然是賤奴,可她容顏絕世,若是有人窺視,也是有可能的!”有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又有人道,“但畢竟是殿下的人,還是要有分寸才是。”
北瑤辛匆匆自樓上下來,自是明白解釋無用,反而讓人覺得欲蓋彌彰。
她的靠山不是旁人,而是尊貴的太子殿下。
人群中爭議頗多,卻也惹得中間一人滿臉怒色,北瑤凝墨卻是不知皇上也在,此事,好像鬧大了些。
“你是何人?”君夜寒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臉無辜之色,怕是裝出來的,她眼中,波瀾不驚的神色早已經(jīng)表明了。
北瑤凝墨跪在地上,“叩見圣上,奴婢是太子殿下的侍女!”
“侍女?”君寒夜話語中帶著惺怒之意,怕是對此事很生氣,“朕看你怕不止是個侍女吧!”
北瑤凝墨聽出話外之音,還是認(rèn)錯比較好,不然怕是弄巧成拙了,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到,只想教訓(xùn)北瑤辛,不想給自己惹了麻煩來,“奴婢知曉自己的身份,今日之事,奴婢知錯!”
“知曉便好,無非是賤婢罷了,休要仗著自己幾分姿色,便想興風(fēng)作浪!”
“奴婢謹(jǐn)記!”
聽她字字順從,君寒夜倒是挑不出刺來了,況且眾人看著,都是北瑤辛將她推了下來,也不好再為難她。
君衍從中維和,“父皇,今日是迎接?xùn)|盛公主的宴會,東盛公主應(yīng)該快到了,父皇請入席吧!”
君寒夜徑直越過北瑤凝墨,其他朝臣便也跟上,待皇上走遠(yuǎn)了些,北瑤凝墨想從地上起來,不過跪了太久,膝蓋都麻了,索性繼續(xù)跪著。
“多謝大殿下!”
君衍淡淡撇了北瑤凝墨一眼,從容的跟上君寒夜。
君越將她拉起來,“剛才究竟怎么回事?”
“此事回去再和殿下交代,殿下也快去,莫要因為我讓圣上不高興,我會在外面等殿下的!”
北瑤凝墨向君越示意,并未跟上去,君越見君衍在前面等他,宴席重要,還是先去為好,“我讓頤蓮跟著你!”
待人都走了,整個池邊清靜了許多,頤蓮在一邊跟著她,北瑤凝墨瞥了頤蓮一眼,“我這般胡鬧你不生氣?”
“我為何生氣,你是殿下的人,要生氣也是殿下生氣!”
“你方才幫我說謊了,你放心,若是殿下責(zé)怪,我也不會說的!”
頤蓮看著眼前這個笑靨滿面的人,她只是仇恨北瑤辛,對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敵意,今日從北瑤凝墨要見北瑤辛,頤蓮就猜測到她要干什么了,不想如此湊巧會碰到圣上。
此番訓(xùn)斥,怕也是給殿下聽得。
北瑤辛自然也待不下去,借口不舒服便匆忙離席。
這場宴席,大都食不知味,目睹一事的,皆各懷心思。
顏玥作為后來者自然不知,頻頻看向君越,但他卻似乎沒有看見一般。
君寒夜對于和東盛的聯(lián)姻并不十分滿意,只是東盛非要將這個公主推來,盛京作為東道主,理應(yīng)招待,否則也促不成這場鬧劇,于是一場宴席匆忙結(jié)束。
盛京。太子府。
“殿下想問什么便問吧!”北瑤凝墨執(zhí)了茶杯,為君越倒?jié)M茶。
執(zhí)筆作畫的人手微微頓住,問,“你今天,是故意摔下去的?還是他真的有意……”
“殿下不是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嗎?”她笑瞇了眼,臉上滿是真誠。
前句還是后句?多半是前句,他剛想責(zé)問幾句,
“你……”
“殿下~”她卻不正坐了,身子軟軟的靠過來,一股香氣也撲面而來。
君越拿她沒有辦法,再看筆下的白紙,白紙已經(jīng)一塌糊涂,也不想再畫,“我們出去走走?”
“好!”北瑤凝墨見他不問,自然不再提起此事。
太子府距離集市不遠(yuǎn),街上人聲鼎沸,街上有各種小販,看的接目不暇。
“姑娘要點什么?胭脂水粉,金銀首飾,我們這里應(yīng)有盡有!”
北瑤凝墨在一個攤前駐足,好像在挑選什么,他背身,卻正好看見一個賣釵環(huán)的。
若是說華貴,太子府應(yīng)有盡有,但攤上一只素玉簪子卻格外好看,配她一頭青絲,該是極為好看的。
“把這個給我!”君越將東西接過,猶豫了一下,卻沒有給北瑤凝墨,而是將它收好放入懷里。
明明是她做錯事在先,還送禮物給她,未免有些縱容了,還是先收起來。
她卻轉(zhuǎn)身過來,手里捧著一個盒子,“殿下,你看這個!”
她舉了一個盒子,他低頭看,里面是兩個泥人,她認(rèn)真的指著里面的泥人,“這個是殿下,這個是我,它們兩個要放在一起,就都送給殿下了,殿下要好好保管!”
君越便接了過來,盒子里的兩個泥人小童,一個梳著兩個小髻,扎著紅帶子,另一個作玉冠,兩人都是雙手作揖,臉上有坨紅云,卻怎么也看不出來這泥人像他們……
他轉(zhuǎn)弄了一下盒子里的小人,突然發(fā)現(xiàn)若是兩個小人面對面,這作揖的樣子,豈不是在拜天地?
“你……”他抬頭,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他又將盒子小心蓋好,放于袖中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