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峰,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戰(zhàn)武堂殘害同族!”一襲白衣的葉少白沖出人群,臉色沉郁道。
饒是葉一峰在葉家城目中無人慣了,內(nèi)心深處也極度害怕這個鐵面無私的葉大堂主,這個葉少白之前曾任過執(zhí)法堂的長老之位,兩年前葉一峰曾因聚眾鬧事,被葉少白當街用藤條狠狠抽了一頓,在葉一峰的記憶里葉少白是唯一一個除了夜應龍之外敢修理他的人,這無疑在他內(nèi)心深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而正是因為那次當街體罰葉一峰,葉少白后來很快被卸去了執(zhí)法堂長老的職務,安置進了新建的戰(zhàn)武堂。
“堂主言重了……我們……我們只是簡單的切磋一下,點到為止,點到為止……”葉一峰悻悻的收劍入鞘,朝眾人使了個眼色道。
“對,我們只是在切磋而已,同族之間互相切磋,再正常不過了……”一干隨從也應聲附和道。
葉少白此時將目光看向夜無明,夜無明剛剛死里逃生,神情之中卻毫無異常,他朝葉少白點點頭道:“只是切磋?!?p> 葉少白聽罷露出釋懷之色,暗暗向夜無明投來欣賞的目光,旋即厲聲說道:“即是切磋,就應該適度,葉一峰,莫說本堂主沒有提醒你,殘害同門是死罪!你若敢犯此滔天大罪,就算執(zhí)法堂不敢管,我葉少白定親手結果你!想必城主大人得知,也會贊同我的做法!”
“不敢不敢……”葉一峰訕訕回道,語畢瞪了夜無明一眼道:“我們走!”
夜無明從葉少白的警告聲中聽出了他有意保下自己,在葉少白這次警告之后,葉一峰短時間里應該不敢再公然對自己下手了,他對葉少白報以感激之色,二人對了對神色便已心中有數(shù)。
離開了戰(zhàn)武堂,葉無雙好奇的對夜無明詢問道:“無明哥哥,剛剛你為什么不把葉一峰想殺你的事告訴葉堂主呢?”
“告訴又怎么樣?葉堂主終歸不是執(zhí)法堂的人,他無權處理葉一峰?!币篃o明一語道破玄機。
葉少白對葉一峰的威懾之所以起作用,完全是因為葉一峰對其產(chǎn)生了陰影的緣故,換句話說葉一峰真的殺死了夜無明,葉少白也沒有權力去管這件事,更沒有能力去管,葉一峰雖然只是個紈绔子弟,但是他的母親‘城主夫人’卻不是善茬,身邊可謂高手如云,在他的保護下,憑葉少白是絕無可能殺害葉一峰的。
“哦。”葉無雙似懂非懂道,但是接下來她卻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小聲說道:“其實……今天的事情都怨我。”
“怨你?”
“恩,其實昨天葉一峰來騷擾我的時候……我就告訴他我只喜歡無明哥哥一個人,其實我只是太煩他了,無明哥哥你是知道的,無雙一心追求武道,兒女私情的事情無雙根本就無暇分心,只是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會給無明哥哥招來災禍……”葉無雙越說越慚愧,恨不得把臉埋進土里。
夜無明無所謂的笑了笑,這也正好解釋了葉一峰突然發(fā)瘋似得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原因,他伸手摸了摸葉無雙的頭,用老氣橫秋的口吻說道:“沒事,哥哥保護妹妹是應該的,無雙你現(xiàn)在才十五歲,已經(jīng)修煉到了玄丹三轉,你的資質(zhì)比普通人好多了,只要靜下心修煉,不久之后一定會成為星者的?!?p> 這是葉無雙印象里夜無明第一次這樣撫摸自己的頭,這種感覺很奇怪,讓她的臉頰有些發(fā)燙,但是她又不想閃躲開,她腦子里止不住的回想起剛剛夜無明以一敵五時的英姿,下意識說道:“要是什么時候……無雙能和無明哥哥一樣一人面對那么多個高手還能鎮(zhèn)定自若,那就好了!”
“高手?”夜無明內(nèi)心發(fā)出不屑的嗤笑,在他看來即便是葉家城引以為豪的星師,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個爬蟲而已,前世的隕落教會了夜無明隱忍,等他重回巔峰,一個小小的葉家城,他一個手指就能將之按死!
“剛剛的劍技叫‘化劍八式’,你要是學會了就能和我一樣,想學么?”夜無明嘴角浮出一抹淡笑問道。
“想!”葉無雙想也不想的回道。
“等我回去把劍式用手稿寫下來,到時候再教你,以你的天分很快就學會了?!?p> 兩人在夕陽的余暉下緩步前行,沿途時不時傳出葉無雙的歡聲笑語。
葉無雙的父母在葉家城開了幾家藥館,名叫樂善藥坊,葉氏夫婦都是心腸極好的人,平日里經(jīng)常無償幫助求藥的窮人,再加上幾乎壟斷了葉家城藥材一行的生意,所以藥坊的名氣很大,近幾年城內(nèi)開辟了貿(mào)易市場,百行百業(yè)都受到了沖擊,樂善藥坊也不例外,不過由于名聲極好,這兩年還是處于營收不錯的階段,反而在大市場的環(huán)境下迎來了罕見的上升期。
葉無雙的生父葉慶生幾乎天天呆在藥坊里打理生意,家中只有母親主持家事,葉家有四個仆人,三個女婢,一家十來口都住在一個三院環(huán)抱的府邸中。
這一天,葉母如往常般給葉無雙燉了補品,夜無明也跟著沾光,葉母年輕的時候據(jù)說是葉家城的三大美人之一,這三大美人分別是城主的正房夫人‘葉玉英’,三城主的正房夫人‘葉小柳’,還有便是葉無雙的母親葉穎華。
三人之中,只有葉母沒有選擇榮華富貴,嫁給了當時生活還比較清貧的葉慶生,而十四年前,正是同樣身為三大美人中的城主夫人葉玉英將夜無明抱來說道,才將夜無明寄養(yǎng)在了這里,這些年來葉家夫婦盡管沒有對夜無明視如己出,但也算對他不薄,從沒有使喚過他,而且只要給葉無雙買了什么,必然有他的一份,特別是葉母,對夜無明尤為的看重,曾經(jīng)不止一次當著二人的面說以后想把無雙許配給夜無明,只是每次提起,葉無雙都會異常的抗拒,那時的夜無明其實一直都暗戀著葉無雙這個朝夕相處的妹妹,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葉無雙,更何況葉無雙一心追求武道,若是下嫁給自己這么個廢人,豈不是耽誤了她嗎?所以他每次都開口婉拒葉母的好意,但這卻更加讓葉無雙丟盡了面子。
喝了補湯,夜無明來到書房,提筆開始寫‘化劍八式’的手稿,為了讓葉無雙看懂,他把這些劍招用圖文并茂的方式寫的一清二楚,還注解了自己個人的見解,寫著寫著,夜無明的困意漸濃,在勉強寫完之后,他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晚,他再一次做起了一個熟悉的夢!
其實,在夜無明的這具軀殼里,還隱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自打五歲那場重病,夜無明死里逃生之后便落下了一個奇怪的后遺癥,在此后隔三差五他就會做一個相同的夢。
在這個夢里,夜無明長達十年的一如既往地打磨一把銹跡斑斑的古劍!
這個世界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只有一塊磨劍石,與一個深褐色的龍紋木匣,古劍就放在木匣之中。
夜無明剛剛占據(jù)這具肉身,但他還是根據(jù)記憶輕車熟路的抱起了木匣,木匣長四尺,寬兩寸多,是以一種輕盈質(zhì)地的木材制成,周身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龍紋,纏繞在木匣上,夜無明一看便知此物是一個劍匣。
在劍匣的一端有一處機關,只要輕輕一碰,內(nèi)中的古劍便會彈出,夜無明熟練的按動機關,只聽‘錚’的一聲劍鳴,一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古劍隨之飛出!
這柄古劍在十年前曾經(jīng)銹跡斑斑,但是經(jīng)過夜無明長達十年的打磨,劍體已經(jīng)拋光得煥然一新,漆黑的材質(zhì)散發(fā)出淡淡的光華,可惜這柄古劍仿佛曾受過重創(chuàng),劍身遍布一百八十處細微的裂痕,盡管它的構造樸實無華,但劍刃與劍柄渾然一體所展露的完美曲線讓人看著極為的順眼。
這一世,有著強者記憶的夜無明十分清楚這個怪夢并非空穴來風,只有在得了‘機緣’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被困同一個夢境,這柄劍很有可能真實存在,只是它目前寄生在這具肉身的意識里伺機而動罷了,不過細算下來,今晚應該是第十年的最后一天,古劍的銹跡在夜無明的不懈努力下打磨的差不多了,今晚便可完工。
前一世的夜無明雖然天才卓絕,但是運氣一直不太好,他并非天命之人,注定與天材地寶無緣,但是這一世不同,這具軀殼雖然沒有多好的天資,但是本身卻擁有一個天大的機緣,當天才與天命合二為一,夜無明這一世注定要踏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這一次他到底能走多遠,他還沒有具體的把握,唯一有把握的便是這一世他一定能比前世走得更遠!
事不宜遲,夜無明抓住劍柄,用食指與中指輕輕按住劍身,開始打磨古劍的最后一絲銹斑。
白芒的夢境很快響起了“咔嗤咔嗤”的磨劍聲,這柄劍的材質(zhì)很奇怪,色澤漆黑內(nèi)斂,質(zhì)地如木材般輕盈,但又異常堅硬,幾年前夜無明因為對這個夢境不厭其煩,曾經(jīng)氣得用古劍劈過磨刀石,這磨刀石上的無數(shù)劍痕就是當時留下的,夜無明記得當時劈了不止千下,劍身卻沒有絲毫的損壞,足見此劍的不凡。
夜無明沉浸在了磨劍的節(jié)奏之中,不知打磨了多久,劍身上的最后一處淺淡的銹跡也終于被磨去,此時的古劍猶如重獲了新生,在夜無明的手里劇烈震動,發(fā)出歡快的劍鳴聲。
夜無明看著手中的古劍,兩個靈魂延續(xù)了十年之久,終于完成了對古劍的磨礪,這讓他有了一絲久違的成就感,在這股成就感中夜無明突然感覺視線開始模糊,下一刻他便在真實世界蘇醒了過來,他看了看書桌上凌亂的手稿,此刻窗外正透進溫熱的陽光,照在了書桌上平放的一個劍匣之上。
“這……”
夜無明的目光一窒,盡管他對此早有準備,但還是被這個突然誕生在真實世界的劍匣嚇了一跳。
夜無明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劍匣與夢境中的如出一轍,不管是色澤還是手感,都一模一樣!
他抱起劍匣,熟練的開啟機關,只聽‘錚’的一聲響動,一柄漆黑的長劍脫飛而出!
只是這次的場景和夢中不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就在飛劍重出天日的那一剎那,猛然爆發(fā)出一陣強烈的黑光,黑光從夜無明的頭頂直沖云霄,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束,并迅速朝四周擴散,猶如頃刻間張開了一道黑幽幽的巨口,將原本萬里無云的天空一口吞下!
這日,玄荒發(fā)生了萬古一見的異象。
日月星辰消失無蹤,大夜突如其來,并且一直延續(xù)了整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