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華來到包間的時候，服務(wù)員已經(jīng)將古箏和琴架都擺放好了。她輕輕關(guān)上房門，離曲嘉陌三米遠(yuǎn)的距離。中規(guī)中矩的站在那里。
“請問您想聽什么曲子?！迸赃叺膹埥ㄒ豢催@架勢，懵圈了。他想曲嘉陌應(yīng)該是不知道江玉華在這里上班，或許是碰巧遇見，不過也有可能是向郭飛打聽，有備而來?？傊^不可能只是來這里單純的吃飯，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氣氛凝固，他笑呵呵道：“玉華，想不到能在這里見到你。你這身打扮真可謂是傾國傾城！是在這里上班嗎？”
“對不起，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我不想談?wù)撍饺说氖虑?。請問你們二位要聽什么曲子？”江玉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生硬地回復(fù)道。
曲嘉陌忍無可忍，“連張建都能看出是你，你以為我認(rèn)不出嗎？別說你只是換了個裝束，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rèn)得。”江玉華依然一板一眼，“對不起，我們這里有規(guī)定上班時間不聊私事?！?p> 曲嘉陌氣得臉紅脖子粗，“什么公事私事？你今天晚上的時間是我包的，我現(xiàn)在……”他話沒說完，就被拉住了，張健小聲在他耳邊勸道：“你有話好好說，別動氣，否則只會把人推的越來越遠(yuǎn)。”
曲嘉陌深呼吸，平復(fù)了下心情，“既然你想彈，那就彈吧。就彈《春江花月夜》，單曲循環(huán)。”江玉華低眉順眼道：“好的，您稍等?！边@態(tài)度真是無可挑剔！
她轉(zhuǎn)身走到古箏凳子前坐下來，開始徐徐彈奏。曲嘉陌看著她那樣子，吃著飯菜，形同嚼蠟。
上一次他逼她離職，沒想到她輕易的就屈服了。原先還以為她由“壞狐貍”變成了“乖小貓”，卻沒想到再次見到她，她全身都豎起了刺，變成了“小刺猬”！
張健草草的吃了倆口，他覺得地方不宜久留，便匆匆閃人了。獨留下曲嘉陌和江玉華在房間里。
一曲彈完后，江玉華開始彈奏下一遍，“停，我想聽《梁祝》?！彼酒鹕沓狭艘还?，道：“對不起，我不會彈這首曲子?！鼻文靶睦锉飷灒幌胱屪约郝?，難道還在懷念她的舊情人嗎？“可我就想聽這首，以前我聽你彈過，彈得很有韻味，何況你的時間我承包了?！?p> 江玉華重新坐下開始彈奏，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陸離，可是真的控制不住，當(dāng)彈到化蝶那段音樂是，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頭上的流蘇不停的晃動。怕被曲嘉陌看到自己哭，她頭更低了一些，可是眼淚終是抵擋不住的落下，她趕忙用左手稍微遮擋一下，強逼自己鎮(zhèn)靜下來，壓下其它的眼淚。
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曲嘉陌的眼里，他想：算了，沒必要和一個已經(jīng)不在世的人爭風(fēng)吃醋。他打心眼里開始心疼她?！昂昧?，換一首，《菊花臺》會不會？”江玉華捎帶一點鼻音說：“會，您稍等?！彼阉?dāng)做一個陌生人對待。或者也可以這樣說，還不如對陌生人那般客氣。
曲嘉陌在心里懊悔，怨得了誰啊，走到這一步都是他自作自受。真是悔不當(dāng)初啊。如果在他得知陸離走的時候就默默陪在她的身旁該有多好，如果他不去用陸離刺激她該有多好，如果他不逼著她辭職該有多好。如今她的態(tài)度，擺明就是不想搭理自己。他們倆人之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音樂響起，曲嘉陌暗暗跟著和……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jié)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的絕望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我一生在紙上被風(fēng)吹亂
夢在遠(yuǎn)方化成一縷香，隨風(fēng)飄散你的模樣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躺
北風(fēng)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面成雙，
花已向晚飄落了燦爛
凋謝的世道上命運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兩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輩子搖晃，誰的江山馬蹄聲狂亂
我一身的戎裝呼嘯滄桑，天微微亮你輕聲的嘆
一夜惆悵如此委婉……
一曲終了，曲嘉陌還意猶未盡，是啊，她的淚光柔弱中帶傷?？墒亲约簠s不知道還有沒有資格為她拭去眼淚。
“你們幾點下班？”“晚上十一點半?！鼻文白呱锨暗溃骸坝袢A，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個歉，我不該那么說。我也不知道……”江玉華打斷他，她知道他要說什么。她最怕別人說陸離已經(jīng)走了?！皼]關(guān)系，都過去了。是郭飛告訴你的嗎？”“不是，你那天話沒說完，我自己查的?！?p> 曲嘉陌忍不住更近一步，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我會跟館長請求，讓你回去上班?！薄安挥昧?，我在這里工作挺好的。你也不用白費心機調(diào)查我，我們之間已經(jīng)倆清了。我為了保住工作騙了你，你也逼我辭職丟了工作。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玉華，這里的環(huán)境不適合你，聽我的，即便不回去，至少也換個地方?！苯袢A用力將他的手推開，她站起身，重新退離他一丈遠(yuǎn)，眉頭微微皺起，但隨即舒展開，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先生還想聽什么曲子？”“不用了，休息一下吧！等下班后送你回家?！?p> 之后倆人又在包間里坐了一會，江玉華頭微微低下，并不說話。曲嘉陌坐在她對面，眼睛就像被萬能膠黏住了似的，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她。江玉華時而蹙眉，時而雙肩微顫。她大約是口渴了，起身用一次性杯子在包間里的飲水機里接了本水，小口抿著喝完。
曲嘉陌注意到她的眼睛下方有一個小黑點，“玉華，你的眼睛下面那個小點點是黑痣嗎？”“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以前怎么沒有見過？”“先生，對不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了，我去卸妝，然后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坐車走。”“玉華，現(xiàn)在生分到連我的名字，你都不愿意再叫一下嗎？”“對不起，先生，祝您心想事成?！?p> 江玉華朝他禮貌的鞠了一躬后，打開房門急匆匆的離去！曲嘉陌真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