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聽林姐說青荷不在這里干了,徐巽嚇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青荷對團委的工作一向很滿意,她能去哪里?
“不在這里工作,她去了哪里?”
“她報名支邊,前天晚上就走了。我們團委還專門開了個小型茶話會為她送行呢!”
那個年代,國家經(jīng)常號召有志之士到“老少邊窮”地區(qū)工作,簡稱“支邊”。
“前天晚上就走了?”徐巽一愣,“走得這么急?她是什么時候報名的?”
“據(jù)說她報名的時間并不太早,可能也就是最近一個星期吧!”林姐說道,“按理說,支邊的事情不可能這么草率。但是最近的這次支邊活動截止日期就是前幾天。青荷突然提出要報名,結果還就報上去了!日期截止之后,她就立即去了省城,在那兒接受了幾天的培訓,然后直接就出發(fā)了!”
徐巽知道,青荷去支邊,很有可能是因為他與她父親鬧得這么僵,兩邊都不是省油的燈,她是想走得遠遠的,眼不見為凈了。
“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什么事了?”
徐巽也不隱瞞:“我跟她吵架了,吵得很兇!”
“怪不得呢!她一定是因此傷了心,想跟你分開一段時間!不過,這一分就起碼是兩年,你們可就要承受兩年的相思之苦嘍!”
徐巽心道:“看青荷這架勢,兩年后能不能再見都難說呢!”
辭別林姐,徐巽回到奔馳車里。直到此時,他才感到無數(shù)縷難言的情緒充塞在胸膛里,他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當他強制自己哭的時候,反而笑出聲來。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
他開著車子在龍河城區(qū)繞了一圈,漫無目的地到處亂闖,不知不覺間,他竟然來到了河口鄉(xiāng)的渡口。
去年秋天的一個晚上,他就是在這里闖入了青荷的心扉,以一首《我心永恒》打動了青荷,并且得到了她的初吻。
這還不到一年,他們兩個就成了棒打的鴛鴦。
“不行,我得找到她!如果她已經(jīng)在貧困地區(qū)落了戶,我就盡可能陪在她的身邊,哪怕是能稍微改變一下她的生活也行!”
想到這里,徐巽立即給汪若涵打電話:“涵姐,我女朋友祝青荷報名參加支邊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汪若涵回答得很干脆。
“你知道為什么不預先跟我說?貧困地區(qū)條件很惡劣,她從來沒有受過苦,到那邊怎么生活?”徐巽差點炸了,敢情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個。
“她不讓我告訴你!”汪若涵可不管徐巽生不生氣,她在電話那頭笑嘻嘻地說,“這次支邊,本來沒有她是沒有機會的,但是她卻找到了我,央求我給她申請一個名額。我問她,兩年后還愿不愿意跟你重續(xù)前緣,她說不會,我才答應她的!”
這一回,徐巽直接爆炸了:“涵姐,枉我叫你這么長時間的姐,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我和她都要分手了,你應該幫我留住她才是,怎么能眼看著她離我而去?”
汪若涵認真地說:“二子,聽姐一句話,她不適合你的。我這樣做,是為她好,也是為你好,更是為了小璇好!”
提到雨璇,徐巽就不得不問了:“涵姐,你這做,是不是小璇的意思?”
“你可別冤枉小璇,人家雖然愛你,卻一向都埋在心里的。她絕不會借此機會逼走祝青荷,這一點,你務必要相信我!”
“那你能否告訴我,青荷到底去了哪里?”
“我只是為她爭取了一個名額,具體分到哪里,這是省委組織部的事,我也無權過問!”汪若涵說道。
“不對,青荷又不是黨員,組織部應該管不到她吧?”
“你錯了,祝青荷早就交了入黨申請書,就在七一那天,她成了正式的黨員!”汪若涵得意地說。
“涵姐,你就幫我打聽打聽,青荷到底被分到哪個地方了!”
“我雖然有這個的能量,但是我絕不會這么做的!”汪若涵一口回絕,“我絕不能再給你和她創(chuàng)造見面的機會。一切就看你們的緣分了!”
“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找!”徐巽這回是真火了,他連聲“再見”都沒說,就結束通話。
說自己找,哪那么容易?中國那么大,貧困地區(qū)那么廣,想在這種地區(qū)找個人,比大少撈針還難。
當然,也不是沒有簡便的法子。徐巽想過了,一是順“藤”摸“瓜”。就是從組織部找出支邊人員名單,看看青荷到底分配在哪里,然后直接找到她的新單位。
這個法子最有效,但是因為有汪若涵從中作梗,徐巽絕不可能拿到這個名單。
二是順“瓜”摸“藤”。就是從通過青荷反饋回來的一些信息,摸到她的新單位。
現(xiàn)在,能接到青荷反饋信息的,只有她的父親祝明山。徐巽相信,青荷這個孝順女兒一定會給祝明山寫信。如果他能得到這封信,就可以順“瓜”摸“藤”了。
第二天中午,在高堂鄉(xiāng)最高檔的“麻辣魚館”雅間里,徐巽迎來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你好,是程主任吧!”徐巽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上去和程主任握了握手。
“你就是高所長介紹來的徐總?”程主任見徐巽這么年輕就稱“徐總”,免不了有些詫異。
“不敢稱總,只是做點小生意而已!”徐巽一邊說,一邊招呼程主任坐下,然后不動聲色地把一個黑色的手提袋推到程主任的面前。
手提袋里裝著四條“紅塔山”,程主任一看就知道徐巽有求于他,換了平時,他肯定還會再敲徐巽一筆。
但是徐巽是高堂鄉(xiāng)派出所的高所長介紹來了,程主任還有把柄攥在高所長手里呢,所以此時他絕對不敢拿架子。
服務員端上了涼菜,徐巽和程主任邊吃邊聊:“你們高堂中學的祝明山是我未來的老丈人,麻煩程校長給照顧照顧!”
“好說、好說!”
“還有,我跟她的女兒發(fā)生了一點小矛盾,那丫頭一氣之下支邊去了。如果最近有人給祝明山寫信或者打電話,麻煩程校長給我截一下!”
“信件一般都是寄到傳達室的!”
“你是主任,想扣誰的信件,還是不一句話的事!”
徐巽說著,又從口袋里掏出兩千錢推了過去。
程主任將手按在鈔票上,又問:“電話我可沒法截!”
“你只需要記下電話號碼和長途電話區(qū)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