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記憶重新沉入在趙文璽心底,面對著阮紅菱他竟無語凝噎。阮紅菱別過頭去,本以為死亡是結(jié)束,可對他們來說是起點。因為刻骨,所以銘心。
趙文璽出乎意料的推門離開,他一時難以接受所有的事情,果然,他想起來了一切就再沒有了成天怒罵他的阮紅菱。他有一瞬間想過和她像是從前一般不在計較生前事,可從死的那一刻又怎么能不釋然?她無法原諒他,而他被鋪天蓋地的自責(zé)遮蓋住了現(xiàn)在他對她的纏綿倦意。
“長姐,其實是我的錯。趙南潯說我是大惡之人讓我住在七號房沒有錯?!辈褴颖沉顺林氐淖飷?,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她?!爱斈贲w光義要毒死你的父親之前文璽曾經(jīng)給你一封信,他讓我轉(zhuǎn)交,我沒有給你,誤讓你以為文璽合謀害陛下。也是我逼迫文璽娶得我,如若他不娶我,我會求阿榮哥哥把你賜婚給他人。阿榮哥哥的毒,我一直都知道是致命的毒藥。最后我的死,一方面是因為受辱,另一方面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再認為趙家的男人心中還存有一絲良善。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善良的人?!?p> “信?”阮紅菱從來沒收到過那封信,更不知從一開始趙文璽是選擇了站在她身邊,她若有所思后哭笑不得“也不是你的錯?!?p> 是她自己的猜疑將自己一步步推到了萬劫不復(fù)的境地,是她,選擇了她和趙文璽的結(jié)局。
趙文璽突然推門喘著粗氣說“菱兒,你帶著阿苡躲好,絕對不要出來!”說罷立馬將門關(guān)上沖了出去,阮紅菱皺著眉頭說“阿苡,你不要亂走,我去看看?!?p> 五十院內(nèi)多了許多游魂,而且一個個都喪失了心智瘋狂撕咬,趙南潯拎著人骨傘面色不善,這都是怎么大搖大擺進的五十!
“我靠,敢進老子的地盤,我再把你弄死一次!”他揮著長柯斧隨意就將面前的鬼魂攔腰斬斷,一只又一只鬼魂,雖然都不是很厲害但是數(shù)量多的驚人,又難纏又惱人。
趙南潯回頭“慕容,準備好了嗎。”
慕容一直沒有動手在他們的身后低頭弄著什么,聽到她的詢問點點頭,他打了個響指嘩的一下一張巨大的陣法填滿了五十院內(nèi)。趙南潯拉住砍鬼魂的趙文璽連連向后退幾步到了慕容身邊,她和慕容交換了眼神,慕容口中念著咒語大喊出“滅!”殺伐果斷。
轟隆一聲院內(nèi)鬼魂瞬間化為灰燼,整個院子空蕩蕩的一片。此刻整個五十都安靜了下來,詭異得很。
趙文璽掐腰問“哪里來的這么多的鬼魂?”
“玄清招來的?!蹦饺輵n心忡忡回答。
“玄清?!我沒聽錯,玄清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能力了?”
剛剛趙南潯和慕容翻閱古籍的時候感覺到了異樣,二人立馬察覺到是玄清,他們到玄清身邊的時光玄清跪在地上嘀嘀咕咕念著咒語,只是幾分鐘引來了一堆沒有心智的鬼魂。
趙文璽:“那玄清呢?”
趙南潯:“屋里,應(yīng)該清醒了?!?p> 他小跑去看玄清,他有點被嚇到了似的緊緊咬著下嘴唇。
“你怎么招來了這么多鬼魂?”
玄清臉色煞白看著緊隨其后后來進來的幾人說“我好像是個怪物,我是個怪物?!?p> 趙南潯手支著傘嘆了口氣“別怕,告訴我們你剛才做什么了?”
“耳邊有個聲音念著什么東西,我就像是著魔一般跟著讀,然后那些鬼就憑空出現(xiàn)了!”
慕容按住他的肩膀“誰的聲音?!?p> “老姐……”玄清抬眸愣住,他本來都已經(jīng)漸漸淡忘嘗試遺忘最后的悲傷,如今回到了起點從頭拾起。玄清扶額很認真的說“我覺得有人想要逼瘋我。”
此話一出都沉默了,趙南潯皺眉睨著趙文璽若有所思。慕容左手兩只手指不停摩擦垂眸不語,就連趙文璽也揚起下巴盯著玄清。
玄清有些急迫“你們不相信我說的?”
“我們相信你。”趙文璽立馬回答。
趙南潯隨著點頭“我們在考慮,究竟是誰?!?p> 趙文璽安頓玄清,慕容與趙南潯先離開,她輕嘆“最近五十管理是有些松懈了,等到送走這批客人我想暫時休息一周,帶他們換個環(huán)境。”
“也好,這樣把五十空出來那個黑衣人暫時不知道五十的行動?!蹦饺輵?yīng)著。
“究竟會是誰如此熟知五十?”她不禁提出這個疑問給慕容,他淺笑“你啊,問我,我哪里了解五十?!?p> “也是。”她對著他瞇起眼睛笑嘻嘻,覺得自己剛才完全給了他一個大難題?!拔覀兓盍诉@么多年,感覺什么事情也不會沖動了,看玄清多好,總是朝氣蓬勃?!?p> 他贊同點頭“他自己察覺到被人利用也是不易,他終究是長大了。只希望他勿失本心。至于那個人,我們替他找出來?!?p> 閉門謝客一周客人都解決只留下了柴苡,趙南潯問她“你的愿望?!?p> “我想見趙光義?!?p> 趙南潯身邊的小欒翻著索魂令說“天命帝王,已經(jīng)轉(zhuǎn)世投胎。你想要再見他,他并不會記得你?!?p> “我想見他,看他過得可好?!?p> 趙南潯似乎想到什么,她前日知道了阮紅菱和趙文璽生前之事,從阮紅菱口中說出的柴苡分明和趙光義沒有什么牽扯。而如今她幾句不離趙光義,看來還有很多事情趙文璽和阮紅菱至今不知。
“好,我讓趙文璽和阮紅菱帶你去?!彼室鈱⑺娜藴愒谝黄?,塵封幾百年的真相都無人知曉,也很少有機會再去揭開,這個機會千載難逢。這件事是趙文璽和阮紅菱心里的疙瘩,不解開,怕是再難以面對對方。
那二人本是不情愿的,尤其是趙文璽,他早已經(jīng)放下了對趙光義產(chǎn)生過的恨意。他希望的就是那個轉(zhuǎn)世的二哥過得好些,別再精于算計。
按照小欒的叮囑他們來到了不起眼路口的天橋上,路邊有個男人蹲在地上擺弄著一字擺開的小飾品。男人抬眸看見了站在面前的趙文璽和阮紅菱,他立即陪笑“五塊錢兩個,挑兩個吧?!?p> 趙文璽俯視蹲在地上的二哥,頭發(fā)花白已經(jīng)有了六七十歲,雖然說蹲著但是也能看出由于過度勞累而駝的背,雙手布滿了老繭,不時的咳嗽喘粗氣。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再風(fēng)光無限坐擁權(quán)勢,死后一絲也不再擁有,可悲可嘆。
他咬唇蹲下身勉強扯出自己一貫的笑容“那就給我兩個?!币痪湓拵锥冗煅省K亩绾軡M足的笑著“來,給你裝個袋子?!边f給他之后敲敲自己的腰。
當趙光義站起身與阮紅菱目光想接之時她慌了,側(cè)頭錯開向后退了一步。柴苡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還有擔憂?她在怕什么?
春日的風(fēng)還夾帶著冬日的寒,柴苡向前兩步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明明什么也觸碰不到卻也不甘心。她望著他哀怨而又不舍“從頭到尾,你不過是利用我,不曾喜歡我。”
趙文璽和阮紅菱驚訝對視一眼,她驚的是柴苡動心的竟然不是趙文璽,他驚的是往日竟然絲毫未察覺到她和二哥的一點端倪。轉(zhuǎn)而一想,一切仿佛解釋的通了。從前柴苡贈給他的東西總要給大哥二哥帶一份,原以為是感激曾經(jīng)的照拂,現(xiàn)在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它一直想給的都是二哥。
她臨死之時問的那句“我穿紅衣可還好看?”不是問他的,而是說給他身后的二哥。她說自己不再是負擔,那又是誰的負擔?都是他那位好二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