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未王朝,建朝一百余年,歷經(jīng)三世,自未國建立之初,就提倡思想開放,張揚個性,到了未國三世皇帝,文化交流日漸頻繁,信奉名士,詩詞歌賦,文韜武略,百花齊放,到達了歷史上的巔峰。
這位名叫呂秀秀的民女在六轡馬車前長跪不起,泣不成聲。
“你若有事相求,自去官衙,在此阻攔我們這是為何,快快讓開,我等還有急事。”李庸朝她擺手驅(qū)逐道。
“大人,我知道馬車中坐著的必是當(dāng)今名士,還請看在民女可憐的份上,讓車中名士幫我一把吧!”她淚眼婆娑地央求道。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馬車之中是我家少爺,并非名士?!崩钣挂姶伺绱藞?zhí)著,無奈搖頭說。
聽見此話,呂秀秀不禁一怔,雙眸朝那六轡馬車瞥去,片刻后,她看向李庸,堅定道:“大人莫非欺我,剛才明明聽到一段悠揚琴聲從這馬車廂中傳來,如此高樂,只有當(dāng)今名士方可彈奏而出。”
接著,呂秀秀輕踱著步子,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朝馬車廂走了過去,柳眉緊蹙,纖手抬起,掀開門簾。
卻是空無一人。
呂秀秀沿著馬車四處找尋,也沒找到有任何人影。
她急得額頭直冒汗珠,面上顯得有些煞白,孱弱的身子頓時支撐不住,一下子倒在了馬車旁。
半晌,呂秀秀從顛簸中醒了過來。
她抿著溫潤的嘴唇,神情有些恍惚。
嗯?
她隱隱約約中只看到一名身著素白色儒生長袍的男子出現(xiàn)在眼前,待得仔細看去,只見那張俊美的臉龐在透進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更加輪廓分明。
“世間竟有如此俊俏男子”。呂秀秀心中想道。
不知不覺間,竟看得有些癡迷了。
“到了”
一名身著素白色儒生長袍的男子出現(xiàn)在眼前,在呂秀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
“您是……”呂秀秀多看了張勉幾眼,方才反應(yīng)過來,忽然驚呼道:“你,你是那個敗……張家少爺!”
呂秀秀沒有說出完整的敗家子三字,只見她面露驚惶,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幾步,而在場的其他人,從面上的好奇轉(zhuǎn)而變?yōu)閰拹?,對張勉指指點點,私底下碎語不斷。
“敗家子么。”張勉心中苦笑,他當(dāng)然知道這副身體的前主人是有多敗家,他可以為了點喝花酒的錢,把宅地賣了,把良田出了,過著奢靡而荒唐的日子。
“你這個敗家子,真是比明朝敗家子還要敗家。”張勉苦笑自嘲道。
“不對啊,他怎么會彈琴,而且這琴藝已然有了高士風(fēng)雅,若非對樂律有著足夠的掌控,怎么會奏出如此美妙的樂曲?”呂秀秀思忖片刻,忽然想到此處,不可思議地看著張勉。
“有什么事情,你就說吧?!睆埫憧恐笞?,雙手按在琴弦上,云淡風(fēng)輕地問。
“我找錯人了,打擾?!睆埣疑贍?shù)臄〖沂沁h近聞名的了,跟這樣的紈绔子弟沒什么好說的,只能是遠離為上,呂秀秀說完之后,便是轉(zhuǎn)身離開。
“你站?。 睆埫愫暗?。
呂秀秀緊抿著唇齒,想著自己肯定得罪了對方,以他紈绔的做派,怎么可能輕易放過自己,她轉(zhuǎn)身之后,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盡力地不惹惱他,她知道,像張家少爺這樣的紈绔子弟,只能順從他,一旦忤逆,后果不堪設(shè)想。
“本少爺豈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之人,你今日不把事情給說了,就別想走出這里一步?!?p> 聽到此話,呂秀秀心中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剛才就不應(yīng)該貿(mào)然沖上來,面對這個紈绔,還不知道對方會如何消遣她,以前就有人無端得罪了張勉,結(jié)果他一聲令下,就將那人打了七十大板,活活地被打死。
“少爺,我們該走了,老爺還在府中等我們?!崩钣勾叽俚馈?p> “你閉嘴!”張勉面色一沉,呵斥道,李庸神色一滯,趕緊緘口不言。
“你說!”張勉轉(zhuǎn)向呂秀秀,他這小暴脾氣如果不出來,別人還真以為自己就是那敗家子廢物。
………………
張府。
張?zhí)忑R坐于堂屋的太師椅上,目光直視府中前方,朱紅色的大門緊閉,絲毫動靜都沒有,而在旁邊的案幾上,則放著一杯熱茶,原先冒著騰騰熱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變涼,沒有了溫度。
“老爺,我再把這茶給重新?lián)Q一下吧!”一名侍女走到張?zhí)忑R的面前,弓著腰,恭聲道,而張?zhí)忑R手握著太師椅前的龍頭,板著一張臉,看起來很是不悅的樣子?!斑@李庸是怎么回事,說好了今日要將那小子帶回來的,到現(xiàn)在都還沒來!”
“既然老爺如此擔(dān)心,小的這就命人再去打聽打聽?!笔膛藖硪槐瓱岵韬?,就叫上兩名家仆出去打聽消息了。
不過一會兒,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之后稟報道。
“稟告老爺,少爺他,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說啊,要把我給急死是不是?!”張?zhí)忑R見這仆人吞吞吐吐的樣子,心中一下子就來氣。
“少爺他,他在斷案……”家仆低著頭,不敢直視張?zhí)忑R。
斷案!
“你再說一遍,誰在斷案?”
張?zhí)忑R忽然從太師椅站了起來,走到家仆面前,質(zhì)問道:“把剛才你說的話再說一遍!”
仆人見到張?zhí)忑R如此,臉色陰晴不定,訕聲道:“是,是少爺在斷案……”
“來人!備馬車!”張?zhí)忑R出聲道。
張?zhí)忑R闊步走出堂屋,另一輛六轡馬車已經(jīng)在府門外候著了,隨著一聲馬嘶,張?zhí)忑R就乘著馬車往鬧市街上行去。
此時的張勉,正蹲在一具尸體前,手指在其身上輕按揣度,時而沉吟思考,時而了然點頭,周圍則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看著張勉正在查驗尸首,眼中對他似是有了新的認識。
其中感到最為驚訝的,大抵就是那個叫做呂秀秀的民女,因為這個尸體正是她的兄長,而剛才之所以跪在馬車面前,就是想要請出里面的名士為其兄長驗尸,可誰曾知道,坐在六轡馬車里的人并不是名士,而是那個張家的敗家子,可就是這樣一個敗家子,居然會懂得斷案驗尸之術(shù),這讓呂秀秀開了眼界,李庸同樣感到極其奇異。
“此人為中毒致死,其面色黑紫,從死者的中毒情況來看,這應(yīng)該是一種三氧化二砷的毒藥所致,也就是我們所俗稱的砒霜。”張勉語氣平淡地說著,仿佛這些對于他來說如數(shù)家珍一般,很快脫口而出。
張勉作為考古學(xué)的高材生,掌握各種古代毒藥的特性,而這種名為砒霜的毒藥是最為常見的一種,也被很多人稱為鶴頂紅,這是因為古代的科學(xué)技術(shù)相對落后,提煉出來的砒霜純度不夠高,所以呈現(xiàn)出一種紅色的晶體,看起來就像是鶴頂紅一樣。
“是何人這么心狠手辣,居然要對我的兄長下毒!”呂秀秀雙眸變得通紅,恨恨地說。
“你要是不想讓你兄長死的話,我現(xiàn)在馬上就可以為他解毒,此毒為慢性毒,不會馬上死的。”張勉說道。
“這么說我兄長還有救?!”呂秀秀聽到這話,猛地一抬頭,激動地道:“張少爺,您一定知道解毒方子吧,請救救我的兄長吧!求求您了!”
呂秀秀雙膝一軟,忽然在張勉面前跪了下來,梨花散雨地央求著他,張勉暗嘆了一口氣后,說:“行了,我這人心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你現(xiàn)在馬上去找一大杯兌鹽的鹽水來。”
“好好,我馬上去找!”呂秀秀擦干淚水,站起身來,在附近人家找了一大杯鹽水,遞給了張勉。
“你把他給扶起來,我要給他催吐,讓他把毒素都給吐出來?!闭f著話,張勉給他灌了一大杯的鹽水,然后把食指和中指伸到嘴中和舌根,刺激咽部,讓他吐出來。
“這張家少爺何時還會醫(yī)人之術(shù)了,原來他不是一個紈绔子弟嗎?”
“而且這醫(yī)人之術(shù)好特別,中了砒霜之毒居然還能治好,實屬聞所未聞之事。”
“砒霜之毒有那么好解的嗎,我看他只是在胡亂賣弄而已?!?p> 圍觀的人正在竊竊私語之際,只見張勉又給那人灌下了一大碗的蛋清,不過一會兒,待得那人嘔吐出的穢物如水樣之后,意識也漸漸清醒過來,萎靡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紅潤,看著呂秀秀,噙動著嘴角,道:“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