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時分,正是用餐食的時候,外面的工人都已經(jīng)席地而坐,挽起衣袖,全身散發(fā)著一股汗酸的味道,勞作時汗?jié)n將全身都給打濕,但他們卻已經(jīng)習(xí)慣,都是等著衣服濕了之后干,干了之后又濕,只有在晚上回去后,才將這浸滿汗?jié)n的衣服給換下。
“記得幾年前我也來過河源郡,那時的百姓,絕沒有如此勤勞,想不到張子來到此地后,竟讓他們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是難以置信啊。”司馬德在見到他們這般模樣后,不由得感嘆地說。
在他印象中,那時候的河源郡樣樣落后,水渠荒廢已久,莊稼無人栽種,到處見到的都是一些衣衫襤褸的窮人,可這次來到河源郡之后,水渠暢通,莊稼稻田也都插上了綠油油的秧苗,窮人少了,盡管也能見到,但比起過去卻是少了許多。
“你看他們吃飯吃得多香,從他們的臉上,我能看得出來他們流露出來的一種滿足感?!彼抉R德一邊在觀察著他們,一邊說。
“大人,他們都開始吃飯了,我們的餐食怎么還沒上?”隨從見著其他人吃得香甜,自己也有些忍不住地抿了抿嘴唇,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濃郁的香氣飄然而至,緊接著,只見沉魚雙手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砂鍋,還冒著騰騰熱氣,一看便是剛出鍋的新鮮菜肴,散發(fā)著怡人的香氣。
“嗯?這是雞湯的味道?”司馬德很快就聞了出來,但張勉卻微微一笑,不作言語,等到沉魚將盤子輕輕放于桌上,張勉方才用毛巾將砂鍋蓋子慢慢揭開,只見一鍋香氣四溢的竹蓀燉土雞登時展現(xiàn)在眼前。
“這是……”司馬德朝那砂鍋中看去,當(dāng)看著那些竹蓀時,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從未吃過竹蓀,對其自然感到陌生,河源郡主要產(chǎn)竹,天京卻沒有生長竹子,更別提竹蓀之類的了,所以司馬德看到這竹蓀就跟看到稀奇之物似的。
“司馬大人,嘗嘗看,竹蓀燉土雞?!睆埫氵f給他筷子和勺子,司馬德接過之后,先是舀了一勺雞湯,吹了一口涼氣后,然后放入嘴中,沉吟片刻,面露異色,驚嘆道:“這,好喝好喝!”
這神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的話,張勉都覺得夸張了,但事實就是如此。
“大人,我也想嘗一下。”隨從見狀,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口水一直往肚里咽,直到接過沉魚遞過來的勺子和筷子后,這才趕緊舀了湯喝,那滑稽的樣子,看得沉魚禁不住掩面偷笑。
“這就是竹蓀?”司馬德用筷子夾起一塊竹蓀,放在眼前仔細(xì)查看了一番,網(wǎng)狀的圓筒狀,被煮爛之后,夾起來感覺就像是一塊肉片一樣,嚼動之下,十分地清脆,且有一種彈牙的感覺,吃了一塊,禁不住想要再吃第二塊。
不過一會兒,一鍋的竹蓀燉土雞,幾乎被消滅干凈,連湯都快被喝到快要見了鍋底。
這戰(zhàn)斗力不是一般地強(qiáng),不過這也從側(cè)面說明,這鍋竹蓀燉土雞確實是好吃。
司馬德一抹嘴,臉上洋溢著滿足之色,輕吐了一口氣。
“張子,此菜肴是老朽近年來吃的最好吃的,今日有此口福,實乃幸哉?!?p> 張勉擺手笑道:“司馬大人過獎了,若是大人喜歡此菜的話,日后就再做便是?!?p> “吃美食,如果不配點美酒的話,就好像缺了點什么,去,把那壇枸杞泡酒拿出來?!睆埫忝留~去后廚拿酒,這壇枸杞泡酒一直舍不得拿出來喝,如今司馬德來了,定然要好好招待他,好酒好菜都要拿出來才顯得有誠意。
“少爺,酒!”沉魚把那一壇泡酒抱了出來,張勉接住壇子,輕輕放在地上,然后打開壇蓋,隨即便是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四溢而出,在空氣中飄然,就連一旁的司馬德和隨從都心中暗暗稱奇,司馬德也是好酒之人,但凡一碰到好酒,他就禁不住地喝上幾大碗,過去在沙場行軍時,他的酒量在三軍中是鼎鼎有名的。
打開壇蓋之后,張勉用酒勺往里邊舀去,然后再盛入到碗中,當(dāng)司馬德看著這一碗帶有紅色的酒液時,當(dāng)時微微一怔,他從未見過枸杞泡酒,看著它是深紅色之后,便是指著,疑惑問道:“張子,此酒為何是紅色,此為何酒?”
張勉將壇蓋給合上之后,笑著道:“司馬大人,此酒名為枸杞泡酒,是在下用燒子釀和枸杞泡制而成,此酒略帶甘甜,不辣喉,喝起來甚至有些潤口,大人一喝便知。”
“哦?”司馬德輕咦一聲,然后端起那盛著酒的土碗,先是輕抿了一口,忽然感覺眼前一亮,再喝了一口,不禁感慨道:“此酒還真是好喝,既有著濃郁的酒香,又有著枸杞的甘甜味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這枸杞應(yīng)該是來自于南詔國吧?”
“正是!”張勉點頭道。
“來,感謝張子的款待,老朽敬你!”司馬德端起酒碗,對張勉說道:“今日來到此地,給張子增添了不少麻煩,還請張子不要介懷?!?p> “誒!司馬大人這是哪里話,張某久聞司馬大人的大名,仰慕已久,只是未曾得以謀面,今日有幸相見,當(dāng)是幸事?!?p> “哈哈哈,老朽就一個老頭子而已,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日后的朝堂,應(yīng)當(dāng)是你們年輕人的朝堂,我們這些老骨頭也做不了幾年了?!彼抉R德喝了一口酒之后,笑著說。
“張子大才,懂得許多,還為河源郡的百姓做如此多的事情,未國的江山社稷正是需要像張子這樣的稀缺之才。”
聽到這話,張勉算是了然了司馬德此行的目的,看來未明宗說服不了自己,這是派了個說客過來,其用心良苦,天地可鑒。
張勉喝了一口酒,哂笑道:“陛下的心意,張某心領(lǐng)了,張某已經(jīng)自在逍遙慣了,恐怕已經(jīng)入不了朝堂,還請司馬大人見諒才是?!?p> “哈哈哈!”司馬德拊掌而笑,說:“來來,今日老朽與張子只喝酒,不談這些事,來,喝!”
這一朗聲大笑,算是緩解了剛才有些尷尬的氣氛,之后,兩人便是轉(zhuǎn)移話題,說了其他之事。
“張子,昨夜不知為何一夜未眠?”司馬德問道。
“哦!今日清晨仲先生要離開此地,因此昨夜我與他喝酒聊天至天亮?!?p> “仲先生?莫非是那位譽(yù)滿天下的仲志名士?”司馬德聽到這里,方才反應(yīng)過來,急聲問道。
“正是此人!”
“噢!原來如此,仲志名士乃是當(dāng)世高士,老朽還未曾見過一面,若是早一步來到的話,便是有幸相見,可惜啊可惜?!彼抉R德嘆了一氣,有些失望低喃道。
“聽聞司馬大人曾與吳宰執(zhí)同朝為政?”張勉忽然發(fā)問,司馬德一聽這話,當(dāng)時臉色微微一變,遲疑片刻后,看向張勉,說:“張子何故此問?”
張勉對司馬德這不易察覺的變化,裝作不知,只是笑道:“哦,之前在江都時,張某與吳宰執(zhí)下過棋,忽然想起此事,張某知道司馬大人身為朝廷侍中,自當(dāng)應(yīng)該認(rèn)識吳宰執(zhí),便有此一問?!?p> 聞聽此言,司馬德的臉色方才舒展了一些,與剛才那時刻提防的樣子截然不同。
“來,司馬大人,此酒要趁早喝,不然放得久了,口感就不好了?!睆埫愣似鹁仆?,對司馬德說道,用以緩解這略顯緊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