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意中有個人

第16章 虛萊鄉(xiāng)

意中有個人 鹿溪午 3849 2020-02-28 18:40:42

  離開臧家。街道上,月色半灑,湖面倒映著岸邊的垂柳。

  “匿名信。”章棲寧攤出一只手來。

  “什么?”展隋玉假裝不知。

  章棲寧:“廖子誠身為宿州府捕頭,查案的時候卻看不到他,這不奇怪嗎?而在去臧府之前你和他碰面剛交談過不是嗎?”

  展隋玉笑了笑:“眼神不錯啊。所以呢?匿名信怎么了?”

  “展公子如果什么事都要姑娘家講清楚才行的話,你身為一個男人也太失敗了?!闭聴珜幊斐鍪郑拔?guī)土四阋粋€忙,也算參與到這件事里了。好奇不行么?”

  展隋玉把手放到她手上,手心對手心,然后握住。

  “你干嘛?”

  展隋玉風(fēng)流的桃花眼瞇笑著看著她,“女孩子都主動伸手了,我還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見?那身為男人也太失敗了?!?p>  章棲寧掙了兩下沒掙開,干脆放棄了。“展隋玉,我只是想跟你要匿名信。”

  “你總是對無關(guān)緊要的事感興趣?!?p>  “無關(guān)緊要?那什么又是有關(guān)緊要?人一輩子有那么多日子要過,可并沒有那么多與自身相關(guān)的事可做不是嗎?”

  “當(dāng)然有。比如...”展隋玉無奈:“你現(xiàn)在可以緊張一下,害羞一下,然后——”

  章棲寧:“然后什么?”

  “然后聽我給你講匿名信上的內(nèi)容?!?p>  “繞這么一大圈你不累嗎?我可以自己看?!?p>  “信上說臧府陸續(xù)開始死人是從三四年前開始的,死狀與今晚的一致,都是被掐死的?!?p>  他為什么突然開始自說自話的說起來?章棲寧只能聽下去,但聽后覺得有哪不對。

  “那人知道今晚會死人?”

  展隋玉:“信上沒寫,應(yīng)該是個巧合?!?p>  章棲寧:“信是案發(fā)前送來的,隨后臧府便出現(xiàn)了命案,時間上未免太巧。你不懷疑是送信的人賊喊捉賊嗎?”

  “賊喊捉賊?那賊是誰呢?而且這信也不是今晚送來的,早了幾日?!?p>  “會不會是早有預(yù)謀?”

  “有這個可能。送信的應(yīng)該是知道什么。信里說了臧府處理死后尸體的地方,廖捕頭查實后回報屬實。但愿臧家最近安分點,不要讓人渾水摸魚,我會讓人盯著?!?p>  “所以你借題變相封了臧府,是因為信里說了什么?”

  “府中的家丁死了大可讓家里人來收殮,可臧府的人卻是自費(fèi)處理了。如果真的這么體恤下人,早就在案發(fā)時便報官了。臧府并不想讓這件事鬧到明面上來,這封信交出來官府定會去查臧家,最不利的也是臧家。

  全篇都說臧家讓人把尸體埋掉,沒提人是臧家殺的。他知道這么多又怎么會沒事?若人是臧家殺的他為什么不在信里直接說?殺人的未必是臧家,但也脫不了關(guān)系。

  從事件描述的角度看對方極有可能是臧府里的人,這種內(nèi)容要么是自己寫的,要么是找極信任之人代寫的。用的紙是常見的普通紙,從用詞上看應(yīng)當(dāng)讀過幾年書,再加上和臧府有關(guān)系。人我已經(jīng)讓廖捕頭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p>  “掩耳盜鈴,蠢啊。”章棲寧嘆道。

  展隋玉一時好奇,“那要是你,你會怎么做?”

  章棲寧沒想多久,直接道:“要我就直接拋尸,拋在臧府大門前?!?p>  什,什么?

  展隋玉確定自己耳朵沒出毛病,她繼續(xù)道:“那人既然知道信上的內(nèi)容,也就是說他要么是臧家處理尸體的參與者,要么是旁觀者。

  無論是哪一個,當(dāng)再死一個人時,無論是誰我都有機(jī)會接觸到尸體,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尸體運(yùn)走或是挖出來再運(yùn)走都很簡單。

  臧府既然安排人去埋尸必然會想到借口來遮掩運(yùn)尸的事實。作為知情人當(dāng)然可以反過來利用這點,將尸體運(yùn)回來,趁沒有人的時候放在臧府門口。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也可以將事情推回到臧府的頭上,畢竟還有好幾具這樣的尸骨可以當(dāng)證據(jù)不是嗎?

  無論是哪一個,都會引起很大動靜,傳到官府耳中勢必會逼迫官府不得不查。無論為官是否清廉公正都要介入其中,這是一道雙保險,比不知會不會有用的匿名信可靠多了。

  再來,如今的宿州府尹秦熙文是文官清流出身,為官公正,絕不會草草了事。也正因此,這么做才是最有效的。不被發(fā)現(xiàn)最好,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作為知情人,按照秦大人的性子肯定會保我性命,不會把我交給臧府。

  既達(dá)到了目的,又保住了性命,一舉兩得。”

  見展隋玉不說話,章棲寧忽然反應(yīng)過來剛剛和他說了什么,神色一頓,把手從他手里抽出來。她觀察著展隋玉的表情,除了意外之外看不出什么端倪。

  “拋尸、挖墳、掘墓,這世上抵達(dá)目的的捷徑往往缺少道德的約束。”

  “你是喜歡走捷徑的人嗎?”展隋玉問道。

  “不是很喜歡。因為走這種捷徑的前提往往更麻煩?!闭聴珜帋缀鯖]有思考道。

  不是很喜歡的意思是有必要也不會拒絕。展隋玉眸中閃了閃,接著朝她攤開手。

  “你,你做什么?”

  他道:“手?!?p>  “為什要給你?”

  “到本公子手上的都是我的,誰允許你抽回去的。放回來?!?p>  “......”

  看展隋玉握著她手的舒服樣,章棲寧怎么覺得他是在拿自己當(dāng)手爐?

  展隋玉將她送回春風(fēng)得意酒家。

  剛進(jìn)門就看見十娘一臉看好戲地模樣倚靠在木板上,手里拿著黑色身金色花紋的長桿煙斗在桌子上敲了敲。

  “呦,送回來了?都這時辰了,我還以為你們——”

  展隋玉瞥了她一眼,只見酉十娘坐在那吞吐云霧。也不知她抽的到底是什么,味道不像是煙味兒,反倒有股花草香。

  “不回來干什么?”他道。

  十娘暗搓搓笑道:“不回來,能干的事兒可多了。”

  她的語氣太過曖昧,章棲寧扶額道:“你那老不正經(jīng)的腦子里還能裝些什么?”

  十娘哼了聲,“全都是假正經(jīng)。來都來了,那就一塊兒吧?!?p>  “去哪兒?老狐貍,你又沒事找事?!?p>  酉十娘吸了一口長長的煙斗,吐出一口白氣。周圍緊跟著便云海翻騰,展隋玉只覺得自己在騰云駕霧,不一會兒春風(fēng)得意酒家內(nèi)便成了另一番景象。

  “怎么帶了兩個娃娃來?”青衣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盤坐在十幾米高,十幾米寬的巨樹樹枝上,想起來還沒自我介紹,于是從樹上落下來。從上到下的過程,紛紛落落攜帶了不少桃花。

  “在下青衣,是此處虛萊鄉(xiāng)的主人。”

  十娘走過去單手一揮,好幾瓶酒便整齊落在地上。

  十娘自己釀的酒比起那些凡品更容易醉,像章棲寧這樣的一口倒光聞聞酒香就已經(jīng)搖搖晃晃了。

  “野觴浮鄭酌,山酒漉陶巾。但令千日醉,何惜兩三春。”

  她閉著眼邊吟詩邊傻笑起來,還伸手在空中很有韻律地一圈圈畫弄著。展隋玉有些不解。

  “她酒量這么差?”

  “十娘釀的忘憂,神仙喝了也能忘憂愁。這位姑娘心思重,壓抑太久,殊不知引燃也只需一個小小的契機(jī)?!鼻嘁碌?。瞇起眼,只見他撓了撓頭,抱歉道:“不好意思,在下口無遮攔,隨便說說。公子,莫見怪?!?p>  “唔...”章棲寧惺忪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紛紛桃花雨里,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俊俏的郎君。她摟上展隋玉的肩,下巴擱在上面朝青衣笑道:“哪里來的郎君?好生俊俏。”

  展隋玉眼角一抽,這滿滿調(diào)戲的語氣。

  “章棲寧,你給我站好了!”

  他推了推章棲寧,誰知不僅沒把她從身上甩下去,反而還讓她有了可乘之機(jī)。

  章棲寧繞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欠揍地嬉笑起來。“怎么還有一個?長得倒是好看,像展隋玉?!?p>  “噗?!笔镆姞顩]忍住,一口酒噴出來?!班酃?,丫頭這酒瘋?cè)龅纳醯梦倚?!”很有興致地盯著看個不停,“難得難得,這丫頭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胚子,值得調(diào)教一番?!?p>  “閉嘴!”展隋玉扭過頭,好不容易拉開章棲寧,耳朵上燒起一層粉紅,按住她的肩頭晃了晃,喊道:“章棲寧,把你腦子放回來!”

  章棲寧眼睛眨了下,“你生氣了?”

  她上前抱住他的脖子,討好地在他懷里蹭了蹭,她身上的淡香撲到展隋玉面前,讓他身子一僵,不敢亂動?!皠e生氣。你是美人,我來寵你,乖乖的哦。”

  展隋玉整個臉都黑下來。一旁的十娘已經(jīng)笑到抽搐忍不住了,就連青衣也不忍直視地別過臉去。

  十娘忍笑道:“展公子——噗。需要我們挪位子嗎?”

  “滾?!?p>  章棲寧環(huán)著展隋玉的脖子繼續(xù)調(diào)戲,上手那叫一個熟練啊。這些東西她都是在哪學(xué)的?跟誰學(xué)的?細(xì)細(xì)追究下去,展隋玉整張臉色都不好了。

  “林昭,你在想什么?”章棲寧湊到她耳旁,蘭息輕吐。

  展隋玉沒站穩(wěn),往后倒了一步,雙手向后撐在地上,驚恐地看向章棲寧,連表情都滯停了一瞬?!澳愫拔沂裁矗俊?p>  “你的表字嘛,笨笨笨。”章棲寧三歲孩子般點著自己的鼻子朝他吐舌頭。她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忽然又想到什么,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我會用舌頭弾腦瓜,你想不想看?”

  “停,別靠過來!”展隋玉抵著她的頭不許她靠近。

  “噗哈哈!”十娘再也不忍了,直接在鋪滿桃花花瓣的地上滾了起來?!斑@丫頭絕壁是個天才!”

  “你...”展隋玉兩眼晦澀不明地一暗,也不顧章棲寧還摟著他的脖子,就這樣把人橫抱起來,繞道樹的背面去。

  十娘不顯火大地道:“呦,展公子,被翻牌子了。恭喜?。 ?p>  青衣一手負(fù)在身后,有些擔(dān)心道:“這...真的無妨?”

  十娘擺了擺手,道:“無妨無妨,展隋玉不稀罕做那乘人之危的事。只是覺得有些丟臉,不想被我們看見罷了?!?p>  但想想似乎又不見得。常聽陳秀喝完酒抱怨:上次是誰假公濟(jì)私地陰了牢犯們一把。上上次又是誰道貌岸然地推掉了公干,自己去逍遙快活。還有上上上次...

  十娘搖了搖頭:“無妨無妨。再說你沒看見他們倆紅鸞星動,那姻緣線都緊得擰成一根了嗎?”

  青衣點頭:“看見了?!?p>  “那就借二位吉言了?!?p>  “誰?!”

  所有人警戒起來,十娘看著一旁玄朱色華服的男子優(yōu)雅地舉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從頭至尾都透著學(xué)不來的天生高貴。

  “你是...”

  這是青衣的虛萊鄉(xiāng),旁人進(jìn)不來,那他究竟是誰?青衣認(rèn)出他恭敬微笑道:“三百年未見,陛下風(fēng)采依舊?!?p>  十娘:“你認(rèn)識他?”

  玄朱色輕便皇袍在身,赤金掐絲的頭冠束住墨發(fā),僅是坐在那便美到不可方物。

  “陛下?請問你是哪代皇帝?”

  他品酒不語,青衣替他答道:“三百年前,禮朝末代君王。廢帝,蕭楚瀾?!?p>  在場氣氛突然尷尬。廢帝,還是亡國之君,虧他還能這么氣定神閑地坐在這兒。

  十娘好奇,“你身上有展隋玉的氣息,你是從他身上跑出來的?莫非,他是你的轉(zhuǎn)世?!?p>  蕭楚瀾笑了笑,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十娘繼續(xù):“你和青衣怎么認(rèn)識的?”

  蕭楚瀾抬了抬眸:“朕,不認(rèn)識他?!?p>  “什么?”

  青衣似乎并不在意?!胺踩诉M(jìn)出虛萊鄉(xiāng),自是黃粱夢一場。記得是緣,忘了亦是緣?!闭f罷,他看向章棲寧的方向,無聲笑了笑。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