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林婉清與什么都不知道的赤浪結(jié)下主從契。
妙僧見后,用一種佛渡世人,悲天憫人的眼神打量一番赤浪,片刻后對林婠清道:“你接下來可有硬仗要打?!?p> 妙僧指的是三日后鎮(zhèn)妖塔開放之日,無數(shù)來自六界的修士將進(jìn)入鎮(zhèn)妖塔進(jìn)行比試,只為那一絲得到塔里妖獸的可能性。
比試持續(xù)半月,勝者可自行選擇一層妖獸,并與之決斗,獲其認(rèn)可,方能結(jié)契。
每隔六十年鎮(zhèn)妖塔開放一次,盡管每次都死傷慘重,但前來參加狩獵的修士仍絡(luò)繹不絕。
“無妨?!绷謯瀹?dāng)然知曉這些事情,但她來此本就是為了引蛇出洞。至于她單方面與妖獸結(jié)契,頂多算是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驚喜,故而林婠清心情舒暢,不甚在意的隨口答道,“難道,妙僧以為,我會怕他們不成?”
說著,她收回正在擼毛的手,從赤浪背上旋身而下,在妙僧身旁站定。
妙僧看向林婠清,問道:“可要用齋?”
“請?!绷謯宕鸬溃笈c妙僧一同朝塔外走去。
赤浪見他們要走,不滿地奔向林婠清,只是他仍舊無法掙脫這些鎖鏈,因此跑不出幾步就癱倒在地。
林婠清看向赤浪,濕漉漉的獸瞳依然無法令她心軟,只嘴上安撫道:“你暫且于此處待上幾日,我隨后就來帶你出去?!?p> 說罷,也不管他能否聽懂,徑直離塔而去。
……
距玉靈微看望天璇子不過兩日,后山就被每日琢磨刀法的天璇子整了個塵土飛揚(yáng)。
“噗——咳咳——咳呸呸——”天璇子使勁咳出嗆入肺里的沙塵,他有些郁悶。
想他掌門坐下大弟子,雖不是甚么天縱之才,勤勉悟性總歸是要比一般弟子強(qiáng)的。上清宗以劍術(shù)聞名八荒,這些年他亦是苦練劍術(shù),但是正所謂刀劍不分家,即便他從練劍改為練刀,也不至于整整兩日都摸不著一絲頭緒。
天璇子泄氣地坐在洞口石階上,怔怔望著手中靈刀半晌,自言自語道:“你可是不愿認(rèn)我為主……”
天璇子本以為靈刀懶得理會他,未料刀身突然震顫起來。
看來這刀并非“啞巴”。
思及此,天璇子靈機(jī)一動,假裝沒有察覺似的繼續(xù)喃喃低語:“總是‘靈刀’、‘靈刀’的叫你,想來你定是不喜,不若——我為你起個名字罷?!?p> 他話音剛落,靈刀便徹底不裝死了。只見它發(fā)出“嗡”地一聲,從天璇子手中掙脫開來,飛到半空之中,幾片紅云圍繞片刻又漸漸散去,一高約六尺,皮膚黝黑的小老頭出現(xiàn)在靈刀旁邊。
天璇子見小老頭渾身透明,內(nèi)心揣測道:約莫不是這靈刀孕育的精怪,便是寄居在刀中的前輩。
他上前一步,恭敬道:“敢問前輩——”
未等天璇子問出些甚么,小老頭便插嘴道:“沒錯,老夫吶,就是這個,這個刀靈。既然你已經(jīng)與這刀結(jié)契,亂七八糟的名字也不用想了,直接叫老夫的名字即可?!?p> 盡管在天璇子聽來,小老頭的一番話前言不搭后語,但他仍順著小老頭的話問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哈哈,你且聽好,‘鴉九鑄劍吳山中,天與日時神借功’?!碧崞鹱约和L(fēng)凜凜的大名,小老頭撫須、搖頭、晃腦,好不快活!
天璇子略思考,回顧了一圈兩儀閣內(nèi)講述上清宗歷史的書籍,確是沒有與甚么煉器師結(jié)仇,這才放心自報師門:“晚輩上清宗天璇子,見過鴉九前輩?!?p> “嗯?”小老頭拖長了聲音,苦思冥想何謂鴉九前輩,須臾他想清楚,大怒道,“哪來的鴉九前輩,老夫姓吳名山!”
“啊?”天璇子頓時怔愣在地,好在他反應(yīng)迅速,當(dāng)即改口道,“見過吳山前輩?!?p> “哼!”吳山吹胡子瞪眼。
天璇子心想:雖說誤會是因前輩詠詩不當(dāng),但誰讓自己是晚輩,只能認(rèn)下這個虧。
于是他彎腰作揖道:“方才是晚輩悟性太差,弄錯了前輩姓名。既然前輩已告知姓名,日后晚輩自當(dāng)改口?!?p> “哼!”吳山仍舊在旁生氣。
不過靈刀已落回天璇子手中。
天璇子苦笑著搖頭,而后對著即將改名的靈刀無奈道:“往后我便稱呼你——”
終究是沒能說出吳山的姓名,天璇子第二次被打斷話。
只見靈刀再次發(fā)出“嗡”地一聲,從天璇子手中掙脫開來,飛到半空之中,一抹綠光盤旋片刻也緩緩消失,一身姿高挑,青發(fā)碧眼的女人出現(xiàn)在靈刀旁邊。
透明的身軀與吳山一致。
吳山與她一矮一高;吳山全身筋肉萎縮,整個人似皮包骨頭上罩了件寬大的黑袍;女人膚白貌美,略顯暴露的勁裝下是豐腴飽滿的身段,以及恰到好處的筋肉。
二人分明有意站在靈刀兩側(cè),不愿搭理對方,可仍舊有一種朦朧、氤氳的氣氛將旁人與他們隔開。
天璇子左看右瞧,頗為驚訝道:“兩個刀靈?”
“咳,算是吧?!眳巧筋欁笥叶运?,沖著女人吼道,“你不是死也不出來嗎!”
女人高傲的瞥了天璇子和吳山一眼,嚴(yán)肅道:“難道我沒死?”
天璇子心下暗忖:這兩位前輩看起來真真是既不靠譜,也不似刀靈。
他雖是此般想法,問候倒沒出一絲差錯:“敢問這位前輩尊姓大名?”
“木木族祭司,風(fēng)蘿?!迸说故菍嵲?,身份連著姓名全說了。
然而天璇子聽后心中一驚,他立刻看向吳山,發(fā)現(xiàn)吳山也大吃一驚,只是吳山驚中夾怒,顯然和天璇子吃驚的不是一回事。
只聽吳山呵道:“你怎敢直接告知他你的身份?”
面對吳山憤怒地呵斥,風(fēng)蘿不改色道:“既然你鑄的刀愿意認(rèn)他為主,那他早晚有知道你我身份的一日?!?p> 風(fēng)蘿所言在理,可吳山糾結(jié)于風(fēng)蘿“背叛”之舉,便有些口不擇言:“好啊,不愧是木木族的人,你賣他人情,想他幫你不幫我!”
天璇子聽到此時,也明白了這二人的身份:風(fēng)蘿是木木族人的魂魄,至于吳山,應(yīng)該就是矢禾族人的魂魄。
果不其然。
“哼!小子,你給我站穩(wěn)聽好嘍?!眳巧揭娞扈铀埔嘈棚L(fēng)蘿,也不擺甚么前輩大能的架勢了,對著天璇子半恐嚇半解釋道,“老夫可是矢禾族族長,整個六界最強(qiáng)的煉器師。你手中的靈刀就是老夫鑄就。你,可想掌控它?”
那當(dāng)然是想的,不過天璇子不知道他們的條件,不敢隨意應(yīng)下。
而吳山和風(fēng)蘿也看出天璇子的顧慮,欲威逼利誘一番。
恰在這時,木官從遠(yuǎn)處一蹦三跳地來到天璇子面前。他抽動鼻尖,疑惑道:“哪里來的,好吃的呀?是你給我,找的嗎?”
吳山頓時大驚失色,帶著靈刀躲到三丈遠(yuǎn)之外,磕絆道:“你,你從哪,找,來的這個東西?”
風(fēng)蘿雖不像吳山那般失態(tài),卻同樣飄遠(yuǎn)后道:“你先將他收起?!?p> 原來木官不止對黑水里的魂魄管用。
天璇子心下一松,不僅不收回木官,反助他跳到自己肩上,而后對著二位前輩好言安慰道:“他不過是一玩偶,前輩無需懼怕?!?p> 木官打眼一晃,便知曉是個什么情況,他順勢扮作紅臉陰惻惻道:“不是吃的,難道,有什么用處?”
吳山一聽,當(dāng)即道:“你想要什么兵器,老夫都能給你鑄出來。況且此刀為老夫鑄就,只有老夫知道它的用法?!?p> 風(fēng)蘿看著吳山欺軟怕硬的模樣就來氣,冷然道:“六界之中,除卻混沌界至今不明,其余諸界,但凡是草木,我都能給你挑出用途?!?p> 語氣還是那個語氣,內(nèi)容真誠不少。
“還算可以?!蹦竟僮ё扈右陆螅瑒竦溃澳悄憔?,收下他們。”
有木官幫忙盯著二位前輩,天璇子放心不少,不過仍有一事需提前問個清楚:“二位前輩可是需要晚輩幫忙重鑄軀體?”
“嘿嘿,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可惜猜錯嘍?!眳巧礁尚陕?,解釋道,“所謂人鬼殊途,你有人修的法子,我們亦有鬼修之道?!?p> 面對吳山遇到性命之危,就喜歡羅里吧嗦的毛病,風(fēng)蘿只能無奈地說出他二人之意圖:“我們暫且于刀中修養(yǎng),直至煉出陽魂。”
“原來如此。”天璇子了然。
木官半晌插不進(jìn)話,坐在天璇子肩上吊著臉生悶氣。眼見他們好不容易說完正事,忙拍拍手引來天璇子注意:“好了,該聽我說。你可以,出山啦?!?p> “當(dāng)真?”天璇子驚疑不定,“可是出了甚么大事?”
按理說,師父不應(yīng)該如此早就結(jié)束他的懲罰。
“當(dāng)然真?!蹦竟倏刺扈硬恍潘ⅠR將他在上清宗大殿內(nèi)偷聽到的消息講出,“你師父,讓三長老、四長老,帶你們?nèi)?,?zhèn)妖塔?!?p> 鎮(zhèn)妖塔?天璇子皺眉深思。
吳山見多識廣,好為人師,好不容易有個天璇子不太了解的事情,忙解釋道:“就是那個,七絕山啊,每六十年開放一次嘞??梢员任浒。摰腊?,厲害些的還能狩獵?!?p> 天璇子仍舊不解,風(fēng)蘿便補(bǔ)充道:“應(yīng)是碰巧遇上了,八荒很多門派都讓小輩參加,權(quán)當(dāng)試煉?!?p> “大師兄——”他們正說著,玉靈微的聲音突然自不遠(yuǎn)處傳來。
“傳信的,來啦?!蹦竟僬f罷,“噌”地鉆進(jìn)天璇子袖管。
吳山和風(fēng)蘿也立刻一前一后飄入刀身之內(nèi)。
瞬息后,只余天璇子拿著靈刀迎接小師妹。
至于命名,早已被幾人拋在腦后。
道有生死
感謝南望雪和歐洲錦鯉的票票(?′ω`?)小區(qū)停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來,趁著手機(jī)最后一點(diǎn)剩余電量先把今天的一章發(fā)了,喜歡的朋友記得收藏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