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天色黑得越來越早,凜冽的寒風(fēng)在街道上掃蕩,發(fā)出呼呼的聲響。
梁安妮縮了縮脖子,把臉埋進高領(lǐng)毛衣里。突然,一絲冰冷從鼻尖傳來,她伸出手蹭了一下,一小撮白色的細(xì)屑粘在指尖。停下腳步,抬起頭,她看到橘黃色的路燈下,細(xì)密的雪從墨色天空落下,如同漫天銀花。
安妮還記得兩年前自己第一次看到下雪的情景。
那天晚上她剛從兼職的百貨商店回到學(xué)校,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宿管阿姨已經(jīng)把凌霄苑的大門鎖了。
無可奈何,只能翻墻進去了。安妮走到了墻角,邊上堆著幾塊大石頭,一看就知道平時肯定有其他人從這翻墻進去。
她把書包“咻”地一下丟過去后朝周圍看了一眼,確定沒人。然后往后退兩步,助跑,右腳踩在石頭上借力縱身向上一躍,手抓住墻頭,再用力兩手一撐,一個跨步就坐在了墻頭上。
她得意地晃了晃腳,正準(zhǔn)備從墻跳下去的時候,幾抹白色從眼前飄過,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突然間眼皮上傳來一陣冰涼,一抬頭,白茫茫的雪花從無邊的夜空中飄落,安妮覺得整個世界突然失去了所以聲音。
她不可思議地仰頭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雪花,滾燙的眼淚悄然落下。
作為從小沒見過雪花的南方人,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和雀躍,而是錐心刺骨的痛以及無法抑制的淚水。
那也是她獨自來到北方后,第一次聲淚俱下;第一次不經(jīng)允許地想起那個人。
他說,波士頓的冬天會下雪,到時候一起看吧。
他說,以后就請多關(guān)照啦。
少年的臉還清晰地留在腦海中,他做題時認(rèn)真的樣子,他生氣時皺眉的樣子,仿佛只是昨日。
只是,她跟他沒有以后了。
兩年前她帶著行李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走的注定是再也與他無關(guān)的人生。
“我們只能徒手迎接命運的安排?!笔邭q的安妮在日記本里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