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聽得心驚肉跳。
一念不正,妄造殺孽,真這樣下去,只怕她也不用再費心渡他飛升,直接渡他成魔得了!不由出聲喊道:“無垢,住手!”
無垢心頭一跳,崩到極致的弓弦下意識一松,羽箭脫手而出,瞬間從令奪的眉心一穿而過,豆腐般脆弱雪白的腦漿迸濺出來。
“我兒!”陳疆王雙目通紅,失聲痛呼。
可惜令奪再也聽不到了,只那雙血絲密布的瞳仁死不瞑目地瞪向無垢,就像他恨極之下的詛咒,似乎仍盤旋在東宮上空。
無垢持弓的手微有些顫抖,呼吸紊亂,他遲遲不愿回頭,不愿去看她眼里的神色。
然而就是此刻,變故突生,尖銳的破空聲從四面八方襲來,無垢聽到她的驚呼:“小心!”
他猝然回首,一支挾雷霆萬鈞之勢的羽箭迎面直取他眉間,他擰眉橫臂用弓招擋,羽箭“奪”地一聲釘在地上,虎口被震得微微發(fā)痛。無垢瞇了瞇眼,如此的力道氣勢,必是萬中選一自小培養(yǎng)的神箭手,用力逾十石的大弓射出,以求一擊斃命例無虛發(fā)。
思慮間,接二連三的羽箭從暗處襲來,禁軍一時不防,死傷無數(shù)。
無垢一邊躲避,一邊凝神觀察弓箭手藏身之處,每每拉弓反擊,必有一人身顯。
這群順水摸魚藏身東宮的刺客顯然人數(shù)不多,不過片刻便急躁起來,攻勢愈發(fā)凌厲。無垢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幾乎已猜到是誰想要當(dāng)最后獲勝的黃雀。
誰料突然間,陳疆王悲嘯一聲,眼眶猩紅,一柄長刀所過之處,人頭滾落,他似乎被令奪的慘死逼至絕處,竟不顧旁人和自己的要害,魚死網(wǎng)破般朝無垢砍來。
到底是征戰(zhàn)多年的老將,且天生蠻力,一把長刀使得虎虎生威,無垢手中僅一張彎弓,若是一味與陳疆王交纏,難免被暗箭偷襲,一時之間難以兼顧。
還未及想出對策,他忽地感覺到身后一陣凜冽的寒意,驀然回首,只見引渡忽然飛身而上,泛著銀光的箭簇猛地從她胸口穿過——
“引渡??!”他的心臟幾乎驟停。
太特么痛了!引渡雙目含淚地捂住傷口,這要是真射中無垢,只怕他當(dāng)場就要歸西。算來算去,她都救了他兩次了!虧大了虧大了……她凄切地回頭,剛想賣慘裝裝可憐,轉(zhuǎn)瞬又變?yōu)轶@惶:“小心背后!”
無垢奔向她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
鋒利的刀刃淌著溫?zé)狨r血,陳疆王滿面殺意,正朝他迎面劈來!
引渡幾乎來不及思考,手中飛快地掐訣——那柄精鋼百煉,飲了無數(shù)鮮血的長刀頓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擋住,轉(zhuǎn)瞬間,一寸一寸湮滅在空中。
無垢順勢一踢腳邊宮刀,半分不差地插入了陳疆王的心臟。
“引渡……”他猩紅著雙眼,再難自抑地三步并作兩步將她攬進懷里。雙手顫抖地捂上她胸口的箭傷,冰涼的唇帶著后怕難以自抑地吻上她的額頭,吻過鼻尖,堪堪吻到唇畔的時候,天際忽地響起一道驚雷。
引渡渾身一顫,猛地將他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