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貨”市場
吃過午飯，季中杰想著這次來羊城的目的，怎么也坐不住了。
李凱輝看他心神不屬的樣子，干脆提議帶他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水貨”市場，先去了解一下行情再說。
這建議正中季中杰下懷，拉著李凱輝就準(zhǔn)備出門。
季蕓蕓見倆人完全忽視了她，哪里能答應(yīng)，直接沖上去抱住了自家老爸的大腿，開始嚶嚶嚶嚶撒嬌，扭得呀，活生生一根麻花成了精。
季中杰拿她這副嬌滴滴的樣子完全沒轍，可“水貨”市場一聽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他哪敢?guī)Ш⒆尤?，萬一走丟了他找誰去？
他剛要開口勸，季蕓蕓就擺出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的架勢，還硬擠出幾滴貓淚。
這意思不帶她去就是不愛她了唄。
季中杰能怎么辦，只能問李凱輝帶上孩子方不方便。李凱輝心想反正他地頭熟，這次又是只看不買，兩個(gè)人看孩子沒多大問題，于是點(diǎn)頭表示可以。
耶，季蕓蕓瞬間換上燦爛笑容，一蹦三尺高。
季中杰不由瞪了她一眼，就知道這鬼丫頭是裝的。
外頭天熱，季蕓蕓也沒要大人抱，一手牽一個(gè)，出門見世面去了。
粵省這邊的“水貨”市場沿海居多，不過羊城作為省會城市，也有幾個(gè)，其中一個(gè)就位于牌坊村和隔壁冼水村的中間地帶，從李家走過去約摸一刻鐘的樣子。
季蕓蕓跟著兩個(gè)大人來到一條還算寬闊的土路上，就見到這一整條街，人流洶涌，摩肩擦踵，有無數(shù)小商販在這里擺地?cái)?，有許多珠三角一帶產(chǎn)的電子產(chǎn)品成堆擺在攤上，港貨和外國貨也不鮮見。
粵省開放的早，深市又是改革開放前沿地帶，這幾年長江流域甚至更北一地過來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帶一些當(dāng)?shù)氐呢浧穪磉@邊轉(zhuǎn)賣，所以放眼望去，這個(gè)堪稱簡陋的市場簡直五花八門無所不包。
此時(shí)，季中杰抱起女兒跟在李凱輝身邊走著，人群熙熙攘攘，攤位密密麻麻。
過往的人流，或左顧右盼，或停下來問貨；而攤販們，或賣力吆喝，或和客人討價(jià)還價(jià)，自由交易的景象在這里展露無遺。
路邊有個(gè)錄音機(jī)攤位，老板正跟客人演示著，放入磁帶，按下播放鍵，一首鄧麗君的《小城故事》飄揚(yáng)而出。
李凱輝笑呵呵地問道：“季大哥，這里熱鬧吧？”
“是啊，在這里擺一天地?cái)偅贡裙S里累死累活賺得多?！奔局薪苡行┻駠u。
季蕓蕓也暗自點(diǎn)頭，確實(shí)，現(xiàn)在的市場經(jīng)濟(jì)剛起步，只要腦子活泛敢想敢干，萬元戶絕不是夢想。
要不怎么說造導(dǎo)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呢？
繼續(xù)往里走，各家攤位上的東西就更五花八門了，衣服、鞋襪、折疊傘，甚至珠寶首飾也不鮮見。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聲聲入耳。
“港城的流行服飾，原裝進(jìn)口，沒幾件了啊，過了這村沒這店了啊……”
“緬國翡翠，和田的玉石，直銷價(jià)，便宜賣了啊！”
反正怎么響亮怎么吆喝，原產(chǎn)地怎么遠(yuǎn)怎么編，真真假假，全靠眼力。
季中杰看著即覺得新鮮，心里又下氣的很，很多內(nèi)地省市難得一見的玩意兒，在這里倒成了人家挑剩下的，哎……
正覺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季蕓蕓聽見爸爸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明白過來。
“爸爸，我覺得江市的百貨商店也比不上這里，要是咱們能把這些都帶回去，肯定能賣好多錢?！边@話說完，季蕓蕓眼睛里都冒星星了。
女兒財(cái)迷的樣子揮散了季中杰的迷思，心想可不是么，內(nèi)地越難得一見，他的生意越有可為。
“誒，阿輝，你們家也在這里有攤位嗎？”
“原來倒是有一個(gè)，后來出貨量大了，就只做熟客生意，不來這邊小打小鬧了。不過也有些走量的同行會長期在這里包一個(gè)攤位，也算是打個(gè)樣吧，季大哥要是有興趣，我?guī)闳タ纯?？?p> 季中杰眼睛一亮，去看看也好，好歹也見識見識這里有些什么好東西，遂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也清楚，有好多東西是見不得光的，攤主也不會大喇喇?dāng)[在明面上，像瑞士手表、萬寶路的香煙、東南亞過來的珠寶之類的好貨色，沒有熟人帶路，人家絕對不會拿出來。
于是，李凱輝便帶著季中杰往這地?cái)偸袌錾钐庛@去，穿過人流，來到一個(gè)簡陋的雜貨鋪。
店里里面擺著各種零食、生活用品、香煙、汽水等等，看著再普通不過了。
不同于市場里的人聲鼎沸，這家店清凈的有些意外。
李凱輝伸手在玻璃柜臺上伸手敲了敲，一個(gè)打著扇子靠在躺椅上休息的中年人似被吵醒，以手遮光瞇眼往外看。
想來這個(gè)頭頂微禿瘦削男人就是老板了。
“王哥，我給你帶客人來了！”
老板立即看過來，面帶客氣的微笑，“輝仔，今日怎么有空過來，歡迎歡迎?！?p> 李凱輝說道：“王哥，這位是我的朋友，今天帶他來開開眼界，看看有什么貨?！?p> 王老板是個(gè)老油條，謹(jǐn)慎的很，將李凱輝拉道一邊，低聲問道：“只看不買？靠不靠得住？”
李凱輝呵呵笑，說道：“王哥，你放心好了，是我老熟人，不然能帶著孩子隨便跑？要不是我這那里只有電子表，我哪會把人帶到你這里來！”
這回王老板總算是疑慮暫消，問季中杰：“你要什么？”
“國外的機(jī)械手表有嗎？”
“你等等?！蓖趵习蹇戳艘谎劾顒P輝，李凱輝回他一個(gè)放心眼神，他才轉(zhuǎn)身去里間，拿了個(gè)大木盒出來，盒子里整齊擺了十幾塊機(jī)械手表。
季中杰低頭看了看，有些牌子他認(rèn)識，有些真是沒見過，只覺得每塊都不錯(cuò)。
季蕓蕓也墊著腳尖扒在柜臺上瞧著。
嚯，還真是好東西！東方雙獅、精工、浪琴，勞力士，甚至百達(dá)翡麗也有一塊。這些應(yīng)該都是走si進(jìn)來的真貨了，都是全新的，包裝盒什么也都齊全。
季中杰其實(shí)什么也不懂，但他板得住啊，裝作低聲和李凱輝商議，其實(shí)說的是咱可以走了。
李凱輝也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老板說：“王哥，我朋友覺得還不錯(cuò)，回去商議商議，要是沒問題的話，我再帶他來?！?p> 這樣的情況也常見，王老板沒說什么，揮手送走幾人，又坐回去閉目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