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百元養(yǎng)圣蠱

　　許是一半是因為巫蠱秘法被打斷，導致師立善急火攻心。

　　又一半是因為李林這擎天架海的一拳，直直的印在了師立善的心脈。

　　中拳的瞬間，師立善登時臉色漲紅，眼神渙散，李林也順勢松開了師立善的手腕。

　　師立善腳步踉蹌的倒退了幾步，像是重心不穩(wěn)，又像是被自己的步伐絆倒。

　　恍若玉柱傾倒，轟然之間，師立善跌倒在地上，一路撞翻桌椅，伴隨著一口悶血，再去看師立善的時候，他已經(jīng)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好巧不巧，那口悶血，被師立善吐在了墨綠色的小鼎上面。

　　一時間，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李林等人頓時如臨大敵。

　　至少依照李林精通后世千年之久的網(wǎng)文和影視套路來說，這樣的巧合，必定要引起小鼎中蠱蟲的異動。

　　甚至說不得眾人闖入臥室的時候，師立善的祭煉已經(jīng)到了最后的緊要關頭，缺的就是這一口心頭血作為引子……

　　能被師立善這樣慎重對待的蠱蟲，自然非是凡類，稍有不慎，只怕眾人多少都要有所折損。

　　有人捏著符，有人挽著劍，有人掐著訣。

　　眾人皆凝神看向小鼎中，卻又不敢去試探。

　　鬼知道掀開鼎蓋之后，冒出來的會是什么樣的生物危機……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預想之中的詭譎蠱蟲并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小鼎之中那叮當作響的聲音逐漸減弱，最后徹底消弭。

　　四人都略有些尷尬的對視，顯然剛才的反應大有和空氣斗智斗勇的嫌疑。

　　收起已經(jīng)捏的有些變形的符篆，李林伸手敲了敲耳麥，正準備示意行動組人員前來收獲戰(zhàn)果，結果李林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聽到一位行動人員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

　　“李教官，儀器檢測到靈炁激增現(xiàn)象的消退，但目標人員所處地區(qū)的靈炁濃度反而在持續(xù)增高！請注意周圍情況！”

　　幾乎在行動人員的話音剛落的時候，李林便已經(jīng)清楚的感受到了周圍靈炁的變化！

　　一股充盈的靈炁在整個房間之中散逸開來。

　　李林眉頭一挑，甚至有一種神輕體暢的感覺，連帶著，李林更是感受到這股靈炁的截然不同。

　　這得益于李林已經(jīng)十分凝練的神念。

　　他感受到了這股靈炁之中所蘊含的非同尋常的活性。

　　或者用更為“修仙”風格的話語來說，這股濃郁的靈炁之中，蘊含著充沛的生機！

　　那仿佛是最為純粹的本源生機，更為難能可貴的是，這還是一股木屬性靈炁。

　　李林下意識的與宋一明道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驚喜的意味。

　　甚至李林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軀向靈魂發(fā)出渴望的念頭，源自于生物本能進化的渴望，想要吸收消化這股生機的渴望。

　　對視之后，眾人也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到身前的小鼎上。

　　這幾乎是可以推斷猜測的事實，師立善煉蠱失敗，鼎中的蠱蟲在關鍵時刻后繼無力，繼而消亡，而先前因為秘法匯聚而來，灌注在蠱蟲身上的靈炁，也因為蠱蟲本體的消亡，而重新朝著天地之間散逸。

　　這也足夠解釋，為什么靈炁激增現(xiàn)象停止之后，還會檢測到靈炁濃度的持續(xù)增高。

　　只因為煉蠱的過程，是將靈炁壓縮在一個點上，如今又要從這一個點潰散到一定的區(qū)域。

　　唯有喬禹民和云德昌兩位道長，感受著充沛靈炁的同時，也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后退了半步。

　　很可惜，這并非是與他們修行的功法同屬性的靈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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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敲了敲耳麥，李林將一切猜測都匯報給通訊另外一端的人員，并且鑒于機緣的非凡，特別申請自己與宋一明道長就地閉關，煉化這股木屬性靈炁，以免造成浪費。

　　只是片刻的遲疑，耳麥之中便響起了嚴義德的聲音。

　　“李顧問，行動組成員已經(jīng)上樓，請安排喬道長和云道長一同將目標人員師立善捉拿歸案，另外，鑒于情況特殊，特別批準李顧問和宋道長就地閉關，會有行動組成員全程守護兩位的安全警戒工作，另外，如無必要，請保持小鼎和其中的蠱蟲尸體的完整，不要做出不必要的破壞?！?p>　　后面的囑托自然是題中應有之意，哪怕是未煉成的蠱蟲，對于靈能部來說，也是彌足珍貴的“研究材料”。

　　況且李林身為部門內(nèi)部的自己人，有機緣在前，嚴義德也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一應事情順利的吩咐下去，李林也趕忙與宋一明道長在破敗的臥室中找了兩個干凈的角落，面朝小鼎，盤膝坐忘，存神觀想，一呼一吸之間依照功法所述，努力吐納著這股充沛的靈炁。

　　等李林和宋一明道長再睜開雙眼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再度黯淡下來，透過半掩的窗簾，已然可以看到窗外昏黃的天穹，與洋洋灑灑不斷飄落的雪花。

　　這一個就地閉關，已經(jīng)是一整天的時間過去。

　　兩人的眼神中，都是無法掩飾的喜意與遺憾。

　　喜的是這一日打坐的時間，幾乎省去了旬月的功夫，甚至或許對于宋一明道長而言，只是代表著修為的增長，但是對于李林而言，則是曾經(jīng)后天勉強彌補根基的身軀，因著這充沛的本源生機，徹底拭去了瑕疵。

　　遺憾的則是這樣的機緣已經(jīng)徹底消散的一干二凈，讓人意猶未盡。

　　如今的李林，只說身體天賦上面，已經(jīng)和各山門的弟子不差分毫。

　　換而言之，隨著今日的閉關結束，李林將不再桎梏于當前的境界，可以繼續(xù)修行下去，朝著先天境界一路“狂奔”。

　　走出樓門，李林聯(lián)系著行動人員趕來，將小鼎和里面的蠱蟲尸體妥善封存。

　　越是回想著今天的奇異經(jīng)歷，李林心中的疑惑就越重。

　　不管怎么去看待，這未煉成的蠱蟲都有點“十全大補丸”的意思，若不是涉及到兩百多條人命，哪怕說這是醫(yī)道圣丹，李林都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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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分部基地當中，李林困坐一日，卻絲毫不見疲憊，反而頗有幾分意氣風發(fā)。

　　推開門，透過單向玻璃，李林看到了已經(jīng)蘇醒過來的師立善，沉默的坐在審訊室中，婆娑著滿是老繭的雙手，沉默不語。

　　悄聲走到嚴義德的身旁，李林開口問道：

　　“他都招了沒？”

　　嚴義德皺著眉，搖搖頭。

　　“從他醒過來之后，就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誰跟他說話都不回應，等會兒讓小雯過來試試，如果還不能溝通的話，只怕就要等羈押回京之后再想辦法了。”

　　點點頭，李林沒有再說話，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等著嚴鴻雯的到來。

　　不過片刻，審訊室中，嚴鴻雯捧著一沓文件，推門而入。

　　師立善恍若沒有反應一般，沉寂如老僧入定。

　　嚴鴻雯也不意外，徑直走到桌前，將手中的文件推到師立善的面前。

　　“今天上午八點五十分許，你的前妻因為病情急劇惡化，被送入手術室進行緊急搶救，手術時常一小時十三分鐘，也就是我們準備對你實施抓捕前的一刻鐘左右，她因搶救無效，不治身亡。

　　這是我們從第三人民醫(yī)院處拿到的手術報告，你可以先看一看，我知道，因為我們的行動，打斷了你煉蠱的計劃，即現(xiàn)在心懷抗拒，我也理解，而且我們已經(jīng)了解到了你所煉制蠱蟲的特性，你是想救治你的前妻對不對？

　　但真正的事實是，即便沒有我們行動造成的阻礙，在你成功煉制出蠱蟲之前，你的前妻也會因為病情的惡化，在手術臺上離世，師立善，我不確定你能不能清晰的認識到，在你一廂情愿的舉動背后，是兩百多位民眾的性命。

　　即便是我們打斷了你的煉制，但是在你那巫蠱秘法的牽動下，依舊對這些患者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他們的肝臟、肺部、腎部甚至是心臟，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傷，往后數(shù)十年，伴隨他們的將是疾病纏身，這里面，甚至還有十幾歲的孩子。

　　這就是我可以告訴你的一切，你可以繼續(xù)冷靜，繼續(xù)抗拒，繼續(xù)對我們的工作進行不配合，我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給你時間去消化吸收，然后你再告訴我們，你的答案?！?p>　　說完話，嚴鴻雯便靜靜的坐在師立善的對面，一言不發(fā)，沒有催促，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只是師立善半低的頭顱此刻低垂的更深了。

　　他的肩膀在顫抖。

　　片刻后，啜泣的聲音在審訊室中響起。

　　哪怕相隔著單向玻璃，李林依舊以神念感受到了師立善身上的靈炁波動。

　　李林很清楚這樣的現(xiàn)象意味著什么。

　　在層層的打擊下，師立善的“道心”已經(jīng)崩潰。

　　往昔的修行所得此刻如流水一般散去，師立善如今已經(jīng)是一介凡人，只怕終此一生，也不再有重踏修行之路的可能。

　　良久之后。

　　師立善緩緩抬起頭來，紅腫的雙眼看向嚴鴻雯。

　　“我……我坦白……”

　　“我的確是想要煉制蠱蟲，來救活我前妻，蠱蟲的名字叫做百元養(yǎng)圣蠱，以百余白竹蟲蠱為引，施展秘法可以借他們的性命，凝練這一蠱蟲……”

　　……

　　與此同時，某一不知名之地。

　　四下里幽暗逼仄，甚至像是不存于天地之間，無有生靈存在。

　　此地有一方水池，池水黝黑，有屢屢黑煙飄蕩。

　　水池上，立著一尊大鼎，大鼎四足，正踏在水池的四角上。

　　仔細看去，鼎身上一面刻著花鳥魚蟲，一面刻著精靈鬼怪，一面刻著情欲眾生，唯有最后一面，似是隱在黑煙之中，朦朧難見其詳。

　　忽的，某一瞬間，鼎身上突然有血跡顯現(xiàn)。

　　這殷紅的痕跡來的無端，像是憑空被人涂抹上去的一般。

　　血痕順著鼎身緩緩向下蔓延。

　　一滴鮮血聚在大鼎底下，搖搖欲墜掙扎半晌之后，終于掙脫了鼎身，落到黑池中。

　　叮！

　　平靜的水面上，層層漣漪飄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