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余大搖大擺的入魔界,再大搖大擺的進入那個金碧輝煌的魔君殿,再往進走到里面那個樸素的住處,最后在一處氣溫十分低的密室里看著冰棺中的綠衫女子。
洛余知道,她是虛竹,是她的母親。
可是很奇妙的是,她對虛竹沒有絲毫的映像,只是一個通透的概念。
只是知道,她是母親。
洛余爬在冰棺上,適才從人界回來,除卻那些身不由己的片段,洛余幾乎是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將任性這兩個字貫徹到底。
可是魔界似乎不太一樣。
洛余走出密室,向上抬起胳膊伸張,紫色衣衫摩挲在面上,有些微癢。
洛小余,加油!
依舊是議事廳,其實貫徹了魔界簡單粗暴的行事方法,布局很是簡單,幾處燈火,幾張桌椅,四周是暗漆的雕欄。
洛余還記得第一次從洞中走出時,那一派眾人跪拜的模樣。并說不上如何的虔誠,更說不上如何的信服,現(xiàn)在也是。
洛余自前道過,想來也明了。對于她這樣一個杳無音訊兩千年,好不容易回來還是失憶了的,自然是心中沒幾分服氣。
洛余覺得,這種狀態(tài)下是需要擺譜的。
左右看過后,發(fā)現(xiàn)黍離并不在,洛余心中的底氣少了三分。
“魔君!”一中氣十足的嗓音響起來,洛余回看過去,是一個十分魁梧的男人,給人一種滿身腱子肉莽漢的感覺,“魔君昏迷這兩千年,更是在醒來后并未立刻行務(wù),反而不知蹤跡,直到今日才來擺這魔君的譜子?!?p> 洛余看到周圍一些低頭的人突然抬起,眼神中帶些試探。
能想象的來,這是比較普遍的發(fā)難。
就洛余的理解來講,統(tǒng)治者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人民心中的不安。遇事,不公或者令人搞到憤懣,總要有解決的,而你一言我一語的得不到什么單號,就需要一個領(lǐng)導(dǎo)者來進行統(tǒng)籌。
洛余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對不對,既然是魔君,那定要有能令人信服的地方。如若洛余沒有想錯的話,原本是黍離一人撐起大局來頂?shù)铰逵嗷貋淼哪且惶臁?p> 洛余問突然想通了這種時候黍離為什么不在,有些東西總歸是要自己面對的。
雖說她不知道這種責(zé)任是怎么來的,這個頭銜是怎么冠到她頭上的。但是既然承了這個名,便再沒有毫無作為整日玩樂的理由。
看洛余一直沉默,那男子繼續(xù)發(fā)問“實不相瞞,魔君不在這兩千年,魔界還是一如既往的過。而魔君突然歸來,吾等并非已經(jīng)忘卻魔君當(dāng)日豐功偉績。”
“只是?!彼Z氣滿是嘆惋,但神情卻有抑制不住的興奮,“魔君需要為吾等安一個定心丸啊?!?p> “要本君如何?”洛余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笑意,聲冷而輕,語氣很是平常。
洛余眼瞳一一將在座諸位掃過,憑借在人間的經(jīng)驗,不難發(fā)現(xiàn)這是推出來一個沖鋒陷陣的,其余是隔岸觀火的。
一陣無言后,洛余打破沉默,“如何?試探過后沒有下招了嗎?”
她翹著雙腿,手肘撐在額前,“誠然本君這昏睡的兩千年中,承蒙諸位能夠擔(dān)起重任來維系魔界平衡?!?p> 眼眸開闔之間將下座每一個人的情態(tài)收攬心底,“本君自然也能夠理解,諸位對本君的不安。”
“但就本君所知,千余年前本君的魔君之位是由諸位推舉而出。皆不是活沒過兩千年的孩童,當(dāng)年本君是如何模樣諸位應(yīng)當(dāng)未曾忘卻。”
“既然諸位能夠在千年前把希望寄予本君,那為何不肯在千年后再信本君一回?”
洛余起身。卷起一陣塵氣來圍繞四周,眼神堅定直直將臺下眾人一一看過,暗自放出威壓來。
“吾輩皆為魔界中人,想必不必去恪守仙人那些道義禮法?!?p> “本君自然會嘉賞個位的勇于進諫,可本君也不是個軟性子,在位一天便是容不得質(zhì)疑與背叛的!”聲忽而厲,帶幾許修為穿過身軀。
“本君自然不是嘴巴漂亮的空談之輩?!甭逵鄵P起下顎,“日后自會有實踐來證實本君的魔君之位,并非浪得虛名!”
一片鴉鵲無言。
后來如何,洛余便是再未嘗有過記憶。不過人散了后,洛余自去尋了在門外聽這一切的黍離,帶些討巧的模樣,“您看本君今日表現(xiàn)如何?”
黍離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比之剛出洞穴時,很有長進,看來魔君人間一行大有所獲。”
洛余出而直視著這個面相略是中年模樣的男子,她對他有種莫名的親切,哪怕黍離多時是疏離的,正是應(yīng)了這個名字。
可能是因為以前的事吧,雖說是疏離,但洛余能明顯的感受到,并不是厭棄。
是一種很復(fù)雜的情緒。
洛余不懂,無法理解,更知道就算去問也問不出個一二三來。
“您可不知本君在魔界栽了多少根跟頭?!甭逵啻鬼p輕一笑,“說來一個跟頭便是江讓間接造成的?!?p> “哦,江讓現(xiàn)在在哪里?”洛余問。
黍離說,在地牢里面。
洛余便不再自找沒趣,雖說想想黍離能過來旁聽就說明他還是挺在意自己的,這讓洛余有點小感動。
然后,便是轉(zhuǎn)頭就走。
黍離細聲提醒了一個人名。
洛余回頭暗自記住,祁岳。
不認識。
干脆沒聽過,干脆不認識!
地牢
江讓用黑龍的姿態(tài)屯在那里,眼睛不像在哪個地下閣樓里的琥珀色,反倒是帶點暗紅的棕色。
洛余知道了,他是找不到和眼睛顏色一樣的石頭。
其實,作為一只龍,應(yīng)該是滿含霸氣的,可是他現(xiàn)在盤的像一種不明排泄物,鬃毛是耷拉著的,頭就淡淡的捶在上面。
說像只蛇都是抬舉他,他明明是只蛆。
洛余扣了扣眼睛里看不見的牢籠發(fā)出些許輕響,“江讓?!?p> 那只龍頭稍微抬了一下,然后又連著耳朵一起又垂了下去。
“起來,有事問你?!甭逵嗟?。
“你問我就會答嗎?”江讓的龍頭往背著洛余的方向撇了撇,滿滿的不想搭理的樣子,“我忙著呢?!?p> “忙著呼吸嗎?”洛余問,“可算了吧,你這個鼻孔都沒動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