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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以成殤

十二 遇見

未央以成殤 夢影伊 3951 2019-04-13 20:27:18

  已經(jīng)離它回來的時間過去三天,可它還是沒有回來,主人看著屋外房檐下食盒里的小麥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不禁開始擔(dān)心它的安全,會不會在南遷是被捉了,還是死在遙遠(yuǎn)的路途中···可片刻后他有安慰自己說:不會,三年了它都會準(zhǔn)時回來,今年也會回來的,只不過晚幾天而已他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第四天,第五天它還是沒有回來,它的窩安靜的落在屋檐的中間,他爬上去里面空空如也沒有一點它的痕跡,他不禁開始失望,一個陪伴了自己三個夏季的伙伴突然就消失了,心中失落不已,他慢慢的退下來看著食盒發(fā)呆。

  第六天的清晨天剛蒙蒙亮,還在熟睡中的他便聽到外面:啾啾啾的叫聲,他猛然清醒仔細(xì)的聽著,是它,他它來了,他記得它的聲音,聲音清脆而明亮,沒有黃鸝的聲音好聽卻有自己的獨特之處。他緊忙披上衣服開門出去,抬頭看見它在屋檐上站著,看見他出來高興的在他頭頂歡樂的飛來飛去,啾啾的叫個不停,好像在說: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它看見主人臉上洋溢著笑容,抬頭看著它笑著。

  它看著主人花白的頭發(fā),佝僂的背以及臉上無數(shù)的皺紋不禁開始失落,半年未見他老了很多。它還清晰地記得它剛見主人是的情景。四年前它還一歲的時候隨母親北遷時被大型的鳥沖散了,它一路向著北的方向飛行一路在尋找母親,可一個多月過去了仍沒有一點收獲還不幸被大型鳥啄傷,不得已它只能暫時停下來找地方養(yǎng)傷,就是那個時候它遇到了他,它的翅膀受傷無法飛行它只能在地上行走尋找食物,它來到他門前尋找食物充饑,看見他它急忙想飛可怎么也飛不起,它受驚的胡亂逃竄,它怕他抓到它,它看見過很多人捉到他們不是把他們囚禁在鳥籠里就是吃了它們,它一不注意便闖進(jìn)了屋里,它意識到它將性命不保,在屋里他便輕而易舉的抓住它,它絕望的四處撞著,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他的舉動,可過了很久它沒聽到任何動靜,只是原先只開了一條縫的門如今敞開著,屋里卻沒有他的身影,它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挪動身體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它向外張望也沒有他的影子,它緊張的急忙向外跳去,跳出門外急忙藏在旁邊不遠(yuǎn)處的雜草里探頭看著門口,只見他抓著一把小麥散在了它旁邊的雜草上便轉(zhuǎn)身離去,它早已餓的饑腸轆轆急忙不管不顧的吃起來。一連幾天它都小心翼翼的留在那里,主人每天都會給它食物,它的傷也漸漸好起來開始在樹上慢慢的飛行。

  它傷完全好后又開始繼續(xù)向前飛去尋找它的母親,一個月后一無所獲的它又回到了這里,它打算放棄尋找,它清楚母親活著的希望很渺茫,當(dāng)時它們在夜里北遷被隨后趕來的大型鳥發(fā)現(xiàn),母親讓它藏在了一處隱蔽的大樹上自己向前飛去,那群大型鳥追著母親而去,它僥幸逃過一劫,一連幾個月它都抱著僥幸心祈禱母親還活著,可它不想繼續(xù)找了,它想平平安安的活著,在這個善良的人身邊。

  四年前,他還是一個活力四射的中年人,干勁十足的他在這片荒草叢生的地方蓋了房子,便開始在四周種樹,一年的時間高高的大樹便包圍了這里。第二年回來的時候這里多了兩個大水池,池子里有好多青蛙和蝌蚪,夏天好多蜻蜓在周圍環(huán)繞,小鳥們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著,主人養(yǎng)了兩條狗,一條灰黃色的牧羊犬和一條不知名的小白狗。牧羊犬很是聽話,主人一叫它便乖乖的向著主人搖尾巴,還時不時的在主人身上高興的蹭著。小白狗更是仍性,不時地在主人身邊叫著,輕輕地咬著主人的腳踝,主人抱起它便高興的在主人懷里撒嬌,然后挑釁的看著牧羊犬叫著。主人每天都變得非常忙碌,清晨天蒙蒙亮主人便起床開始干活,黑暗的帷幕拉開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

  第三年當(dāng)它回來的時候是,發(fā)現(xiàn)這個家里多了好多成員,池塘里有了好多魚,它們歡快的在水里游著,是不是探出頭來看著頭頂飛翔的它露出羨慕的目光。好幾只小鴨子和鵝在水中游著,不時上岸曬著太陽,黃黃小小的身體走的時候左右搖晃著甚是可愛。不對,在這個家最可愛的是這四只兔子,白白的毛裹著它們較小的身軀,兩個耳朵直直的豎著,紅紅的眼睛看起來甚是呆萌,三瓣嘴吃東西時可愛的晃著,小鳥們好奇的都圍著它們看著,它們也抬頭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它們。突然傳來嘰嘰嘰的聲音,它向遠(yuǎn)處看去那里有好多小雞,毛茸茸的身子在草叢里穿梭著尋找著食物。這個家突然變得朝氣蓬勃,好多小鳥都選擇在這里壘巢安度盛夏。主人還是不停地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忙碌著,種著樹,耕著地,養(yǎng)著花花草草,每天日復(fù)一日的忙碌著,他的身體沒有兩年前靈活,挺直的背也漸漸變得佝僂。盛夏時會有好多游客來玩,他變得更忙碌。秋末時節(jié)又到了它離開的時候,它將所有的一切都看了一遍深深地記在心里,望來年還能過順利的回來,和主人道別后的深夜它便踏上了南遷的路。

   第四年,按照往年的時間它開始帶著孩子們北遷,漫長的路途總是充滿著無知的可怕。每年兩次的遷移都讓它恐慌和不安,每次的遷移它都會丟失親人,第一次是母親,再接著幾次便是它年幼的孩子,它們剛開始學(xué)會生活便喪命于遷移中??粗磉呌鹨韯傌S的它們,它神情變得痛苦與不安,祈禱著能夠早日到主人家它們可以平安的生活。為了避免白天人類的抓捕與殘殺,它一直選擇在深夜時飛行,可即使這樣也無法避免它們被捕的命運,在經(jīng)過一片果園時我們?nèi)珨?shù)被駕著的網(wǎng)所抓,靈敏的它即使逃脫而它可憐的孩子在那張密制的大網(wǎng)上撲騰著,掙扎著,嚎叫著,漸漸束縛變得越來越緊,而無能為力的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即使見慣了別離可仍淚如雨下,自責(zé)著無能的自己。

  第二天捕鳥的人把它們一個個裝進(jìn)鳥籠帶走了,它一路跟著他,想知道它們的歸宿,這是它每次為孩子們的送別也是告別,今生相見恐已無緣。它緊緊的跟著到了他家,看著一堆堆的羽毛已經(jīng)血漬它瞬間呆滯,它意識到它們活著的希望已渺茫,它送走過好幾個孩子,可它們卻是最不幸的。它的孩子和被捕的好多鳥被關(guān)在一個大大的籠子里,它試圖打開籠子上的開關(guān),直到嘴角啄到流血也沒發(fā)打開,最后它眼睜睜的看著它的孩子被一個個殺死,小刀進(jìn)入它們咽喉之前他們還看著它嚎叫著,掙扎著,希望它可以救它們,它站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上叫著,哭著,看著它們身上的羽毛被一根根拔下,看著它們光光的身子在晃動,它心痛的喉嚨咳出鮮血。

  深夜十分所有關(guān)著的鳥被殺死后人便離開,它拖著疲憊的身體跳下樹看著那堆巨大的羽毛,它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把它們琢到不遠(yuǎn)處的樹林埋掉,疲憊的它暈睡了過去,醒來已是第第二天下午,它又開始踏上北飛的路途,雖然它快速的飛可身體虛弱的它還是晚到了六天,清晨到它剛到主人家時就看到它的食盒里裝著滿滿的小麥,饑餓的它快速的飛過去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吃飽后它便站在屋檐上開始叫主人起床,才叫了幾聲它就看見主人只披著衣裳出現(xiàn)在門口,看見它高興的笑著,它在主人頭頂興奮的飛著,宣告著它又回來的事實。

  主人的頭發(fā)已變的花白,滿臉深深的皺紋已掩蓋他原有的模樣,曾經(jīng)高大的身軀變得佝僂,這就是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證明著他曾經(jīng)的辛苦與努力。它來的剛剛好,園中又多了好多的杏樹,粉紅的花苞掛滿了枝頭,給這個夏初添加了朝氣,它歡快的停在它們枝頭嗅著淡淡的芳香。旁邊的丁香花已經(jīng)長出肥大的葉子,含苞的花蕊正等待開放,它慢慢的從它們枝頭飛過,它驚奇的發(fā)現(xiàn)兔子變得好多,一年它們已經(jīng)又十多個,一家歡樂的在玩耍著,嬉鬧著,它真的很羨慕它們,它們一家可以生活在一起,快樂的成長,它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瞬間潸然淚下。鴨子和鵝還是不停的在水中游著,看見它抬起長長的頸打著招呼,長大了的它們雖然可以飛,但是飛起的高度還沒有主人的身高高,池子里的魚變得比以前更多了,成群結(jié)伴的在水里歡快的游著,山間的樹木長出嫩嫩的枝椏,溪水緩緩地流著。

  主人還是一樣的忙碌,每天雞鳴而起,披星而歸,年邁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承受太多的重?fù)?dān),每天便看到他在院里忙著,沒多久便有停下沉重的身體休息,而后又開始修建和勞作。進(jìn)入夏末,炎熱的太陽照在地上百花開始齊放,鮮紅的玫瑰,純白的梨花,粉紅的杏花······院子里來了好多蜜蜂和蝴蝶,這時就會看到主人臉上洋溢的笑容,他就是在為每年這個時刻的到來而辛苦勞作著。

  秋末,天氣日漸變涼,開始到了豐收的季節(jié),嫩黃的杏子掛滿了枝頭,不時它也會飛上樹品嘗它的甜美,還有梨和果子,主人將所有的果子全數(shù)摘下小心翼翼的放到籃子里。樹葉也開始變得微黃,田野的小麥黃燦燦的一片,它知道等那小麥?zhǔn)崭钔旰笏阌忠_始南遷,它多么羨慕院里的兔子,鵝和鴨子它們可以一直生活在這里,不會像它一樣要感受生活的顛沛流離和每次失去親人的痛苦,而它卻不能一直停留在這里,冬天寒冷的季節(jié)會凍死它們,所以它必須南遷,等到明年春天再回來。它要好好看看這里的一切,它善良而淳樸的主人,池塘里的魚,可愛的兔子和夢想飛翔的鵝和鴨子,它要好好的看看它們,記住它們美麗的樣子,也許來年花開時節(jié)還會在相見,也許這次離別便是永遠(yuǎn)。它知道它老了,它感覺身體正在漸漸抽空變得無力,它本想呆在這里等待著死亡,它知道以它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它很難平安的飛到南方,它想長眠在這片美麗善良的土地上,可它不能這么自私,它的兩個孩子還在成長,沒有它的陪伴它們甚至找不到方向,所以它必須陪它們南遷。

  樹葉開始隨風(fēng)飛落,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最后無力地落在地上,這是它們對生命最好的詮釋也是自己最終的歸宿。而它的歸宿卻不知何方。夜幕降臨之際它站在屋檐上吱吱吱的叫個不停,是在告別也是在永別,主人從屋里出來在食盒里填滿了小麥抬頭看著它笑著,主人知道它就要離開了,每年的它都陪伴他到這個時節(jié)便離開,每次它離開之前他都會在食盒里放滿吃的讓它吃飽后離開,它飛到食盒旁開始飛快的吃著,然后在主人的身邊飛來飛去,最后站在屋檐上吱吱的叫著,不停的煽動著翅膀感謝著他的善良與仁慈,它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停的落在地上,有著與親人分離的不舍與心痛,叫了許久之后它便帶著孩子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第二天,已經(jīng)明亮的窗前沒有出現(xiàn)它的叫聲,主人知道它已經(jīng)走了,他站在門口向遠(yuǎn)方眺望著,默念著,祈禱著,它的平安與來年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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