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殷實是沒錯,但也沒到富甲天下的地步。長安來人所索要的東西,劉焉拿得出。但拿出來了,他就要過一陣苦日子了。這是劉焉并不愿意的事情。
兩邊討價還價一番,劉焉又在長安使者身上砸了許多錢財,這才兩邊談妥。糧食五十萬石,鐵五萬斤,上好蜀錦萬匹。換取劉范、劉誕二人歸蜀。
劉焉入蜀之后,讓張魯占了斜道,殺害漢使,斷絕與關(guān)中來往?,F(xiàn)在為了運送糧食給關(guān)中,只能又重開褒斜道。
關(guān)中與益州道路數(shù)條,陳倉道,子午道,褒斜道中,子午道最險,陳倉道地勢平坦又有嘉陵江水運之利,但卻最長。只有褒斜道從先秦到兩漢,驛路不絕,商旅通行。卻是最合適不過。
糧食沿沿不斷的通過褒斜道運輸?shù)疥P(guān)中,而劉誕也被放了回去給劉焉帶話,等關(guān)中那邊物資接收完畢,劉范自然也會放回去。
劉焉接到消息,縱然生氣卻又無可奈何。這一次的事情,還有很多首尾。益州不敬朝廷,那也只是含含糊糊,朝廷端著架子,又沒有實力,打不得罵不得只好干瞪眼?,F(xiàn)在朝廷差不多已經(jīng)是撕破臉了。有些人覺得朝廷失了體面,竟然扣押大臣子弟為質(zhì)。也有些人覺得朝廷干得真是漂亮,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讓朝廷大漲威風(fēng)了。
劉焉心中卻是暗暗決定,只等長子劉范回來,就立馬與關(guān)中斷絕關(guān)系。從此徹底不通往來了。他本就有雄心壯志,之前一直不敢挑明,現(xiàn)在朝廷毫不客氣,那么他也就不會再留情面了。
等益州和長安兩邊談判結(jié)束,物資開始向長安運輸?shù)臅r候,河?xùn)|的水車,已經(jīng)被韓暨帶著工匠們制造了出來。
水車被安放在安邑城外的湅水旁邊。安裝完畢之后,李利和賈詡等人一道出城,觀看水車的效果。
當(dāng)李利和眾人看到在水力的沖擊下,水車不停的旋轉(zhuǎn),把水汲起來倒入溝渠中之后,大家就不由自主的開始?xì)g呼起來。
往年土地灌溉,全靠挖溝修渠。耗費人力物力不說,還得經(jīng)年累月的維護(hù)。不然溝渠就很容易毀壞。要到了旱季,水源枯竭的時候,溝渠無水,那大家就只能肩擔(dān)手提,一點一點的從很遠(yuǎn)的地方運水過來。這樣更加累,而且對于田地來說,等于杯水車薪。往往百姓全部出動,累個半死,然后田地的作物還是被旱死。
現(xiàn)在有了這水車,只要河流沒有斷流,那么就不用擔(dān)心沒有水用。最多等候的時間要長一些罷了。
官員們一個個喜笑顏開,而圍觀的百姓們,看到了水車的效果,許多人不禁拜了下去。這等物事,簡直是他們不能想象的?,F(xiàn)在官府把它給造了出來,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李利看著旋轉(zhuǎn)不止的水車,和那嘩嘩的水聲,心中暢快無比,他對韓暨道:“公至,此番你有大功。不過還得加速制造,讓河?xùn)|各縣,都有此物。如此,河?xùn)|無憂也?!?p> 韓暨欣然領(lǐng)命。
回到城中后,李利給朝廷寫了封奏章,向朝廷述說水車之功效,力陳韓暨之功。并向朝廷舉薦韓暨,建議讓韓暨入朝為官,主持水車之事。
未幾,朝廷行文至河?xùn)|,征辟韓暨入朝,為將作左丞。韓暨聞信,不禁訝然。在他看來,這水車之論,基本上是李利的想法,圖紙李利也畫出來了。雖然他在其中起了點作用,但不過也只是加快了水車的制造過程罷了。為何李利要把功勞安放在他的身上?
李利曾經(jīng)在書上看過一段話,里面有那么一句:“不惜名,莫嫌仇,不吝財,人皆堪馭也。”這什么書,兩世為人的李利已經(jīng)忘了。
但這句話他曾經(jīng)琢磨過,因為太深刻所以牢牢記住了。不惜名就是不要有功就爭,懂得謙讓。要有讓下屬出頭的機會和平臺;莫嫌仇就是心胸要寬闊,不要在意雞毛蒜皮的事,在重大利益面前懂得取舍;不吝財,那就是要賞罰分明,不要扣克。做到這幾點,馭用麾下,應(yīng)該就是如臂使指了。
在李利看來,韓暨是個人才。窩在河?xùn)|未免有些可惜。這里沒有太多韓暨發(fā)揮才智的地方。而朝廷那里,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都是勝過河?xùn)|的。推薦韓暨去朝廷,能夠發(fā)揮韓暨的才能。河?xùn)|是李利的,但關(guān)中也有李利的份。他們李家仍然是朝廷政權(quán)的掌握者。所以這個時候,李利就不能只盯著河?xùn)|這一塊地方了。
關(guān)中要是遭旱了,出力忙活的仍然是李家。你既然總攬朝政了,自然就得對治下萬民負(fù)責(zé)。不然要你何用?
讓韓暨去朝廷,借助朝廷之力,在關(guān)中各處推行水車,就能大大緩解關(guān)中地區(qū)的旱情,這對百姓和朝廷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而李利成了韓暨的舉主,怎么著也是有香火之情的。未來李利一步步變強走高,韓暨只要人在關(guān)中,又怎么會脫離得了李利的掌控呢。
不出李利的意料之外,韓暨很感動李利的舉薦,但他在來拜謝李利的時候,還是委婉的提出了不想前往朝廷為官的意思。
李利腦中一轉(zhuǎn),大概就明白了韓暨的意思。韓暨覺得這天下不穩(wěn),誰知道哪天就改天換地了。他不愿入朝,但在李利麾下,做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官,順便干點自己所愛的私活,想來就來,想去就去,這還是可以的。
李利當(dāng)即就笑道:“公至,按照朝廷的意思,本欲征你為議郎,但在我的建議下,改命你為將作左丞。你道為何?我知此時天下紛亂,諸侯并起。你為議郎,于天下大事亦無補益,索性便去將作府,做點實事、益事?!?p> “將作府中,歷代大匠密本,不知凡幾,你去了之后,首先要征集工匠,在關(guān)中全境推行水車,以緩解百姓灌溉之難,而后便是于將作府中,潛心研究。一應(yīng)錢糧供應(yīng),我河?xùn)|自會支付,若有甚好的發(fā)現(xiàn),盡管知會于我。”
將作大匠,基本上全天下的土木營建都?xì)w他管。將作監(jiān)中,聚集的都是天下名匠,里面收藏的圖紙、文書,都是漢人先祖?zhèn)冎腔鄣慕Y(jié)晶。
既然韓暨喜歡搞研究,那就讓韓暨于將作府,讓他混到那里去,替李利整理技術(shù)資料。鬼知道里面都藏了什么好東西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或者是被人所廢棄的。
只要能發(fā)現(xiàn)一、二個好東西,李利也能夠憑此而獲得利益。這就是李利的根本意思。韓暨聽明白了,這會他不再說不去了,反而摩拳擦掌,變得躍躍欲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