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義氣的老三
軍訓(xùn)后的日子，季璃又恢復(fù)了一貫地低調(diào)。
某天放學(xué)后回家后，聽到雷叔叔和老爸在小客廳里談?wù)撝?，季璃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媽，這回你可不能答應(yīng)，先不說之前借的錢沒還，老三沒工作，整天跟著別人瞎混，肯定要給他找班上的，現(xiàn)在求人都是要用錢的?！按蠼阋贿呎?，一邊小聲地和老媽說。
“之前老二能進(jìn)單位的勘探隊，你雷叔是幫了大忙的，他家的情況我們都知道，如果不是實在急需要錢，也不會再開這個口的。“老媽說道。
”算是這樣，也要看看他借多少，不能他說個數(shù)，老爸就答應(yīng)。他就欺負(fù)咱爸人老實還重情?！按蠼阆胫睦锞陀魫?。
雷叔叔是爸爸的老同事，家安在農(nóng)村，平時住在單位的宿舍，只有過年才回去。
家里有五個兒女，據(jù)說這次借錢，是老五考上了縣里的重點初中，來借學(xué)費的。
他家的老大和老二因為結(jié)婚都還欠著外債，根本就自顧不暇。
老三是個女孩，初中都沒上完，就跟著人跑了，現(xiàn)在都還沒找到。
老四有小兒麻痹癥，在家一直養(yǎng)就。
就老五讀書很不錯，所以，全家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在當(dāng)時的年月，老爸的工資每個月也就七百多塊，加上老媽接了些家附近文教廠的手工活到家里做。
大姐的雙腿據(jù)說是小時候在鐵道邊玩，火車來了，腳卻卡在鐵軌里，被火車直接碾斷了。
現(xiàn)在大姐就坐在特制的滑輪車上，每天幫著老媽做點家務(wù)和手工。
季璃家共有五口人，爺爺奶奶很早就過世了，除了大姐外，還有二個哥哥。
二哥進(jìn)了老爸單位的勘探隊，三哥高中畢業(yè)沒考上大學(xué)，一直在家待著。
季璃的老媽只生了她一個，其余的是老爸前妻的孩子，老爸的前妻在三哥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老媽是從川省嫁到黔州的。
至于為什么老媽會嫁給老爸，季璃不懂。
只知道，外婆生了七個，老媽是老六，唯一的女兒，在家也是被哥哥們千般寵愛，為什么會嫁得離家這么遠(yuǎn)，而且還是二婚的老男人，季璃就更不明白了。
最關(guān)鍵的一點，季璃是跟老媽姓。
但小舅很敬重老爸。有一年寒假，小舅背著外婆做的香腸和臘肉來家里，送了老爸一塊機(jī)械表，據(jù)說是特意請人從工廠內(nèi)部買的，老爸每天早上準(zhǔn)時七點聽著收音機(jī)對表上發(fā)調(diào)，然后戴著表去上班。
師院附中的高一年級在整個附中都出了名，除了有四大美女外，還有超級帥哥金鑫，每天都能看到車接車送，再加上平時總喜歡請人吃外國零食，人緣不錯。
依季璃看來，就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富家子弟。而這個富家子弟第一眼見到姜碧落就各種討好。
當(dāng)然，也有比較奇葩的同學(xué)，比如隔壁八班的某位男生，愛穿著長衫吹著笛子進(jìn)教室。就為這，整個七班男生說八班的男生都是娘娘腔。
金鑫肯定不愿意被說成娘娘腔，為了在姜碧落的面前爭表現(xiàn)，組織了一場兩班的男子足球比賽。
至于為什么是足球，而不是比其它的，這得歸功于闖王和胖子趙立那幫人的小心思。
因為有市少年足球隊的后補(bǔ)陳一崗和黃澤沛，再加上也能踢幾下的王小波，許非洲幾個，要想勝過文藝氣質(zhì)的八班男生，實在很容易。
事過不久，金鑫知道了其中的小九九，一氣之下，約著打桌球再比過，結(jié)果仍然是輸。
后來，班主任老錢聽說了，直接告訴金鑫，要比就比期末綜合成績，比腦力，不玩體力。
在班主任吳老師的促進(jìn)下，兩個班的第三次比賽就這樣定了下來。
比賽很正式，由兩班班長在比賽書上簽名，還請到高校長做見證人。
比班級的綜合平均成績，每科第一名加5分，第二名加3分，第三名加2分。
例如，七班語文平均成績是90分，而且第一名在七班，那七班的語文平均成績就是95分，以此類推。
輸了的班級要打掃整個四樓的衛(wèi)生一個學(xué)期，包括洗手間。
至此，從開學(xué)時的跳跳鬧鬧，慢慢變得相對平靜。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剛結(jié)束了期末考試的季璃就被幾個好朋友圍著問：“怎么樣，季璃，有把握拿第一嗎？”
“第一不敢說，我盡最大的努力了?！奔玖χ馈?p> “切，當(dāng)然不敢說能拿第一啦，我們金鑫考完的幾科有找老師對過答案了，就沒錯的?！卑税嘁晃唤瘀蔚拿悦么舐曊f。
吳妌氣不過，要嗆聲。
季璃拉住吳妌，平靜的回道：“成績要老師改過后才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我是不知道能不能拿第一，畢竟我們班上還有很多成績好的同學(xué)。但我可以肯定比你考得好，要不，咱倆比比？“
“就是，別說和季璃比了，就你成天打扮得花姿招展圍著金公子轉(zhuǎn)，也沒見他多看你一眼?！皡菉n專挑別人痛處說。
等待成績的幾天，七班除了家里實在有事的，由闖王和吳班副組織，邀約一起看周星星的新電影<國產(chǎn)凌凌七>，整場電影看下來，從頭笑到尾。
原本季璃是不去的，除了想在家?guī)屠蠇尩拿ν?，順帶著將寒假作業(yè)搞定，擔(dān)心小舅來了后，沒時間。
結(jié)果，出了三哥的事情，家里整天陰云密布，老媽難得掏了十塊錢給季璃，讓她出去輕松半天。
看完電影，剛到家就見到大姐一臉陰沉，老爸坐在客廳的舊沙發(fā)上抽著悶煙，老媽紅著眼在廚房洗菜。
“如果把借給雷叔的錢拿去疏通關(guān)系，老三有了工作，也不會跟那幫混混在一起，也不會一出了事，就去干傻事。“大姐大聲地說著。
看到季璃站在廚房門口，接著道：“哼，老三之前說要家里拿錢出來，和別人合伙做生意，你們?nèi)フ伊巳思?，說不靠譜，結(jié)果人家三個月就賺了上萬塊。整天只顧親生的，一放假，就出去玩，根本不幫家里做事。平時，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這后媽當(dāng)?shù)米寗e人沒話說，心里怎么想，只有自己知道。”
季璃聽到大姐這樣說，氣得臉都紅了，卻不能回嘴。
之前年紀(jì)小，每次大姐撒潑亂罵人，季璃忍不住跟著吵，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老媽妥協(xié)。沒辦法，周圍的鄰居都是老爸一個單位的，一聽到吵架都來勸。
言語里給老媽這個后媽的各種明勸暗諷，聽著都讓人氣悶。
大姐每到這個時候，就像是得了什么有力的武器，說出來的話很是傷人。
樓上的江阿姨背地里拉著老媽的手說：“小季，自古后媽難當(dāng)，你不看著老陳的面，也要看在季璃的份上過下去。你嫁過來的時候，你家陳蓉都懂事了，再加上一些嘴碎的，總是趁你和老陳不在家里，到你家說三道四的，但她腿沒了，大家都看著呢，你能怎么辦？只盼著她年紀(jì)再大些，或者等她嫁出去，也當(dāng)媽了，能理解你的苦處?！?p> 原來，季璃的三哥生氣家里沒有出錢給他做生意，一氣之下跑去和街上的混混玩。整天稱兄道弟的跟著蹭吃蹭喝，有近一個月沒回家了。
老爸老媽每天一有空就到處打聽，都沒見影。
出事前一周，好不容易得了消息趕過去，結(jié)果人是見到了，怎么勸都不肯回家。
其中一個混混叼著煙，嬉皮笑臉道：“陳老三是我兄弟，他在家里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這家有啥回頭呀！你這當(dāng)后媽的要是怕他在外面餓著凍著，為了你的好名聲，就表示表示嘛！不多，每個月就給一千塊，怎么樣？“
老爸聽后氣得眼冒金星，厲聲道：“老三，這就是你要合伙的好兄弟？每月給你一千塊，家里就不用吃飯了？！家里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嗎？你的工作我和你媽都是想辦法，但人家說要等等?！?p> 陳老三一聽這話，原本有些動搖的心一下就硬起來：“等！這么長時間了就一個等！還不是因為你不肯送錢給人?，F(xiàn)在這個社會，沒關(guān)系沒錢，什么都干不了。我都二十多了，你沒本事解決不了我的事，我不用你管。我要跟著鄭哥干！。”
沒過兩天，鄭哥因為走私侵犯了別人的利益，被人舉報，抓了個現(xiàn)形，不僅損失了貨，罰了款，還被關(guān)了進(jìn)去。
他心有不甘，讓人從牢里帶話給季璃三哥，讓他幫忙報仇。
季璃三哥覺得鄭哥為人義氣，只讓人帶話給他，而不是其它的手下，覺得深得信任。
于是，在某天夜里，拿著刀在一家歌廳門口堵人，重傷一人，輕傷三人，自己也被打傷倒地，被歌廳的保安當(dāng)場抓住，送了派出所。
“那你說怎么辦？我們這當(dāng)爸媽的不著急？！“老爸低聲吼道。
“怎么辦還需要我教？人家劉阿姨不是說了嗎，她兒子在派出所上班，有人出錢要打殘老三，肯定就是傷者家干的呀，你們?nèi)デ笏麄兎胚^老三，老三是受人指使的。要不，看看他們要賠多少錢。整天坐在家里有什么用？“大姐大聲吼著。
與此同時，在省人民醫(yī)院的外傷科病房內(nèi)。
一個黃毛混混向病床上躺著的人匯報道：“他們家沒有什么背景，也沒什么人。要玩死他們很容易，就看大哥你想怎么做?！?p> 病床邊上一位打扮時尚的少婦一邊削著蘋果，一邊道：“明哥在筑城這地界想玩死誰，那還不是小菜一碟。但現(xiàn)在還在嚴(yán)打，我們也不能在這風(fēng)頭火勢的關(guān)口把自己埋進(jìn)去，本來這事是我們有理，如果動了他的家人，就變成我們沒理了。你說是吧，明哥。“
明哥接過削好的蘋果，想了想問道：“他家里除了爸媽還有什么人？”
“有一個殘廢的姐姐，老二聽說在外省做什么野外勘探，還有一個妹妹在上高中。不過他那妹妹長得真不錯，嘿嘿！”
“黃毛，你小子不會看上人家妹妹了吧！”少婦調(diào)笑著。
“你嫂子說的沒錯，現(xiàn)在是嚴(yán)打期間，不能明目張膽的動人。雖說事情是姓鄭那小子挑起來的，那陳老三就一個傻子。但哥這口氣咽不下去。你這樣，打個機(jī)會找他妹妹……”
少婦心里嘆道，又一朵鮮花要毀在黃毛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