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火流星沖天而起,齊刷刷射向了山頂。
拂塵老道站在那山尖上,火光映紅了他的臉,一臉的平靜和安詳,好像眼前的火光不過是晚霞的萬丈紅光。
身后的靈威觀在箭火的照耀下,如殘陽泣血,琉璃瓦反射著火光,整個屋面流光溢彩,火光傾瀉而下。
火折子箭打在靈威觀瓦面上,叮當(dāng)作響,聲如鐘鳴竹響,連綿不絕。
遠(yuǎn)處,一個修長的身影凝視著狼山上的火光,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想回去跟虎狼衛(wèi)拼個魚死網(wǎng)破,再看看月蘇,想起數(shù)月前一神秘道人真言:乾坤一覆難回首,遇月而破九重天。
張?zhí)熘疽ба?,跪在地上,對著火光沖天的靈威觀,鄭重磕了仨頭,帶著月蘇朝西北方向逃去。
親天府虎狼衛(wèi)的火油箭點(diǎn)燃的大火足足燒了靈威觀一個晝夜!
大火熄滅后,靈威觀殘垣斷壁,青煙裊裊從廢墟中升起,山魁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
“來人。”山魁喝道。
一虎狼衛(wèi)湊上前來,作揖說道:“大人,何事?”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人找到了嗎?”
回話的虎狼衛(wèi)有些難堪,說道:“大人,都燒的一干二凈,只剩下幾具燒焦的尸體。”
“夠了,找兩具尸體帶回去給正司大人交差!”
“諾!”
午后的陽光總是那么慵懶,才過了谷雨,天氣倒也熱的出奇,黃秋蟬著一襲輕紗薄如蟬翼,一手護(hù)胸,一手揮毫在案前寫字,凝神屏氣,香汗浸濕了她的劉海,鼻尖也滲出了一絲絲細(xì)汗。
偶爾一陣涼風(fēng)吹來,黃秋蟬頓覺心生快意,無比愜意和舒坦。
“山魁,這字今兒個寫的怎么樣?”黃秋蟬問到。
“大人,小的…小的不識字?!?p> “哦?不識字?呵呵,罷了,我聽人說了,山左使這次可打了個勝仗?!?p> 山魁摸摸后腦勺,咧嘴笑了:“大人說笑了,區(qū)區(qū)幾個臭道士,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可惜了那劫法場的道人。”
山魁聽了,有些疑惑,問道:“一個亂黨,大人為何嘆息?那是他罪有應(yīng)得!”
“我跟那道士交過手,我已使出三層劍氣,他一招未出,一掌便化了我的劍氣,這人是高手,我還未曾跟他打個痛快,就被你一把火燒了個盡,你說,我該不該可惜他?”
“大人真是宅心仁厚。”
黃秋蟬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字,頗為滿意,擦了擦額頭的細(xì)汗,說:“可也真是奇怪,如此一有著上乘武功的高手,刀光劍影都能輕松躲過,卻躲不了一場火?”
黃秋蟬的話說得山魁有些心虛,心里想著那幾具燒焦的尸體面目全非,就是自己親爹親媽過來都未必分得出是誰,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說辭,只好詐稱:“大人,此乃千真萬確,小人確實看見那日劫法場的道人身中數(shù)箭,倒在了大火中,箭如亂雨,就是功夫再高,也有失手的時候?!?p> 黃秋蟬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山魁,噗嗤一聲笑了,問:“山魁左使,你這頭上的汗可夠多的啊?!?p> “天熱,天熱?!?p> 黃秋蟬隨手遞過去自己的手帕,山魁沒看接,用自己手在臉上胡亂地抹了一把:“大人這可萬萬使不得,使不得,小的是粗人,無福消受大人的恩惠?!?p> “既然江湖再無乾坤派,幽冥谷的人就有勞山左使替我登門拜訪了?!?p> 山魁把胸膛拍得直響,說:“大人放心,都說幽冥谷住著吃人的妖怪,老子就偏不信那個邪,三日后,我親自帶人殺進(jìn)幽冥谷?!?p> “郡仙王那有三千兵馬可供你調(diào)遣,要不要本司招呼一聲,替你行個方便?”
山魁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大人,虎狼衛(wèi)的鐵騎出征,還從未聽說要支援,從來只有我虎狼衛(wèi)欺負(fù)人的份兒!”
……
“賣梨子咯,賣梨兒了哎,你看這新鮮的大梨子,它又大又圓!哎?客官要不要來點(diǎn)?”
“炊餅,剛出爐的炊餅!”
“磨剪子咧…磨菜刀子咧…”
“算卦看相,三錢一卦,不準(zhǔn)不要錢了啊。”
鳳洲城內(nèi),熙熙攘攘一片繁榮忙碌的景象,百姓們似乎漸漸從月將軍被斬的事情中淡了出來。
凌花飛喬裝打扮,臉上用煙熏得黑一塊白一塊,又換了一身粗布衣裳,化成砍柴的樵夫進(jìn)城送柴火。
鳳洲城門外進(jìn)城的人已經(jīng)排起了隊,城口口處三兩個士卒正對進(jìn)城的人嚴(yán)加盤問,盤查的士兵旁邊還有一身著白色九蟒服的人監(jiān)視,見有板車載著貨物進(jìn)城,也會用隨身佩劍刺穿貨物查看。
凌花飛仔細(xì)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前面人的議論也傳到了耳邊。
“為何現(xiàn)在進(jìn)城都有虎狼衛(wèi)的人看守?”
“這你都沒聽說?月峰大將出事后,這城中是一日三小查,兩日一大查,這進(jìn)進(jìn)出城的人沒一個不被搜的底朝天?!?p> “唉,這是在查亂余孽,我們這些老百姓也跟著遭殃了哦?!?p> “別亂說話,你不想活命啦?”
很快搜查到了凌花飛。
城門口的士兵粗暴的指著挑著柴火的凌花飛罵道:“磨蹭什么呢你,過來!”
凌花飛佝僂著身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壓低了頭上的草帽。
盤查的士兵盯著凌花飛的臉看了一會兒,問道:“進(jìn)城干什么去?”
凌花飛指了指擔(dān)子里的柴,指指城內(nèi),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搖搖頭。
兩個士兵相視一笑:“原來是個啞巴啊,呵呵?!?p> 一個守城的士兵用劍在柴火堆里捅了幾下,見沒啥問題,就要放行,旁邊的九蟒白袍虎狼衛(wèi)走了過來:“慢著!”
士兵們低頭向后退了一步:“諾,大人?!?p> 虎狼衛(wèi)手別在身后,盯著凌花飛看了許久,凌花飛的手握住扁擔(dān),暗暗發(fā)力。
“你…可以走了!”虎狼衛(wèi)對著凌花飛說,但手卻偷偷按到了刀把上。
凌花飛注意到了這個細(xì)節(jié),杵在原地沒有動。
“我跟你說,你可以走了!”凌花飛仍然站在原地,后面的人都有些騷動,推他:“說你呢,大人讓你進(jìn)去,你還愣著干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