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其實他亦是去齋堂打飯的,不過也僅僅是去打飯而已,卻從未食過一湯一粒。這習慣他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總之太久太久了,久到已成了他心底的一個秘密,埋的太深了,連他心中的那個人也并不知曉。
那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崇樓抬頭,傻傻望天,是在第一眼瞧見女孩兒之后吧,他眼神一亮,終究是想起來了,他甚至還能記起那日女孩兒初來時因未食晚膳而饑腸轆轆的哭慘模樣,梨花帶雨,是那般可愛,讓自己移不開雙眼,又那么心疼,疼到徹夜難眠,唯有去佛前誦經(jīng)一夜。
為何我才偷偷望了那女孩兒一眼就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影子,她還那么美,媽耶,該......該不會是妖精變得吧?佛前長跪的崇樓嚇得一哆嗦。
刷刷刷,一本《首楞嚴經(jīng)》被崇樓翻的飛快,“東土有妖,貌若桃花,唇齒含情,白日若有男子見之欣喜則夜晚相約而至,茹毛飲血,死狀駭人?!彼p讀出聲,給自己嚇了一哆嗦。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怪不得她那么美,原來是妖怪變得??!崇樓欲哭無淚,方才自己看她確有欣喜,這下豈不死定了?不多時那妖怪便要殺來生吞活剝了自己吧,恰巧一陣陰風刮過,驚的他險些跳上燭臺。
可是了情師傅不是說菩薩也是那般好看相貌嗎,說不定那是菩薩變幻的哩,要不哪里能瞞得過了情師傅與諸位高僧呢?崇樓越想越覺得有理,刷刷刷,一本《妙法蓮華經(jīng)》亦在自己掌中紛飛。
找到了!
“浩浩紅蓮安足下,彎彎秋月鎖眉頭,”他默默吟詠著佛經(jīng)中對于菩薩的外貌描寫,忽而擊掌大喜,眉間秋月,蓮下生花,這說的可不就是那個女孩兒嗎,要不怎么說還是佛祖厲害呢,這描寫的好似見過真人似的,崇樓于佛前深鞠一躬,心中一萬個服氣。
不過這《首楞嚴經(jīng)》與《妙法蓮華經(jīng)》皆為佛門大德所著,如今起了沖突,自己又該信哪一個呢?他左右手各執(zhí)一部,大眼瞪小眼。
算了算了,他賭氣似的將兩本經(jīng)書往鋪墊上一扔,轉身便走,“佛祖不是說了嗎,眼不見者皆為虛妄,就當我從未讀過這兩經(jīng)本書好嘍,我還是我,她呢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考慮那么多做什么呢,”他背過小手蹦蹦跳跳朝門外行去,一臉歡喜。
背影消失在與女孩兒初見的方向。
佛前金殿中又恢復了深夜里該有的寂靜,唯有幾根粗如嬰兒手臂的紅燭隨風輕舞,左右搖曳。
“哎......,”一聲輕嘆在寂靜金殿中默然響起,久久回蕩不停,
竟......竟好似佛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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