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鄞州城
今日只有這一個病人，兩人看診后也不急著回去，就在鄞州城內(nèi)溜達。
葉清宛為弟弟報了仇，心情極好，不由得哼起歌來，“掀起你的蓋頭來~讓我來看看你的臉~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邊唱著一邊還拿狗尾草挑起安遠兮的下巴，就如那浪蕩子調(diào)戲良家婦女。
安遠兮也不管她，任由她胡鬧。
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葉清宛恢復(fù)了正經(jīng)模樣。路邊有小販吆喝著賣荷葉雞飯，葉清宛被勾起饞蟲買了一份。
米飯不但吸了雞肉的油脂，還有荷葉的清香，她自己吃一口，就喂安遠兮一口。
“遠兮哥哥你還記得嘛，那年容華出生，我因為爹爹差點說保小而鬧脾氣，一個人逃學(xué)跑到了城外的荷花池邊玩。你恰好也在，當(dāng)時我看到你就在想，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有匪公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p> 安遠兮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漬，這些年他是從葉清宛夸他的詞句中知道，原來這么個小人兒知識儲備量不容小覷呀。
“當(dāng)時你還背著我回的葉府，還記得不？”
他自然是記得的，炎炎夏日，碧綠荷葉，這個小人兒綠衣綠裳頂著個荷葉做帽，露著白嫩嫩的小腳丫子在池塘邊玩水，活脫脫個荷花童子的模樣。兩只眼睛清澈動人仿佛一眼就能望到人心里去。
一轉(zhuǎn)眼這個奶娃娃就出落成少女模樣，因著日夜朝夕相處，本沒覺得這些變化，直到近日來在鄞州城內(nèi)時不時的能想起過往。
不止是葉清宛，他除了三年前的下過一次山，也是在君山滿打滿算的待了5年，現(xiàn)在下山來，還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安遠兮一轉(zhuǎn)身往回走去，葉清宛不明所以，見他走到那家賣荷葉雞的小販前，指著新鮮的荷葉，示意要買。
“哎呦，這位公子哥，”小販愁道：“不是我不賣您，只是這荷葉天生天長，的確是不值錢的，可也是我辛苦采回來的，不管賣您幾個錢，我都覺得這是黑心錢，心里過意不去。”
安遠兮不能說話，寫字來又太廢時間，比劃了兩下示意，可小販哪里明白是什么意思？又不好老擋著人家做生意，只得默默走開。
葉清宛看他那個樣子，心里有幾分難受，雖說平日里不說話好像沒什么，但多少會帶來不便。
“要荷葉？我們自己去采唄?！?p> 反正兩人也沒什么事，晃晃悠悠的向記憶中的荷花池塘走去。
正值八月，已是伏天，一路走來可把葉清宛熱的面色泛紅，口干舌燥。
荷花池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大片大片的荷葉鋪展開來，翠綠點點，碧波蕩漾，粉色荷花三三兩兩點綴其中。
有條游廊通往池塘中央的涼亭，葉清宛走在上面一腳一腳噠噠噠噠。
大概這邊風(fēng)景獨好常有人來，涼亭也很干凈。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在地上脫了鞋就把腳放到水里。
安遠兮摘了荷葉蓋在她的頭上，依在柱子上看著，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遠兮哥哥，你也來玩？涼涼的很舒服的?！彼咛ぶ柟鉃⑸湓谄つw上，顯得小腳丫格外白嫩。
安遠兮只是搖搖頭。
葉清宛撇撇嘴，“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說著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唉，遠兮哥哥，難為你養(yǎng)了我五年?！?p> 安遠兮心頭有一絲絲苦澀，如果不是他一時失誤，也許花瑾言就不會將計就計來個五年之約，她也不至于與家人分離在那荒山野嶺孤居五年。
有風(fēng)吹過，吹來陣陣荷香，吹動荷葉啪啪作響，也掀翻了葉清宛頭上的荷葉，少女的容顏映入他的眼簾，好在，好在她出落的如此鐘靈俊秀，好在將她平安送回。
“噗通！”似乎是什么落水的聲音。
葉清宛站起來瞧著，不遠處的確有個人在水中撲騰。此時接近正午，荷花池附近壓根就沒人，想著，到底是不能見死不救的，正欲有所作為卻被安遠兮一把抓住。
安遠兮沖她搖了搖頭，便自己跳了下去。
葉清宛在岸邊念叨：“好歹先脫了鞋和外衣呀?！?p> 待到人救了上來，葉清宛一瞅，嘿，這不是楚玉么。
楚玉落水時間不長，沒什么大礙，只不過一直在咳嗽吐水，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葉清宛也不管他，忙著替安遠兮擰干頭發(fā)衣裳，濕噠噠的衣服黏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副好身板。
“楚玉，我是葉子玉，你還記得不？”葉清宛又補充道：“五六年前我們一起在宋先生那讀書，哦，那會兒我女扮男裝的。”
楚玉緩了緩心神，抬頭打量著葉清宛，似乎是沒有辦法把當(dāng)年那個仗義執(zhí)言的小人兒與眼前這位少女聯(lián)系起來。
正欲仔細再瞧瞧眉眼，就見剛才救他的男子不動聲色的擋住了他的視線。楚玉也忽然想到他這樣直白白的盯著人家姑娘看有失禮節(jié)，頓時面容泛紅。
“子玉兄，不，葉姑娘，在下自然記得。”
葉清宛示意安遠兮抬起手來，揪著他的袖口擰著水，“記得就好，話說你怎么掉水里去了？”
“家父最近暑熱煩渴，頭痛眩暈，我便想來采摘些荷葉回去，結(jié)果一不小心就……”說著便站了起來，也不顧衣冠不整就對這安遠兮行了大禮，“多謝二位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
葉清宛不給他說完打斷道：“咋滴？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楚玉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頓時愣在當(dāng)?shù)亍?p> 葉清宛又笑嘻嘻接著說道：“我不要，遠兮哥哥也不會要的。再者我們身為醫(yī)者，除了‘治病’還得‘救人’，分內(nèi)的事?！?p> 楚玉喃喃，他向來不夠機敏，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好了好了，雖說已是盛夏，可這濕衣裳穿長了還是易得病，咱們就趕快各回各家，就此別過?！?p> 葉清宛說完不待楚玉有所反應(yīng)，就忙拉著安遠兮急匆匆的走開了。
就近找了車馬行，付了兩倍的價錢要求盡快趕回葉府。
等快到葉府時她一聲唉呼，“我剛剛明明可以就近成衣店買身衣物給你換的呀?！?p> 安遠兮心道，關(guān)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