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北方有佳人
這日葉清宛終于將香膏做好了,找了精美的胭脂盒裝了。
又仔細寫了張拜帖讓秋靈送給少夫人,再好好的挑了衣裳,一切怎么隆重怎么來,就為了以顯重視。
秋靈冬靈陪著她,一路在這金義山莊越走越深,越走越高。直到整個金義山莊盡收眼底時,才見著那立于樹下的女子。
葉清宛仰頭望著她,那女子看面容不過二十來歲,身著淺黃色廣袖衣裙,發(fā)如潑墨,容如牡丹,膚色極白,似雪如玉,無暇通透。
舉手投足間如弱柳扶風,自生萬種風情。本以為秋靈冬靈就已經(jīng)夠婀娜多姿,但此時看來,只不過得女子的的十之一二而已。
那女子頭上是紅如烈火的楓葉,背后是藍如碧水的天空,輕薄的廣袖紗衣在風中舞動,整個人便如籠在煙霧之中,飄飄欲仙,似如那九天的玄女。
見葉清宛走來,便轉頭對她盈盈一笑。這一笑便如百花綻放,百鳥爭鳴,世間萬物,在其前頓失顏色,難與爭鋒。
葉清宛緩了緩心神,第一次見如此驚艷絕倫的女子,美麗的仿佛不似凡塵之人。傻愣愣的,倒是把早想好的感謝詞給忘的一干二凈。
那女子身邊的小丫鬟“噗嗤”的笑出了聲,道:“夫人,這葉小姐剛剛的神情可是跟姑爺?shù)谝淮我娔銜r一模一樣?”
那女子眉頭微顰,似是要開口責怪那丫鬟無理。
葉清宛連忙道:“無妨無妨。”讓這么個美人皺眉,得是多大的罪過。而后又想,這金一鳴真是有福氣,娶了這么漂亮的媳婦。
那女子開口,聲音軟綿悅耳,仿佛嬰兒的小手在撫摸耳朵,在捧著心臟。她說:“葉姑娘,我娘家姓岳,名喚綺煙,又比你虛長幾歲,若不嫌棄便姐妹相稱,喊我一聲岳姐姐吧?!?p> 她愣愣的點點頭,無意識的喊了聲“岳姐姐”。
這下秋靈也是笑出了聲,直道:“姑娘平日里可是能說會道了,怎今日見了我家少夫人反而如那毛頭小子一般?”
葉清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這一生還真沒見過這么美的女子,似如小龍女卻更溫柔,如王語嫣卻更靈動,這么美,這么美。得虧生于安世嫁的一個有財有勢的夫君,否則這般樣貌得引來多少禍事。
咦,說到禍事她忽然想到自己“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卦象,這卦象放在這等女子身上才合適嘛,自己哪里有那個能力?
樹下有方石桌,二人行至那邊坐下。
岳綺煙眼神飄忽,似瞅著那半山腰的主殿,悠悠的開了口:“若不介意,我便喚你宛宛吧。”
葉清宛連忙點頭。
岳綺煙見她死盯著自己不放,一副誓把她的臉看出洞來的模樣,笑道,“宛宛,你不必如此看我,日子久了看習慣后,紅顏枯骨,也并無不同。”
葉清宛搖搖頭,這種話得這種樣貌的女子才有資本說出口,“可是,美就是美,丑就是丑。正如白晝就是白晝,黑夜就是黑夜。這是不可否認的事情?!?p> 岳綺煙笑了笑,也不再反駁,繼續(xù)道:“你來山莊已有些時日,我本該早些做地主之誼,但瑾言與你鬧了些別扭,便托我別去打擾你?!?p> 這話倒是讓她一愣,這個花瑾言,可真是護的一絲不漏呀。她不愿多說關于花瑾言的事,便與岳綺煙閑扯了兩句。
岳綺煙微微的有些咳嗽,身后叫夏靈的丫鬟忙上前來替她拍拍背,拿出鼻煙壺放她鼻下。
葉清宛忙道:“岳姐姐可是病了?”
夏靈活潑,小嘴一張一合叭叭的道:“我家夫人向來體弱,調(diào)養(yǎng)了十來年才好些,可偏偏又嫁了個離家千里之遙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還有個不好相與的婆婆,不病才怪呢?!?p> 岳綺煙抬手打斷夏靈的話,又對葉清宛飽含歉意的笑了笑,“倒是讓宛宛見笑了。”
葉清宛還在消化著夏靈的那句話,信息量太多了。
“不瞞岳姐姐說,我?guī)煆陌策h兮,而他又是神醫(yī)歐陽煒的弟子,我雖說只有半吊子水平,但姐姐若是不介意,我便想給姐姐看看。”
幾人聽她說完無甚反應,連一向活潑的夏靈都恍若未聞。葉清宛還在納悶難道是歐陽煒名聲還不夠響?
卻聽岳綺煙道:“原來是歐陽神醫(yī),那便有勞宛宛了?!?p> 葉清宛又覺,應是秋靈跟她們說過了,所以眾人才無甚反應。
中醫(yī)講究“望聞問切”,并不是一號脈就什么都知道。她細細的問了岳綺煙的情況,體弱、多病、消瘦、多汗、口唇身體易青紫。
最后得出結論,怕是先天性心臟病……
這可就難到葉清宛了,她這結論可不敢對外說呀,只好也說一些氣血不足陽火不旺之類的通話,交代好好將養(yǎng),切莫做劇烈活動呀。
岳綺煙也不以為意,似乎本也沒報什么希望,只含笑的應著。
有個小丫鬟從下面一路跑來,春靈迎了上去與她言語幾句。片刻后回來對岳綺煙道:“小姐,老夫人把表小姐接過來了?!?p> 夏靈小腳一跺,小嘴一嘟,恨恨的道:“我家夫人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又知書達理,哪里不比那只會舞蹈弄棒的表小姐強?真是一日都不讓人安生?!?p> 葉清宛有些想扶額,今日怎么老趕上人家的“家丑”?她向來是不愛管閑事的,此時聽到夏靈一番言語,只恨不得眼觀鼻鼻觀心仿若未聞。
岳綺煙又是歉意一笑,道一句“讓宛宛見笑了?!?p> 她不知該說什么好,只得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岳綺煙慢慢消了笑容,一雙含霧秋水的眸子看向遠方,似陷入沉思。
葉清宛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那是金義山莊的主殿,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金燦燦的光芒,彰顯著它獨一無二與眾不同的地位。此時廣場上各門各派還在比拼這武藝,而金義山莊的少莊主也理應在那主殿主持著一切。
她忽然覺得,也許這就是岳綺煙頂著入冬的寒風立于樹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