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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常事務研究所

第五十七章 回家(結(jié)局)

異常事務研究所 魚和小海象 4824 2019-05-31 01:43:32

  “我沒看錯吧,他的嘴巴剛才是不是動了一下?”林悅?cè)汇读艘幌?,揉了揉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秦峰的臉。秦峰的嘴唇又微微動了一下,而且發(fā)出了一聲細若游絲般的呻吟。

  林悅?cè)慌ゎ^看了看李丹,猶豫道:“李嬸,秦隊是不是醒了?”

  李丹點了點頭大:“恩!沒事了!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多虧你及時逼退了他們,要是再拖一會,他肯定沒救!”

  林悅?cè)淮笙策^望:“太好了!太好了!他要不要喝水,我去拿!”

  李丹輕笑道:“不用了,異人沒有那么麻煩,只要意識還在,就可以調(diào)動生命能量幫助身體療傷。沒事了?!?p>  就在這時,大廳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歐陽倩和李躍琴領(lǐng)著待命組的眾人氣勢洶洶的殺入了大廳。

  兩組人相視一望,氣氛頓時尷尬的沉默下來。

  “靠!你們他娘的演香港電影呢!警察總是在事情結(jié)束了以后才出現(xiàn),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林悅?cè)蝗滩蛔⌒÷曂虏哿艘痪洹?p>  李躍琴快步走到突入組之中,半蹲在王鎮(zhèn)身邊道:“王隊。這什么情況?你們?yōu)槭裁慈谶@里?不是說要和他們打游擊嗎?敵人呢?被你們?nèi)珰灹?!?p>  “全殲你妹啊!我們差點被全殲了才對!”林悅?cè)焕^續(xù)低聲吐槽。

  王鎮(zhèn)的聲音很虛弱,但是卻沒有剛才那么模糊了:“詳細情況等會再說吧,孟玲呢?她是醫(yī)療異人,先讓她幫大家療傷。還有,派兩個人把她看起來!”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不遠處獨自掙扎著的肖茹玉。

  林悅?cè)慌ゎ^朝肖茹玉瞥了一眼,起身來到王鎮(zhèn)身邊:“王叔!我能不能和她說兩句話?”

  王鎮(zhèn)看著林悅?cè)坏难劬?,沉聲道:“當然。她是你抓住的,你有?quán)處理他,不過我們還要把她帶回去進一步審問,所以我希望你能控制祝自己的情緒,不要殺她。”

  “殺不殺她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了,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林悅?cè)粊淼叫と阌裆磉?,她兩個手肘杵著地面,那滿布滿了血痂和灼傷痕跡的上半身微微仰起,拖著兩條血肉模糊的腿,如同蛆蟲般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點點向前蠕動著。

  林悅?cè)粨u了搖頭,緩緩蹲下身,讓自己能夠直視肖茹玉的眼睛:“我還真是沒想到在歐陽烈心里你居然連條狗都不如,一點都沒猶豫,這么輕易就把你給拋棄了?!?p>  肖茹玉全身一震,逐漸黯淡下去的眼神中突然燃起了一股瘋狂的火焰,整個胸腔瘋狂的起伏著,如同破爛的風箱一般,發(fā)出陣陣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是你!都是因為你,他才拋棄了我!我要殺了你!”

  “這是你自找的!你為了一己私欲,殺害了那么多無辜的人。這就是你的報應!”

  肖茹玉眼中兇光更勝,她雙肘向后猛地一推,上半身驟然彈起,雙手如鐵爪般朝著林悅?cè)蛔チ诉^來。

  林悅?cè)辉缬蟹纻?,雙手握著武士刀的刀鞘用力一掄,在半空中與猛撲過來的肖茹玉撞在一起,正好砸在她的臉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將她擊飛了出去。

  肖茹玉掙扎著爬起來,一邊努力的朝林悅?cè)慌矂?,一邊如同惡鬼般咆哮著:“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p>  林悅?cè)焕淅涞目粗骸安灰獟暝?。你已?jīng)輸了!”

  這句話如同利劍般徹底割斷了肖茹玉心里那最后一點的執(zhí)著,她惡狠狠的盯著林悅?cè)?,胸腔劇烈的起伏著,眼中那狂熱火焰一點點熄滅下去,就像是燃盡的爐火般越來越暗。

  “為什么?你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你趕上了,這么多人保護著你,就連歐陽烈也為了你背叛了我!你究竟有什么好?老天爺居然這么幫你?!?p>  林悅?cè)粐@了口氣:“我真的搞不懂,你哪里來的這么多怨氣,本來貌美如花的一個美女,非要像個怨婦一樣,既貪婪,又殘忍,腦袋里全是些烏七八糟的爛事。一個人到底得扭曲成什么樣,才會變成你這個樣子?”

  肖茹玉突然狂笑起來:“扭曲?哈哈哈!你還真不愧是一個純真少年??!平日里最大的煩惱不過是作業(yè)寫完了沒有?考試考得好不好?隔壁桌的女生到底喜不喜歡我?你那里見識過什么是真正的地獄?!?p>  她雙目一凝,臉上的狂笑頓時凝固,語氣驟然變冷:“扭曲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只有像你這樣一直以來被圈養(yǎng)著的普通人才會認為這個世界是美好的,是值得留戀的!”

  林悅?cè)秽托σ宦暎骸笆菃幔磕悄氵€有什么好掙扎的?早就該找個地方淹死自己,成全了你自己,也免得惡心別人。我相信那些被你害死的普通人一定不會有意見?!?p>  肖茹玉呆呆的看著林悅?cè)?,過了好一會她才嘆了一口氣,凄慘的笑道:“我真的很羨慕你,從始至終過著和平安定的日子。在你的眼里,生命是高貴的,是圣潔的,是這個世間最不容侵犯的珍寶?!?p>  林悅?cè)焕湫Φ溃骸半y道不是嗎?你殺的每一個人都有朋友,都有親人,我來這里就是想告訴你,你之所以有今天這樣的下場,就是因為你殺了一個普通人,我就是為她來的,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就是我給她討回的公道!”

  “是嗎?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肖茹玉異常平淡的反應出乎林悅?cè)坏囊饬?,他不自覺的問了一句:“你難道不想知道她是誰?”

  肖茹玉嗤笑一聲:“有什么區(qū)別嗎?我殺了這么多人,有人找我復仇那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嗎?只不過你成功了,別人失敗了。這難道也值得我大驚小怪。”

  林悅?cè)淮袅艘幌?,隨即輕笑道:“呵呵!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覺悟,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圍著自己轉(zhuǎn)的蠢材呢?!?p>  肖茹玉輕蔑的瞥了林悅?cè)灰谎郏骸半y道現(xiàn)在你還不明白嗎?復仇,殺戮,這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tài),普通人眼中的安穩(wěn),寧靜不過是一種假象。他們只不過是被我們異人圈養(yǎng)在真實世界之外的牲畜。你這17年來,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騙人的!看看你眼前這些尸體!生命沒有那么神圣,不過是如同草芥般的東西。人類也沒有那么善良,到處都是骯臟和齷齪的謊言。”

  林悅?cè)幻嫔⑴?,沉聲道:“你他娘的只有三歲嗎?連我這個高中生都知道世界本來就不完美!難道就因為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把人像豬狗般肆意虐殺?”

  “難道不夠嗎?”肖茹玉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在我出生的那個地方,每天都會死人,我的父母,家人,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那些同伴,一個接一個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強迫,誘惑著,進入幾千米深的礦洞中,出生入死,冒著生命危險,為的就是采集那一點點皓晶礦石。如果不幸死了,他們就會給你頒個獎杯,給你一點點安家費,堵住你的嘴,讓你不要伸張?!?p>  林悅?cè)汇蹲×耍^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牽連無辜的普通人!”

  “無辜?”肖茹玉那裂開的嘴角突然向上翹了翹,露出了一個凄慘的笑容:“生活在這個操蛋的世界里,有誰不無辜?我也曾經(jīng)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老公很愛我,兩個小孩也很可愛,我也想一直那樣平靜的生活下去,可是他們并沒有給我機會。我老公進入礦洞之后一去不返,三天后來了個人,遞給我一頂染著血跡的礦工帽和十萬塊安家費,和我說,礦機出了故障,不小心挖破了礦洞旁邊的一個沙蝎巢穴,沙蝎暴走,和我老公一起下洞的15個人無一幸免,全部被吃得一干二凈。我接過礦工帽,什么也沒說。我能說什么?我還有兩個孩子,他們要吃飯,要生活,我要將他們養(yǎng)大,讓他們離開那個地方,永遠不要回來?!?p>  林悅?cè)淮舸舻穆犞?,耳旁不停的回響著肖茹玉那徹骨的哀嚎,他突然感覺背脊有些發(fā)冷,忍不住伸手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外衣。

  “可是你知道嗎?就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希望,這個世界都不愿意成全我。兩個月以后,礦區(qū)的沙蝎忍受不了人類的襲擾,全面暴走,一夜之間,血洗整個礦區(qū),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孩子被一群密密麻麻的沙蝎圍住,咬斷脖子,刺穿胸膛,然后一點點拖入了它們的巢穴之中。那時他們還不到5歲!”

  肖茹玉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繼續(xù)嘶吼道:“真實的世界就這樣無情的吞噬著一個普通人最卑微的期望,你退一步,它就往前走一步,一旦妥協(xié)就會掉入更大的災難之中。我要反抗,要復仇,我出賣自己身體,引誘了礦區(qū)的兩個領(lǐng)導,趁他們睡著的時候,用菜刀割斷了他們的喉嚨。但是這還不夠,所以我加入了天堂之門!為的就是讓整個世界都付出代價,讓所有人都給我那兩個被拖入怪物巢穴中的孩子陪葬!”

  林悅?cè)槐恍と阌衲仟b獰的面色嚇得后退了一步,他看著眼前這個復雜的怪物,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剛才的這一番話就如同幽魂凄厲的哭嚎般,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在那原本平靜如水的世界里攪動起了陣陣雜亂無章的波瀾。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惡魔的形狀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甚至忍不住生出了一絲絲同情,但是一想起她的所作所為卻又忍不住怒火中燒。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他心里膨脹,碰撞,如同一團氣泡一樣堵在胸口,吐不出去,卻又不會爆炸。

  就在這時,他感覺背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扭頭一看,王鎮(zhèn)那魁梧的身軀像一堵安穩(wěn)的靠山一樣,屹立在自己的身后。雖然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身上的傷口已然痊愈,甚至連原先肩膀上那個恐怖的血洞都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林悅?cè)恍闹幸幌玻瑒偛乓恢笨M繞在身體周圍那股陰冷的寒氣頓時消散了不少,他激動道:“王叔,你沒事了!”

  王鎮(zhèn)溫柔的點了點了頭,向旁邊看守肖茹玉的兩個人比了個手勢,兩人微微頷首,一左一右架起肖茹玉,那嬌小的身軀被兩人夾在中間,血肉模糊的腿如同破掉的褲腿般拖在身后,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血痕,徑直朝不遠處的已經(jīng)設置好的傳送陣延伸過去。

  林悅?cè)粐@了口氣,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絲憐憫。他不忍再看,扭頭面向身后的王鎮(zhèn):“王叔,你說她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王鎮(zhèn)看了林悅?cè)灰谎郏焓州p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p>  “可是。。?!绷謵?cè)挥杂种?,過了一會才繼續(xù)道:“平心而論,如果我成長在她那樣的環(huán)境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王鎮(zhèn)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張桌子:“走,陪我坐坐!剛才流太多血了,站多了頭暈?!?p>  林悅?cè)环鲋蹑?zhèn)來到了桌子旁邊,拉過兩把椅子,并肩坐下。

  王鎮(zhèn)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紅塔山,抖出一根叼在嘴里,點燃,深吸了兩口,吐出一口厚重的煙霧。

  林悅?cè)欢⒅侵稽c燃了的卷煙,看著煙頭上那個忽明忽暗的紅點在煙霧的籠罩下逐漸變得難以捉摸,就好像他眼中的世界發(fā)生了某種程度的扭曲。他伸手去抓,想要留住著最后一點點的光亮,可是肖茹玉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他心里猛然一驚,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就那樣定在那里,動彈不得。

  “你知道郭元小時候的故事嗎?”

  王鎮(zhèn)那沉穩(wěn)的聲音讓林悅?cè)粡幕秀敝谢剡^神來,他看著王鎮(zhèn),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老爸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酒鬼,有一次他老爸發(fā)酒瘋,拿著家里鋤地用的鋤頭,活生生將他老媽砍死在院子里。那年你郭叔只有14歲?!?p>  王鎮(zhèn)深吸一口氣,抖了抖手中的煙灰,順手用煙頭指了指正在轉(zhuǎn)送陣旁邊忙活的李躍琴:“還有躍琴,她家里成分不好,解放前爺爺在村子里有幾畝土地,她7歲的時候,正好趕上暴亂,全家都成了被批斗的對象,爺爺奶奶被活生生的打死在禮堂里。父母也全都下放到農(nóng)村,一家人在牛棚里住了3年,直到改革開放之后才徹底平反?!?p>  林悅?cè)粵]想到這兩人平日里跟個正常人一樣,身世卻這么凄慘,不自覺吐槽了一句:“我靠!這才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

  “沒錯!沒錯!老田也這么說過他們?!蓖蹑?zhèn)大笑著說了一句,惹得林悅?cè)灰哺α似饋怼?p>  王鎮(zhèn)繼續(xù)柔聲道:“身世比肖茹玉悲慘的人在咱們南城異研所里絕對不少于20個。但是他們?nèi)匀缓蒙倪^來了,沒有仇恨,沒有怨氣,每一個都是頂天立地,保家衛(wèi)國的熱血漢子。和他們比起來,你覺得肖茹玉值得同情嗎?”

  林悅?cè)粨u了搖頭。

  “悅?cè)唬∧阋欢ㄒ涀?。悲慘的身世、不堪的過去,這些東西并不會定義你是誰,你的選擇才能夠決定你到底要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要的東西永遠握在自己的手里,是善是惡,都只在一念之間,和其他人,其他事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林悅?cè)挥X得王鎮(zhèn)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那堅定的光芒如同火種一樣,又重新點亮了自己心里的信念,剛才的扭曲和猶豫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內(nèi)心再一次平靜了下來。

  “好了!別想那么多了,回去吧,這一次是你救了大家,功勞不小,以后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呢?!闭f完,王鎮(zhèn)扔掉了手中的煙頭,大步朝傳送陣走去。

  林悅?cè)坏皖^瞥了一眼地上依舊燃燒著的煙頭,那個忽明忽暗的紅點再也不模糊了,它仿佛海邊的燈塔一樣在這昏暗的大廳里格外清晰的閃爍著,為他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他抬起頭,王鎮(zhèn)的身影已經(jīng)來到了傳送陣的旁邊,他笑了笑,站起來舒展了一下一直緊繃著的身體,邁開腳步,朝傳送陣的方向走了過去。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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