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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心古書

第十二章 百態(tài)

凝心古書 萬安然 3000 2019-05-07 13:50:59

  暮燃并不想卷入任何斗爭之中,但發(fā)生的事情卻讓他覺得自己也不可以再繼續(xù)坐以待斃了。一直以來他與各地商賈往來也已經(jīng)積累下來了豐厚的家財,這些在將來會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一些問題,為自己的最終計劃做下鋪墊。

  送走夕顏后暮燃已坐在自己房間中靜思三天了,如今皇上得知他平安歸來龍顏大悅,特免去了他半月早朝,讓他在家中安心調(diào)理身體。暮燃趁此機(jī)會讓四九私下開始招募起了謀士。原本朝廷便已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云咄鯛敒槭椎谋J匾慌?,推崇固守禮法順應(yīng)自然;以十三王爺為首的改革派,推崇推陳出新變法改革;以宰相李沐為首的中立派,以幫助實現(xiàn)皇上的思想為主要目的。但暮燃要做的,是要在這暗流涌動的朝堂之中將原本渾濁又鮮明的水?dāng)嚭偷没靵y不堪。當(dāng)那人向他出手后他便明白,如今的自己不管在任何一方勢力眼里已經(jīng)成了亦是砒霜亦是蜜糖,如若無法拉攏,這蜜糖便化作砒霜一樣的巨大隱患。暮燃知道是到自己開始計劃的時候了。

  這招募謀士僅僅只是第一步。暮燃來到了大廳之中,四九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他大步走了過去坐在了最中間的椅子上:“拜帖送去后,李沐大人可有什么話”?

  “拜帖送去后李大人很是重視,經(jīng)管家傳報后便在大堂接待了我,全程以禮相待,卻未有話讓我代傳?!彼木虐凑障惹叭サ木跋笤敿?xì)地告訴了暮燃。

  暮燃笑了,這老狐貍果然是從來不會透漏出自己的真正想法的,想必自己遇刺的事情他也是全盤知曉的,所以并沒有像暮燃想象之中一樣對他趨之若鶩,反倒是還暗中給了他一個下馬威。這李沐原本就對很多朝堂之事的利弊并不關(guān)心,他更多的是想要跟隨最高的權(quán)貴獲利,所以他知道有人對暮燃出手過,那對于他便是一個較大的隱患,這種平衡關(guān)系若要李沐去親自打破只怕需要自己親自去游說一番,“你安排一下,明日我們登門拜訪,記住這消息不必刻意封鎖,越多人知道對我們越是好事情?!蹦喝伎聪蛩木?,眼里多了一絲決絕,此時的四九看不懂這眼神背后的意義,可誰叫他是暮燃,四九這輩子定效忠至死的人。

  葉霜兒自從回到銀葉谷便一直悶悶不樂,郁郁寡歡。就算葉楚拿著扇子敲她的腦袋也不見她像往日那般有生氣地懟回他。葉楚心想這真的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葉楚背著手,站在看著坐在小溪邊發(fā)呆的葉霜兒的身后思考著什么,隨即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捏得甚是可愛的泥人,只見這泥人一身武將裝扮,眉宇間帶著不羈的英氣。葉楚從葉霜兒的身后突然將泥人伸出:“你瞧,這是什么?”葉霜兒見眼前的泥人真是做得精巧極了,她接了過去轉(zhuǎn)身看向葉楚,葉楚那標(biāo)準(zhǔn)的桃花眼里的笑意盛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葉霜兒知道葉楚師兄是真的擔(dān)心自己,她看著泥人實在是感動,又見手中的泥人像極了那暮燃,眼里的淚水便怎么樣也拾不住了。她轉(zhuǎn)身撲向了葉楚的懷里,大聲哭道:“師兄……”葉楚見狀一時間驚慌失措,竟也不知如何安慰的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葉霜兒的發(fā)尾,不知過了多久,懷里的人變成了輕聲啜泣,葉楚將埋著的臉托起,盯著瞧了好一會兒,突然間葉楚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他偷偷地在手指頭上沾了墨水,趁著葉霜兒不注意便擦到了她的臉上。葉霜兒先是愣了一愣,接著摸了摸自己感到?jīng)鲆獾哪橆a,看著手指上染著的墨汁便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作勢要去敲打這故意作弄自己的師兄。兩人就這樣一個追一個躲,儼然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山坡側(cè)門旁的葉司念看著小溪邊的兩人,他居然想起了兒時的日子。葉司念心中苦笑,如若歲月可停留,那塵世間定不會有那么多辜負(fù)。

  離銀葉谷葉仙人出關(guān)只剩下五日了,各門派便已經(jīng)早早送來了拜帖。這銀葉谷是武林各派都尊敬的,只因谷內(nèi)人多不行走于江湖,但只要江湖上有他們出現(xiàn)必然是行善事,葉仙人更是曾經(jīng)救過一些門派內(nèi)德高望重的前輩,所以葉行山葉仙人是武林各派都敬重的人。每逢葉行山出關(guān)他必將在閉關(guān)內(nèi)所參透的修行之道整理成文,傳教給所有來他谷中聽課的武林同僚。

  整個銀葉谷此時都在為五日后葉行山的授課做著準(zhǔn)備。葉楚將葉霜兒送回房間后便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關(guān)嚴(yán)了門窗從桌子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個小盒,他笑意盈盈道:“小可愛,來吃飯了。”葉楚打開盒子,只見那盒子里躺著一只極小的蝎子,葉楚將自己的手指劃破,以自身鮮血喂食那蝎子。一切結(jié)束后他將盒子關(guān)起,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遠(yuǎn)處。葉楚此時覺得突然有些疲乏,他躺到了床上,想到了那暮燃。也不知道暮燃現(xiàn)在是否發(fā)現(xiàn)了在他體內(nèi)的靈蝎。葉楚想到此處笑了起來——我就在銀葉谷等著你來找我。

  葉司念的住處和其他師兄妹一樣,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庭院,他平時喜愛在這院中養(yǎng)一些花草,此時他正在庭院里澆著花,陽光刺眼地照射在大地上,周圍一片寂寥。葉司念是一個寡言的人,他十歲那年在街邊險些和收養(yǎng)他的叫花子被寒冷的雪天凍死,是那將他送來銀葉谷的人救了他的命,可流浪的生活給他帶來了不可磨滅的記憶。雖然入谷后大家以禮相待,葉行山更是把他天資聰穎的他當(dāng)做自己嫡親弟子看待,可葉司念卻是始終有一個心結(jié),他想要找到自己生身父母,問問為何要將他遺棄,讓他從小就只能跟著一個叫花子討飯為生。想到此處,葉司念將那水瓢重重地扔到了那水桶里面,水花灑落了一地。葉司念回到屋中,他修長的手指劃過桌面發(fā)出刺耳的噪音。屋內(nèi)的桌面上擺著一些醫(yī)書以及一把匕首,他抽出匕首向自己的胳膊劃去。只見他的胳膊上有著細(xì)細(xì)密密的疤痕,這些疤痕不深不淺,可以看出那傷口是剛剛會讓血珠滲出卻也能盡快恢復(fù)的。這種疼痛使葉司念上癮,更使他沉醉其中,就像他也同樣欲罷不能地回憶著過去那些痛苦的記憶,這種痛感不僅能提醒他,更能解放他。一個孑然一身的人,一個不在意世間萬物的人,一個漠視一切情感的人,葉司念將自己永恒地鎖了起來,他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座牢籠,這比閉門不見的足不出戶更加決絕,這堅實的牢籠為他抵御著一切傷害,卻也將他封印在了萬劫不復(fù)之內(nèi)。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對葉司念而言都沒有任何分別,他一刻也不間斷地讓房中的燭火燃著,整個房間暖意洋洋,溫暖的光將葉司念包裹了起來,他看著胳膊上鮮紅的血珠長舒了一口氣,這種解脫也僅僅使得他得到這一時片刻的安寧。他的房間中沒有一面鏡子,他極其厭惡自己,就像厭惡這喧嘩的天下一般。

  葉霜兒見各師兄姐們都忙著籌備,自己卻幫不上什么忙,她閑來無事便偷溜到了后廚,后廚內(nèi)好幾個師兄姐正在準(zhǔn)備谷中弟子晚上的例膳,葉霜兒左右看看,居然在一灶臺旁發(fā)現(xiàn)了一碟子桂花棗糕,這是她最愛吃的甜點(diǎn)了,她向旁邊正在切菜的師姐問到:“芊秋師姐,這桂花棗糕是誰的?”葉芊秋見霜兒一副小饞貓的嘴臉不禁上手揉了揉她的臉:“你這幾日魂不守舍的,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這是葉楚師兄今天一早便下山去那北街的飄香居親自買來的,聽說還是飄香居的大廚親自下廚做的?!比~霜兒猛然想起,對啊!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她這幾日因那暮燃的事情的確悶悶不樂了好些天,昨日晚膳連最喜歡的醬肘子都少吃了兩個,居然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她想到這葉楚師兄真是夠義氣極了,又自覺現(xiàn)下實在有些饞嘴,便問道:“那芊秋師姐,我現(xiàn)在可以吃嗎?”葉芊秋笑了出來,她將那碟子桂花糕棗糕遞給了葉霜兒:“拿去拿去,我本想著等晚膳時候再拿給你的。”葉霜兒開心地接了過來:“謝謝師姐?!比~芊秋看著葉霜兒端著一碟子邊吃邊跑了出去?!@霜兒天真爛漫,一碟糕點(diǎn)就能讓她無憂無慮忘卻煩惱,真好。

  夕顏得知暮燃給那李沐送去了拜帖,心下實在覺得既震驚又有趣,震驚的是暮燃這么一個從來不與任何勢力牽扯的人居然主動像李沐表達(dá)了親近,有趣的是她看不出暮燃這到底是所謂何意,可不管咋么樣她也擔(dān)心暮燃此舉會激怒其他人。夕顏看著窗外的紅墻,那暮燃就如同這高聳的墻一般讓人看不透,她永遠(yuǎn)也猜不到這暮燃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那人亦沒有對她有過任何坦誠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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