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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心古書

第十九章 四十六脈圖

凝心古書 萬安然 2509 2019-05-14 21:04:01

  葉行山這場授課從足足進行了兩日一夜,這兩日中,所有的賓客都住在銀葉谷中的客房內(nèi)。銀葉谷全谷上下只有20名弟子,可這客房竟準備了百余間。

  葉司念趁著其余眾人準備最后集會晚宴時偷偷地從小道去到了十三王爺炎戰(zhàn)的屋子里。葉司念見炎戰(zhàn)正背對著站在屋內(nèi),屋內(nèi)除了炎戰(zhàn)還有一直跟隨在他身旁的謀士蕭寒。

  葉司念直接單膝跪下向炎戰(zhàn)行了個禮:“屬下見過主上!”炎戰(zhàn)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語氣柔軟輕和:“這集會每十年舉辦一次,如今已是第幾次舉辦這集會了?”葉司念心中苦澀,卻也只能是答道:“如今是第九次?!毖讘?zhàn)微笑點了點頭,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和煦,他走過葉司念身旁坐到了正對著門口的椅子上,葉司念連忙爬過去,依舊保持著禮節(jié)。炎戰(zhàn)彎下腰,捏起了葉司念的下巴:“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炎戰(zhàn)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是柔和的,他的聲音猶如春日的暖陽,可葉司念此刻卻冷汗淋淋。他心中是不愿繼續(xù)進行這個話題的,但他又無可奈何,誰叫自己的命是十三王爺給的呢?葉司念心中急切,眼中有淚,他終是不忍道:“可這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我已是無以為報了?!笔捄犅勗谝慌岳湫Φ溃骸梆B(yǎng)育之恩?那你可還記得救命之恩?”葉司念喃喃:“記得……記得,都記得,豈敢忘?!毖讘?zhàn)起身,緩緩將葉司念扶了起來,他細致地幫葉司念整理著方才弄皺的衣衫,葉司念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他盯著炎戰(zhàn)。葉司念知道炎戰(zhàn)表面看起來溫潤如玉,謙謙君子,實則他的心比那鐵石還冷漠。炎戰(zhàn)邊整理邊說道:“你,得時刻記住我們的計劃,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你的任務(wù)?!毖讘?zhàn)說到此處看向了葉司念的眼睛,他笑得溫和:“可別讓我等太久”。

  炎戰(zhàn)見葉司念離開,走向了客房中的書桌旁拿起毛筆練起了字,蕭寒上前道:“王爺,你真信他嗎?可我怎么覺得他那婦人之仁會阻撓王爺您辛苦籌謀的事情?”炎戰(zhàn)在紙上寫下一個大的“心”字,他未抬頭,看著自己這極具侵略性的字體字滿意地笑了起來:“蕭寒,你要知道,如果想把一個人培養(yǎng)成一個真正的武器,第一步就是要找一個責任與道德并重的人,第二步就是摧毀他曾看重的一切……這樣的人,才會成長,成長成一把襯手的利刃”。

  蕭寒若有所思地看著炎戰(zhàn),他總是不懂王爺?shù)降自谙胄┦裁?。不過,蕭寒自己本就是毫無感情的冷血殺手,他可沒有王爺這般有耐心,蕭寒十分不耐那葉司念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沓。如果不是因為王爺不允,自己早就出手了,哪里會這點小事等上這么些年。

  葉司念回到自己屋子里,想到葉行山對他不計出身的重視,把自己當做嫡親的弟子看待,并且傳授了最多的武學給自己。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心中五味雜陳……

  銀葉谷的武學造詣也是頗為影響深遠的,那一套以醫(yī)術(shù)為本源的內(nèi)功心法更是可稱為武林中的至寶。那本心法不靠紙載,全刻在葉行山一人心中。所以,除非葉行山自愿傳授他人,否則便是學而無途。葉司念自問也是天賦驚人的,他學習武學的能力皆比其他銀葉谷中所有弟子都高,但葉司念卻在醫(yī)術(shù)方面不盡如人意……論醫(yī)術(shù)造詣,眾弟子中必定是葉楚拔得頭籌了??赡俏鋵W內(nèi)功心法卻是依托醫(yī)術(shù)而成的,葉司念十分擔憂,也不知最后這葉行山是否會如他所愿將那心法授予他。他知道,誰學得了這心法,便能成為葉行山駕鶴西去后的,銀葉谷的新主人。

  但這葉行山雖說已經(jīng)九十歲的高齡,卻依舊是精神抖擻。葉行山正在自己房內(nèi)喝著茶,他連日閉關(guān)取得的成果的確是很讓他自己滿意的。只不過他內(nèi)心十分不安,只因閉關(guān)之內(nèi)自己曾做了個夢,他夢見天上的飛龍墜落,隨之而來的是民不聊生的災(zāi)禍,這災(zāi)禍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他夢見大軍交戰(zhàn),夢見一身懷絕世武功的青年將那巨龍的頭砍了下來……

  葉行山不知這夢到底何指意,所以一直耿耿于懷。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聽聞師妹噩耗時的感覺一樣,別無二致。他想,難道這夢的征兆與二十年前的事情有關(guān)嗎……

  夜還很長,銀葉谷中的螢火蟲都悄悄探出了小腦袋,它們揮動著翅膀飛舞著,像是會動的星辰一般,閃爍著美妙的光。晚宴開始了,各門各派的人們開心地喝著酒吃著菜,十三王爺炎戰(zhàn)來到了銀葉谷眾人的桌前,炎戰(zhàn)將酒杯舉起對葉行山道:“葉仙人今日一課實在是令晚輩在一些問題上茅塞頓悟,我敬您一杯?!闭f罷便將小盞中的酒一飲而盡。葉行山呵呵笑著,他道:“十三王爺能到訪便已經(jīng)是銀葉谷之福氣,如若我這淺薄的道能幫到各位一二,便是不枉費我此生的投入了?!毖讘?zhàn)聞言并未說什么,他讓蕭寒將自己備的禮物拿了上來,只見是一本前朝神醫(yī)殤絕所著的四十六脈圖。葉行山見后心下一驚,卻依舊不露聲色。炎戰(zhàn)將書從蕭寒手中接過遞給了葉行山。葉楚在一旁連忙幫葉行山接了過去,他翻開看了一看也是心下暗嘆道:“這殤絕醫(yī)術(shù)之奇妙怕是有史以來第一人了,他在世時活躍于朝堂之上,游走于名門之間。若想讓殤絕瞧上一瞧,你能付的起萬兩傭金還不行,還得有足夠的權(quán)勢和地位,否則即便是你死在她的面前,殤絕也是不會有絲毫動容的。雖說殤絕的行徑另許多行醫(yī)之人所不齒,可不管怎么說,他在醫(yī)術(shù)上的造詣已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周圍眾人在看到此書后紛紛感嘆,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親眼見到這殤絕的四十六脈圖,要知道多年前這本絕世醫(yī)書隨著殤絕的消失已經(jīng)失傳已久了。

  葉行山看到這本書后,困擾著他二十多年的疑惑終于解開了,葉行山越想越覺得氣血攻心,他環(huán)顧眾人:“我還是年紀大了,這長夜漫漫,各位貴客盡興,先行一步歇息了。”葉行山與眾人道別后邊回到了自己的房內(nèi)。炎戰(zhàn)看著葉行山匆匆離開的背影露眼里充滿了笑意,心下想道,經(jīng)過今天這遭葉司念的任務(wù)應(yīng)該能很快達成。

  燈燃了一晚,葉行山也回憶了一晚。

  原本,那殤絕與自己是師承南海仙醫(yī)彭道人的同門師兄妹,殤絕原本天資過人,更是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所以每每自己還在學前章時,殤絕便已學過四五章了,而聰穎的她更是將所學之識靈活運用,后更是與武學結(jié)合創(chuàng)了那四十六脈神功,而師傅最終也順理成章地將自己畢生絕學傳授與她了。而自己,卻是未能學得到彭道人的絕學,更是耗費了近五十載,才將這銀葉谷做出了聲色。可其實年輕時是自己,是很迷戀與殤絕的,雖說殤絕師妹沒有絕世容顏,性子更是冷得猶如那海上冰川,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那由內(nèi)而外透出來的靈敏聰慧十分令人羨慕。可惜的是,殤絕最終卻迷上了金錢,她甘愿去做了那前朝將軍的幕僚,最終卻是與那李將軍一家四十七口人一起落得了個死不見尸的下場。這殤絕的四十六脈圖會出現(xiàn)在皇家子弟手中也是不稀奇了,可是葉行山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十三王爺拿出這本書來……

  當年,江湖上蔓延著無比嚴重的疫證,久而久之這病癥被攜帶進了皇宮內(nèi),江湖各醫(yī)者紛紛“暮雪下轅門”,嘗試著各種法子試圖解決這困境,但無一人能攻克此疫證……葉行山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員,他當年把過患癥者的脈象,脈象皆是似有若無,似強似弱,在體內(nèi)憑著一股氣勁橫沖直撞,因而將原本體內(nèi)陰陽平衡的元氣沖散,從而使得病患神智萎靡,于是氣力耗盡枯竭致死。最終,卻只有殤絕一人,憑著她那過人的天賦以及四十六脈神功的加持,將銀針同時刺激四門穴位加以草藥調(diào)和,才算是根治了這怪誕的病癥??蓺懡^終究是殤絕,她只肯為高門顯貴醫(yī)治,那些個即便跪在面前苦苦哀求的平民百姓她是看都不肯看一眼的。最終,死者不計其數(shù)……幸好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病癥慢慢也銷聲匿跡了。

  從此,殤絕便被世人冠以惡魔醫(yī)女的名號,百姓皆聞之痛罵。

  葉行山當年也好,現(xiàn)在也罷,都不知為何殤絕會慢慢變得如此忘卻醫(yī)者仁心,為何會變得如此冷血無情。他只能無聲哀痛,亦是悼念,自己在有生之年唯一愛過的女子。還記得同在師門之下,殤絕那日清晨,站在海邊,對著他喊道:“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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