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元宵

　　殞抬眼望去，萬家燈火璀璨奪目，原本漆黑寂寥的夜晚被渲染出一片火紅的霞光。

　　街上的叫賣聲，歡笑聲，煙花聲夾雜在一起，源源不斷從不遠(yuǎn)處傳來。

　　少年癡癡地望著，眼中跳躍著火光。

　　“要出去嗎？”白衣女推開二樓的房門，自從白天說過那些話后，殞就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少年看向少女，心中五味雜瓶。

　　“好。”

　　街上，各門各戶張燈結(jié)彩，笑語不斷，上至仙家修士，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商家小販。

　　乞丐們聚在一起升起篝火，做著香噴噴等的叫花雞，說著每年今日的喜悅——總能要到不少銅錢！

　　流浪漢們躺在墻下，高舉酒壺開懷痛飲，說那城北的韓夫人真是大方，今早搬出幾十壇美酒供人隨意飲用！

　　守衛(wèi)皇城的軍隊(duì)今日也沒了許多禁令，一早寄好了家書，拿出自己攢下的幾兩銀子，換了美酒肥肉，聚在一起，哼著古老的歌謠，擊劍助舞。

　　醉仙苑今日的生意更是格外火爆，女子們抹上適宜的胭脂，穿上平日不舍得的華貴衣服，群芳鄭艷，如同百花齊放。

　　這風(fēng)塵之地又怎么少的了青衫白袍，文人騷客于此吟詩(shī)作賦，今年又以柳七先生的詩(shī)詞一舉奪得魁首：

　　初過元宵三五。慵困春情緒。燈月闌珊嬉游處。游人盡、厭歡聚。

　　憑仗如花女。持杯謝、酒朋詩(shī)侶。余酲更不禁香醑。歌筵罷、且歸去。

　　平日寬闊的街道上，如今已是熙熙攘攘，游人們觀賞著雜技，舞獅，高蹺，猜著燈謎，品嘗著外地商販的獨(dú)特小吃，歡聲笑語蔓延整座金霞城。

　　一個(gè)紅棉襖小姑娘扎著兩個(gè)馬尾辮，騎在中年漢子的頭上，指著前面的糖葫蘆小販。

　　“爹爹，我想吃糖葫蘆！”

　　“乖女兒！吃幾串？”

　　“一……一串就夠了！”

　　“老板，來兩串糖葫蘆！”

　　“爹爹，一串就夠了！”小姑娘怕自己爹爹沒有聽到，拍了拍男人的腦袋。

　　“今天爹爹高興，多給我家小裙裙買一串！”

　　“謝謝爹爹?。?！爹爹最好了！”小女孩附身在他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哈哈哈哈……老板，四文錢是吧，等一下啊?！?p>　　“別介別介，今個(gè)過節(jié)，三文錢！”

　　“哎呦，謝謝老板，謝謝老板，錢源廣進(jìn)，恭喜發(fā)財(cái)?。∪谷?，快謝謝叔叔！”

　　“謝謝叔叔！”

　　“唉，小姑娘真漂亮，長(zhǎng)大以后肯定是個(gè)大美人！”

　　男人聽后開懷大笑，有哪個(gè)當(dāng)?shù)牟幌Ｍ麆e人夸自家姑娘漂亮。

　　小女孩也很開心，左手一支糖葫蘆，右手一支糖葫蘆，小女孩笑的合不攏嘴，露出了自己的大豁牙。

　　“閨女，還想吃啥！”

　　小女孩咬下一顆山楂，左看看，又看看。

　　“爹！我想喝酒！”

　　“啥？”男子一副哭瓜臉：“閨女，算了吧，這要是讓你娘知道，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那，我要看大獅子！”

　　“好嘞，咱么走?！?p>　　男子把住小女孩的兩條腿，飛快奔跑，空中留下一串咯咯的笑聲。

　　殞蹲在不遠(yuǎn)處，看到這一幕會(huì)心一笑，不知道為什么他有些想喝酒了。

　　他身旁的白衣女起身前行，她的面具換作了乳白的面紗，不然嚇到行人還是有幾分麻煩。

　　不多時(shí)，她手拿兩串糖葫蘆站在殞面前，一手一支，當(dāng)著少年的面咬下兩串最頂上的兩顆山楂，然后遞給殞一串。

　　少年不明所以，以為這只是女孩的惡趣味。

　　他站起身，閑庭信步慢慢悠悠無目的的閑逛，女孩與他并肩而行。

　　走著走著，兩人竟不知為何逛到了醉仙苑。

　　相比整座金霞城，這里可能是唯一一處僅此于皇城的繁華熱鬧了。

　　殞微微駐足，心中有很多問題要問一問柳七先生，猶豫片刻動(dòng)身前往。

　　突然間，一股仿佛來自黃泉煉獄的陰寒之氣直逼身后，少年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白衣女就站在自己身后。

　　兩指捏住少年腰間軟肉，狠狠一擰。

　　“嘶！”殞倒吸一口冷氣，自己那千錘百煉的體魄在少女手中宛若紙糊一般。

　　“哼！”少女就這么掐著少年的腰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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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美！只是我第九百九十九次向你求婚！嫁給我吧！”

　　“阿林，對(duì)不起，其實(shí)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p>　　“誰？”

　　“他！”女子害羞地指向天空。

　　“啥？這貨穿這么花花，肯定是個(gè)騷包！阿美你可不能……”

　　“你說什么??？”

　　“啊啊啊啊！阿美我錯(cuò)了！”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羽寒躺在屋頂上，痛飲一壺濁酒，留下一個(gè)蕭索的身影。

　　“按你們那面的家鄉(xiāng)話說，你這是裝筆呢？”

　　倪溟出現(xiàn)在羽寒身后，一包花生米砸在后者頭上。

　　“還是老頭子你懂我！”羽寒剛剛咽下一?；ㄉ祝鸵娎项^從懷中掏出了一只又大又肥的燒雞。

　　“靠！你有這好東西怎么不懂得分享呢！來來來，見者有份！”

　　“滾蛋！沒你的份！這宋記燒雞要特娘一兩銀子呢！”

　　“瑪?shù)?！真黑！下次再也不去了。?p>　　“麻煩你把收收一收，攔著我吃燒雞了！”

　　“丫的！你還是不是我?guī)煾?，有你這么小氣的嗎？”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我無所謂！”

　　羽寒悻悻收回手，轉(zhuǎn)頭猛地灌下一口酒，眼中映現(xiàn)著人間繁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shí)，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你這是想家了？”

　　“要不怎么說你懂我呢，你們四個(gè)老王八蛋里就你最有人情味！”

　　老者沉默許久，良久開口：“你……”

　　“我知道，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huì)后悔，我只是想……如果我沒有踏上這條路，我現(xiàn)在會(huì)是什么模樣?！?p>　　“我是想問你要不要雞屁股……”

　　“……要！??！”

　　—————

　　“父皇，你今年送我什么禮物啊！”

　　“看好了，別眨眼哦！”

　　此時(shí)此刻，晨國(guó)皇帝寧濟(jì)與宮中妃子皇子公主，都在這俯仰臺(tái)上舉辦家宴。

　　說話的小女孩，是當(dāng)今皇上最寵愛的小公主。

　　寧濟(jì)龍袍一揮，數(shù)百道彩霞自金霞城各處升起，裁織出一副百丈的幼女捕蝶圖，圖中的女孩正是剛才所要禮物的女嬰。

　　“怎么樣，我的小公主?。　?p>　　小女孩已經(jīng)驚奇的說不出話，呆呆地站在那里。

　　“還沒完呢！”

　　寧濟(jì)一拳破天，圖畫瞬間化作點(diǎn)點(diǎn)星光落下，所到之地長(zhǎng)滿奇珍異草，整座金霞城化為一片花海。

　　其中一朵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牡丹正好落在女孩的掌心中。

　　“謝謝父皇，哈哈！真漂亮?。　毙∨⒒ㄅe過頭頂，不停向周圍人炫耀。

　　一位蟒服男子來到皇帝身邊：“父皇，事情都辦妥了?！?p>　　寧濟(jì)臉上平靜陰沉，一想到老祖宗那副模樣，心中就陰云密布。

　　“父皇……”蟒服男子猶豫再三：“一個(gè)小小匯海境，至于如此大費(fèi)周章嗎？”

　　“值得，太值得了！”寧濟(jì)握住白玉欄桿。

　　“釣魚？我們咬鉤了，就怕你拽不住??！”

　　羽寒抹了抹嘴巴，這宋記燒雞果然別有風(fēng)味，有其是這雞屁股，是在……

　　“咳咳?！彼辶饲迳ぷ?。

　　“姑娘，你那是喜歡我嗎？你就是饞我的身子！你下賤！”語罷，在那兩人羽寒猛地倒栽蔥墜下屋頂。

　　“……”阿美。

　　“……”阿林。

　　“阿林，只要你在追求我一次，我就嫁給你。”

　　“對(duì)不起，阿美，我已經(jīng)追求你九百九十九次了，最后這一次，是我身為一個(gè)男人的尊尊尊尊尊……阿美我錯(cuò)了！”

　　“還尊嚴(yán)，你好端端的裝什么裝！抓緊！老娘已經(jīng)等不及了！”

　　“……”阿林。

　　羽寒跳下屋頂，突然想起了殞，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運(yùn)轉(zhuǎn)神通目觀千里，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了扶腰而行的殞。

　　“我去，這么生猛嗎??？現(xiàn)在的小年輕啊，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