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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孽海花

第二十四章 留白

雙生,孽海花 文戈. 1825 2019-06-05 21:03:14

  我本來就對李淳沒什么好感,這下更煩她了。

  莊學(xué)究看了我們一眼,讓我們回憶他昨天講的故事,我們繪聲繪色地又給他講了一遍。

  他滿意地對我們點了點頭,又問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說有什么懷疑的地方。我們頗為默契地都搖了搖頭。

  他又笑,要求我們把雙生花畫出來。

  “這怎么畫?我們又沒見過它?!辈簧偃吮г?。

  我也犯了難,遲遲不敢落筆。可一回頭,就看見林嬈下筆如有神,在宣紙上肆意揮灑,力透紙背。

  我坐直了身子去看林嬈的畫,只見她用朱筆在上邊畫了兩個背對背的大紅花咧嘴在笑。

  我“撲哧”一聲,也笑出聲來?!澳惝嫷氖裁窗??”我原以為她只是字不好看,沒想到畫也不忍直視。

  “自然是雙生花啊?!绷謰评L聲音。

  “姐姐你看?!彼玫轿颐媲埃骸耙恢甓G,生死相依,就像我們兩人一樣?!?p>  “我們自相殘殺?”我故意刁難她。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彼雷约赫f錯話了,著急忙慌向我解釋。

  “我是說我們兩人親密無間,你看我在上面每朵花上都畫了笑臉,我不想讓它們互相傷害,和平共處不好嗎?”

  我點點頭,可是又告訴她:“可這就是雙生花的本性?!?p>  “所以啊,我們才不要學(xué)做雙生花,我要改變它們的悲劇。我要它們像我們一樣一輩子相親相愛,我要成長起來,然后護(hù)姐姐周全?!?p>  “肉麻死了?!蔽一剡^頭,滿臉嫌棄。可是轉(zhuǎn)過頭來,卻笑得很開心。其實我很喜歡林嬈的,我早就不討厭她了。

  以前我氣的是她搶走了我的父親,可是仔細(xì)一想她什么都沒做,而且父親待我與她無異,甚至還更好。她沒了小娘她夠可憐了。

  而我每次兇她,其實根本沒怎么生氣,我就是想逗逗她,她這人又傻又直,別人說什么她都信,什么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唉,以后可怎么辦?!

  我想著想著,就來了靈感,我拿起毛筆,在上面只畫了一朵花,一朵驚艷,綻放光芒的雙生花,而另一朵,已然枯萎成了花瓣,隨風(fēng)而去,再細(xì)看那一株艷麗的雙生花,根部纖細(xì),隨時隨地都會被清風(fēng)吹折細(xì)腰,朝不保夕。

  我看了又看,總覺得少點什么,于是我又在畫邊賦了兩句小詩:既然同根連蒂生,何必飄零北風(fēng)中。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想著這次一定能拿一個“甲”。

  一刻鐘后,莊學(xué)究就從上面講臺顫巍巍地走了下來,他看了看溫涼卿的畫,遙了搖頭,說“丁等。”

  “丁”在我們的成績等級中是最低級,剛一開頭莊學(xué)究就澆了我們一盆冷水,我們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又走向洛施施,掃了一眼她的畫,也說了一句:“丁等?!?p>  我和林嬈看了看彼此,都吊了一口氣。

  他看了溫良卿的畫,又看了何其洐、方瓊、蘇白等人的,無一例外都是“丁”。

  我在心里也嘆了一口氣,莊學(xué)究這一次的要求還真高啊。

  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一大圈,終于走到了齊昱面前,莊學(xué)究一看到他的畫就笑了:“你畫上怎么什么也沒有?。俊?p>  哈,齊昱什么都沒畫,肯定連“丁”都不是。

  齊昱不慌不忙地解釋:“我從沒見過它,我不知道它長什么樣子,我也想象不出來?!?p>  莊學(xué)究又說:“我們都沒見過?!?p>  齊昱看著他道:“既然都沒見過,畫什么都是對的,那我何必畫它。”

  莊學(xué)究爽朗大笑,對他說:“乙等!”

  “乙等?”

  “齊昱是乙?可他什么都沒畫啊?!蔽覀冃÷暠г?。

  他又走到李擇言面前,李擇言有個外號,叫“小畫圣”。因為他的水墨畫畫的極好。我們都以為他不是“甲”就是“乙”。

  可是莊學(xué)究對他嘆了嘆口氣:“丁等?!?p>  天啊,李擇言畫畫那么好,竟然也是“丁”,我覺得一點也不公平。

  很多人也都在抱怨他,可莊學(xué)究卻像沒聽見一樣,負(fù)手走到高寒面前,看了看她的,又看了看李淳的,頗為失望地說:“還是丁等!”

  莊學(xué)究一走,李淳氣的就把畫紙揉成一團,扔在一旁。

  “字不錯?!鼻f學(xué)究看到我的畫,不夸畫,不夸詩,倒先夸我字,我悻悻點頭。

  “還有詩?”

  “是?!蔽夜ЧЬ淳吹貙λc頭,期待他給我一個好成績,我不奢求“甲”了,可我這么用心,想要“乙”也不過分吧,總之不能是“丁?!?p>  “好?!鼻f學(xué)究頗為贊許地點點頭,有戲!

  “?。 甭牭角f學(xué)究這么說,我的心徹底涼了,“為什么?我畫地那么好,還寫了詩!”我在心里怒吼,臉上已顯露出怒色。

  莊學(xué)究卻不睬我,瞥了一眼林嬈的畫,也說了句:“丁?!?p>  除了齊昱,我們都是丁等,可他連畫都沒畫,我不明白我們究竟差在哪里?

  莊學(xué)究回到前臺,李淳就站起來問他:“學(xué)究,為什么我們都是?。课蚁胫?,我們錯在哪里?”

  “對啊,我們畫的都很好?!辈簧偃烁胶退?。

  我也點了點頭,我真的不明白,我們明明按照他描述的畫的,即使有出入,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他也沒見過雙生花,可他不留情面地給我們每個人批了一個“丁?!?p>  哦,不對,除了齊昱,他什么都沒畫,不勞而獲地得了一個“乙等”。

  “你先坐下?!鼻f學(xué)究對她擺擺手,李淳仍不依不饒:“就算我們都是丁,我們也認(rèn)了,可是李擇言的畫那么好看,竟也是???齊昱……”

  “坐下!”莊學(xué)究終于惱怒,我們噤若寒蟬。

  他看著我們道:“看到你們的畫,我覺得你們畫的很好,我甚至都認(rèn)為雙生花,就長這個樣子。”

  “可是啊……”他又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雙生花,昨天我講的關(guān)于雙生花的一切,都是我編的?!?p>  “都是假的?”我們大吃一驚。

  莊學(xué)究徐徐道:“我起了一個荒繆的名字,編了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可是你們卻深信不疑,沒有一個人去懷疑它是否存在,甚至還有人為它賦了首詩。你是我該不該給你們‘丁’?”

  “齊昱心里有了主意,但并沒有堅持,所以我只給了他一個‘乙’,李擇言的畫沒有任何問題,但他跟你們一樣對我的言語深信不疑,所以不值一提。”

  “我就是想讓你們知道,不要輕易地相信任何一個人,即使那個人是你最親密的人。還有,即使一個人學(xué)富五車,那也不代表他說什么都是對的,要永遠(yuǎn)對這個世界充滿懷疑?!?p>  莊學(xué)究一番說辭,我們都低下了頭,林嬈小心翼翼地對我說:“莊學(xué)究怎么能這樣?”

  可是我覺得他很有趣,他說的話都很有道理。人生長恨水長東,無趣的日子,我過到現(xiàn)在。

  傍晚,小雨靜悄悄地下著,淅淅瀝瀝的聲音落在房檐人,弄的人心癢癢的。遠(yuǎn)處的燕子與沉悶的天空遙遙相應(yīng),造成和諧的色調(diào)。

  我要看著它飛下來,從草窠里,跳到泥里,又跳到水洼處,驚出深綠的水花。

  我和阿圃出去采買,我表面上說是陪阿圃一起去,其實就是自己想偷溜出去玩耍。母親也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她才讓顧師傅也跟著我一起去。

  沒過一會,我們就跟阿圃走散了,阿圃當(dāng)然知曉,她一出門就告訴我們一個時辰后在王家布紡集合,我點了點頭,不說話,我的心早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勾走了,哪還有心思聽阿圃說這么多。

  上元節(jié)的余慶還沒有消散,街上依舊人山人海,車水馬龍。到處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傂∝?,賣梨水的、賣吃食的、演傀儡戲的、相撲投壺的、走繩索的……熱鬧非凡。

  沒逛一會兒,我就攛掇顧師傅跟我一起去樊樓吃酒。顧師傅驚訝地閃了舌頭,:“姐,姐兒,你還會吃酒?”

  我白了她一眼:“是西域新進(jìn)的葡萄釀,可好喝了,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喝完我們就回去?”

  “當(dāng)然?!?p>  我和顧師傅說完就進(jìn)去了,里面的小廝笑盈盈地出來招待我們,我們讓他尋一個雅間,他卻面露難色,說是樓上的雅間都滿員了,若是不嫌棄就在這里將就將就。

  我和顧師傅都點了點頭,反正我們也不是正經(jīng)來吃飯的,坐哪里都一樣。

  小廝引我們到一樓的最里面,左邊有兩個學(xué)士模樣的人在吃酒說話,好在中間有一個屏障,正好與旁邊的桌子劃分開來,不受他人干擾。

  我們要了兩壺葡萄釀,又要了幾碟下酒菜,剛坐定下來。前面就又來了兩個年輕人,模樣隔著深色的屏障看不真切,只知道他們背對著我們就坐下了。

  我剛收回眼光,小廝就給我們端來了好酒好菜。

  我為顧師傅斟滿了酒,推到他面前,顧師傅很認(rèn)真的拒絕我,我只說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他這么倔的人才沒有著我的道,他用比剛才更認(rèn)真的語氣對我說:“喝酒誤事!”

  我笑了,“喝酒又不是上陣打仗?!鳖檸煾敌π]有說話。

  我們兩個就這么干坐著,我喝著葡萄釀,顧師傅把玩著他隨身攜帶的長劍,他可寶貝他那把劍,佩戴了十幾年,什么斑駁都沒有,劍一出鞘,锃光發(fā)亮,但他輕易沒有打開過,因為他的功夫極好,還沒有人值得讓他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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