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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孽海花

第二十七章 殘星

雙生,孽?;?/a> 文戈. 2678 2019-06-09 21:36:04

  我沒見過這樣興師問罪的陣仗,也沒見過這樣的父親,我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顧師傅說:“都怪我,我不該幫那人的,誰知道他手沒輕重,竟把那使臣打死了,我們給家里惹了大禍,主君,您罰我吧?!?p>  顧師傅“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我也跟著他跪在地上,母親還想站出來制止,但看了一眼父親,什么也沒說。

  “你知道那人是誰嗎,你就幫他?現(xiàn)在好了,金國說要與我朝斷絕來往,與遼聯(lián)合。現(xiàn)如今他已被朝廷通緝了,你們還是幫兇,這是殺頭的大罪啊,你們的畫像,上京城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你們,你們遲早把這一府上的人命都送出去。”

  我不知道事情會(huì)鬧的這么嚴(yán)重,我也沒想到那人殺了使臣,我以為他只是要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我知道自己惹了禍,我情愿讓父親罰我。

  “父親,我錯(cuò)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大把大把的眼淚涌出來,阿圃站在一旁心疼不已。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讓顧師傅去幫那人的,不怨顧師傅,他是聽了我的話才去的,父親,你要打就打我吧。”

  父親見我這樣,也不好說什么,他只訓(xùn)斥顧師傅:“致兒做事不知分寸,你也不知道嗎?我看著你長大,你不是這種做事不計(jì)較后果的人……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罷了,罷了,你自去領(lǐng)板子吧?!备赣H別過臉去。

  顧師傅的身子一動(dòng),很快站起身來。

  “父親。”我抱住顧師傅的身子,試圖讓他不要去,然后聲嘶力竭地喊:“是我讓顧師傅去的,我去領(lǐng)罰?!?p>  我說完就站起身,想要擋在顧師傅前面,顧師傅笑著撥開我的手,他一笑我就想哭,我把他害成這樣他還對我笑!阿圃、尤娘,沖上來抱住我,任由我打罵也不松手,顧師傅就被下人帶走了。

  他武功這樣高強(qiáng)的人,在這次打斗中絲毫沒有占上風(fēng),我看到他的背后一片殷紅,與他那襲白衣格格不入,他還騙我說他沒有受傷,他現(xiàn)在還要去挨板子。

  等到他們走遠(yuǎn)了,阿圃才放開我,她也哭了:“姐兒,顧師傅這是替你受過,你可不能再莽撞了?!?p>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誰都不怨,我就怨我自己什么本事都沒有,還要連累別人。

  “人我們罰也罰了,可是外面不會(huì)有人認(rèn)出來他們倆吧?”母親開口,語氣滿是擔(dān)憂。

  “致兒,你告訴我,有沒有人見過你們的樣子?”父親彎下身子問我。

  我搖了搖頭,但立刻又想到陸英和老郎中,我還是搖了搖頭,他們是好人,不會(huì)出賣我的。

  母親松了一口氣,對父親說:“沒有人見到就好,不會(huì)查到我們林府的?!蹦赣H做祈禱狀:“老天有眼,老天有眼?!?p>  “也別高興地太早?!备赣H的眉緊皺在一起:“南門濟(jì)世堂里的妙手桑陀剛被衙役查出來,救了今兒的罪犯,現(xiàn)如今應(yīng)是被抄家了,命都不曉得保不保得住?!?p>  母親聽完一驚,我也嚇地癱軟在地上,妙手桑陀,不就是那個(gè)老郎中?呵~我冷笑一聲,你看我多厲害,自己逞強(qiáng)好勝害了一圈人。

  母親只當(dāng)是我嚇傻了,趕緊親自扶我起來,她的眼淚也跟著落下來:“致兒,你別這樣,你跟母親說句話?!?p>  我呆呆地看著母親,對她說:“那母親,我會(huì)不會(huì)也被人查出來?”我倒希望被查出來,這樣反而贖罪了,也不至于那么難受。

  母親聽完就打我:“不準(zhǔn)胡說!”,可是她的力度實(shí)在太小,打在我身上就像撓癢癢一樣。

  “不會(huì)的!”林嬈突然發(fā)聲,她剛才一直在旁邊看著,一言不發(fā),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會(huì)?事情沒有發(fā)生在你身上,你當(dāng)然覺得沒什么?!蹦赣H兇她。

  林嬈頓住了,但還是說:“姐姐不會(huì)被查出來的,因?yàn)樗裉旄緵]有出去,只有我,我貪玩出去看人蹴鞠了,順便救了一個(gè)不良人?!?p>  “你什么意思?”母親不明白,我也不懂。

  林嬈很認(rèn)真地跟我們解釋:“如果真有人查出來,我就推說是我救了他,不關(guān)姐姐的事!要?dú)⒁獎(jiǎng)?,直來找我林嬈!?p>  我感到很生氣,事情都到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了,林嬈還來添亂。誰知道母親卻聽見去了,她竟面露喜色:“你真的是這么想的?”

  林嬈重重地點(diǎn)頭?!安豢赡?!”我和父親異口同聲,母親看看我,又看看父親。

  父親不說話了,他讓我說,我告訴她:“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哪有我闖禍,讓你背鍋的道理?”

  父親點(diǎn)頭,母親沉默不語,林嬈又說:“我是庶女,命本來就不值錢,姐姐待我這樣好,我合該報(bào)答她。如果能用我這條賤命,來換姐姐的,我覺得值!”

  “什么庶女不庶女,都一樣的林府的姐兒,以后這樣的話,你別再說了?!备赣H說出我想說的話,母親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起來。

  “可是如果我不這么做,遲早會(huì)有人尋來的?!绷謰朴终f。

  “那就尋來再說!”父親有些生氣,“以后幾日,致兒就別去私塾了,先在家里避避風(fēng)頭?!?p>  母親應(yīng)了,喚阿圃扶我回房休息,林嬈也跟著我一起回去了,父親母親也起身回主室。

  我躺在床上,眼睛哭的又痛又澀,難受極了。阿圃立在床邊安撫我,給我遞水,又給我倒茶。

  我擺擺手讓她坐在我身邊,阿圃就坐下來了。

  “阿圃,我是不是不該多管閑事?”

  “今日的事兒姐兒沒錯(cuò),就是這個(gè)世道亂了?!?p>  我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這樣的,這個(gè)事又不是我們挑起的,可是卻讓我們買單。我泱泱大國被一個(gè)野蠻小國欺負(fù)了,最后還得給它賠禮道歉,哪有這樣的道理。

  “阿圃,你給顧師傅送藥了沒?”

  “依了姐兒,早送去了?!?p>  “哦?!蔽覜]話可講了,阿圃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合合理理。

  “今兒救那人的妙手桑陀我見了,他人那么善,不該有這樣的結(jié)果。”我又想起難過的事,心里頗不好受。

  阿圃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我也不需要人怎么安慰,無論她們怎么說,在人命面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屋里寂靜無語,我跟阿圃各懷心事,突然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阿圃站起來去瞧來人,林嬈的聲音就落在我的耳里:“姐姐好些了嗎?”

  “好多了?!蔽覒?yīng)著。阿圃說:“二姐兒來了,你們姊妹坐在一起說話吧。”阿圃說完,就行了一個(gè)淺禮就出去了。

  我拉林嬈坐下來,林嬈還有點(diǎn)局措,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林嬈,我好像一聲妹妹也沒喚過你,可是在我心里,我早把你當(dāng)最親最親的人了?!?p>  我從不說這么肉麻的話,可是今晚卻拉著林嬈的手喋喋不休?!拔易焐峡傁訔壞?,老是覺得你笨,可是你還總愿意護(hù)著我,我……”

  “姐姐,你別說了!”林嬈阻止我繼續(xù)說下去,“我了解你的,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好姐姐,沒人能取代你。”我們相視一笑,打開了話匣子。

  林嬈告訴我今兒的上京城從摘星樓上俯瞰下去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我也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完完本本的都告訴了她,我夸張地跟她講那個(gè)蒙面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金人打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說自己如何如何英勇地把那人救到濟(jì)世堂。

  林嬈一臉羨慕,我洋洋得意,可是我心里只要一想到那老郎中和陸英,就難受地很。

  許是林嬈看我面色不好,她又說了幾句話,就讓我休息,自己也回去了。我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我打算明天去濟(jì)世堂看一眼,母親讓我避嫌,對外宣稱我染了風(fēng)寒,所以我就不用去私塾了。哪怕是最壞的結(jié)果,我也想知道。

  第二日,天方蒙蒙亮,我就披衣起來,林嬈剛走去私塾,我就后腳溜了出去。

  我跑到南街,繞過大街小巷,終于來到濟(jì)世堂。

  可是這哪里是濟(jì)世堂啊,明明是殘?jiān)珨啾?,里面的宅子都讓人盡數(shù)燒了大半,圍墻也僅有半米高,大門倒是好好的,可被人貼了封條,誰也進(jìn)不去。

  “陸英!”我在外面喊,可又不敢大聲,怕把人招來,我又喊了一遍便不吭氣了。

  我遠(yuǎn)遠(yuǎn)地望里張望,可什么都看不到。

  “姑娘,快回家去吧,這里讓官府給封了!”旁邊商鋪的一個(gè)老嫗看到我勸我離開。

  我忙上前:“阿婆,里面的郎中哪里去了?”

  那阿婆像聽見了什么大忌似的,趕緊堵住我的嘴:“通敵賣國的人,早被官府?dāng)厥琢耍媚镞€提他做甚?!快快回家吧?!?p>  不可能???他們不會(huì)死的,我連連后退。

  我不相信,蹲在人群看不到的角落里難過起來,我自責(zé)死了,都是我,都是我,我不該連累別人的,我太蠢了。

  “姑娘,姑娘?”有人拍我的肩,我掛著淚珠回頭,一看卻是陸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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