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不用明哲保身
南慕恩和走出屋后便一直滿心疑惑。他到底是誰?他與外婆是什么關系?他怎么知道我要報仇?他身上的熟悉感又從何而來呢?
她走著走著,便看到站著靠在樹旁的北喻塵,一身白衣,如此素雅的顏色卻絲毫遮蓋不住風華少年的光韻;下巴微微抬起,黑眸中有星河的璀璨,薄唇輕抿。
這是個美好到可以入畫的少年。
對方顯然也看到她,直起身子朝她走過來。
“公子……在等我?”她語氣有些怯生生的。
“是?!彼叩蕉骱蜕磉?,兩人一同朝前走去?!拔襾砀兄x姑娘當日的救命之恩?!?p> “公子客氣了,恢復的不錯吧?”
“還可以。”他突然停下來,伸手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是一塊玉佩。那玉佩不大,半月狀,通靈剔透,上面刻著“北喻”,想必是少年平日隨身攜帶的。
北喻塵將玉佩遞給她,南慕恩和剛想搖頭便聽見北喻塵說:“先別急著拒絕,你的身份現在傳得沸沸揚揚,這與你來說定會有許多不方便,若是有人為難你,你就拿出這玉佩,想必他們也不敢對你如何。再說,當日若非姑娘出手相救,不知現在塵還能否站在這里與姑娘說話了?!?p> 他語氣溫柔,卻又帶著不可抗拒的堅定。南慕恩和嘆了口氣,道:“公子的好意恩和心領了,只是,我頂著這樣一個身份,他日若真遭人為難,拿出這玉佩,人家一看,是你北喻家的,又會怎么想?這會陷你們北喻世家與不堪的境地,恩和也不愿將你牽扯進來?!?p> 她頓了頓,又說:“公子若要明哲保身,今后,還是少與恩和來往才是?!?p> 北喻塵望著她的眼神有些發(fā)愣,隨機反應過來,一把拉過她的手,將玉佩塞到她手里,然后松手。
“在這易都,我不用明哲保身,也沒有人會對我怎樣。姑娘放心便是?!?p>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順著這條路走便可出去,姑娘慢走,塵就送到這里了。”
南慕恩和低頭看了眼那玉佩,放下手來,嘴角露出一抹不經意的笑?!澳蔷投嘀x公子了。”說完沒有再看北喻塵,轉身朝院門走去。
北喻塵望著少女離去的窈窕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也是這般黃昏時分,也是那雙透徹無邪的眼睛。
一眼望盡,于是山水都是你。
夜幕降臨,空中繁星點點,月亮皎潔地掛在天邊,照徹每個孤寂的生命。
雖然易都的街道依舊燈火通明,絲毫沒有安靜下來的意思,但恒道院卻早已寂靜無比。興許是有學生溜出去玩了,又或是一些人并不住在學院內。
一房間內點著通明的燭火,陳設無不顯現著恒道院的大氣風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梨花木桌前,穩(wěn)穩(wěn)地執(zhí)著毛筆,蘸墨,順筆,筆尖落下,行云流水,白色宣紙上馬上呈現出蒼勁有力的字跡。
他抬筆,微笑著欣賞剛剛完成的書法,末了,才緩緩放下筆,抬頭看向站在桌前已經好一會兒的東廷洛。
東廷洛望著眼前和藹的老人,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您叫學生來,是為南慕家那個女孩吧?”
老人不肯定也不否認,問道:“今日的考試,那姑娘是通過了的,對嗎?”
東廷洛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那么,通知她,后日來學院報到吧。”老人繼續(xù)說。
東廷洛眉心皺起,十分不解地問:“院長,您沒糊涂吧?她是南……”
老人反問:“那又如何?那個姑娘神識如此強大,你知道她是屬于恒道院的?!?p> “可是,您這樣做是在向圣皇示威啊?!?p> “陳年舊事,圣皇他寬宏有度,又最是惜才。那個姑娘,本身又沒有錯,錯的是她爹娘?!崩先藴睾偷乜粗?,“怎么了?怕自己棋逢對手???”
東廷洛不屑一顧地笑了一聲,“院長,連響徹大齊的那位少年天才我都沒放在眼里,更何況是個女孩。”
老人笑意更深,卻讓人感覺多了幾分嚴肅,開口道:“你啊,可別小看女子,你天賦高,資源好,心高氣傲也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你要記得,行事最重要的是謹言慎行,不能太過自負?!?p> 東廷洛微微垂眸,讓人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東廷洛的聲音才響起:“明日學生定親自通知那位南慕小姐,您放心便是。”
老人很是欣慰地點點頭,輕輕揮了揮手?!叭バ菹??!?p> “是,學生告退。”東廷洛恭敬地俯身行禮。
老人低頭看向早已干透的白紙黑字,抬手捋了捋下巴處灰白色的胡子,眼底漸漸出現蒼茫的神色。
“這易都……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