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石河縣城,已經(jīng)初見夏的端倪。剛剛經(jīng)過一波暖脊撫慰,即便入夜,也是悶熱如剛剛閉火的炭爐腔。
程鵬剛剛結(jié)束一天的工作——今天他爆單,而且都是大單,賺錢賺到興致高昂,入夜了才想起要下班。
騎著小電驢,吹著口哨,任憑暖風吹拂著面龐,程鵬算計著口袋里的資金。三萬六,還掉欠款,還能有一萬多。再加上這個月的工資,下個月的工資,以及萬老三個月給的一萬五,足足能有四萬呢!
四萬,又回到人生巔峰的感覺。這一次擁有四萬元,程鵬已經(jīng)沒有最初的那股不可一世的激動。他想的更多是未來的發(fā)展:“我不可能在城里送一輩子外賣,得回鄉(xiāng)去發(fā)展,不能浪費了上天賜給我的鏡子?!?p> 至于怎么發(fā)展,他已經(jīng)有打算。就從舅舅的那些雞開始,萬老是他的一個機遇。當初和萬老簽協(xié)議,答應幫他打這一場比賽,好處就是萬老再和他簽訂一份合同——野味銷售。
對,就養(yǎng)殖野豬吧!程鵬想,有錢人喜歡吃野味,圈養(yǎng)的野豬沒什么味道,可是他不一樣,他有鏡子啊!
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目標,程鵬心里越發(fā)地高興。他松開電門,賣力地踩起腳蹬子。
這段時間他送外賣,都是靠雙腳來踩。這可不是受虐傾向,而是一種鍛煉。
靠腳踩電動車,程鵬的體能比以前又強了兩倍不止。強悍的腿部肌肉,也讓他的摔跤訓練進展順利。這不,倘若只算技巧,那大師兄都不是他對手了。
“你的酒館,對我打了烊~”程鵬哼著小曲,沐浴著月光和路燈光芒,心情無比舒暢。
同樣的時空下,有一個人心情卻不怎么好。
萬蕓瑾剛剛下飛機,本來家里的司機小劉是要來接他的,但是車子在半道上卻拋錨,小劉只好叫拖車。
雖然事后小劉又給她叫了一臺專車,但是不知何故,專車與她錯過了。此后她的兩部手機都沒電,又拖著行李箱,好容易打車從機場回縣城,那無良司機又把她丟在城入口,便跑掉了。
一系列的麻煩事,讓本就旅途疲倦的萬蕓瑾,心情越發(fā)不好。
“真搞不懂,爺爺為什么一定要死守著這座小城,不肯去市區(qū)、省城居住呢?我們的公司,也完全可以往省城走??!”她第一萬次想到這個問題。
然而,爺爺一向都是個念舊的人,這里是他的根,他要把賺到的每一分錢,都回饋在這座小城。漸漸的,他的執(zhí)念也感染了萬蕓瑾,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從城郊一路步行,萬蕓瑾也不知現(xiàn)在是十一點還是十二點,總之夜幕下的小城靜悄悄的。她煩躁的心情逐漸平復,甚至開始享受這座小城。
轟隆??!
偶爾有炸街黨飆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那些年輕仔沖她打呼哨,會讓她的心情短暫波動。除此之外,她心里剩下的,就只有歸鄉(xiāng)的寧靜了。
行走小城,萬蕓瑾才意識到,這幾年小城發(fā)展迅猛,城區(qū)居然擴展了數(shù)倍。
平日里她是車進車出,去外地都有人送,從沒意識到這點。
轟!
又一聲馬達轟鳴從背后傳來,萬蕓瑾對車略有了解,聽得出這不是炸街黨改裝的摩托車,而是十分高檔的汽車發(fā)動機,是一臺跑車。
她下意識地往路邊靠了靠,那聲音越來越近,始終尾隨她,她再往路邊走,幾乎快貼著綠化帶了。
一道強光從她背后打來,惡作劇一般。這無禮的行為,終于惹怒了她,也讓女孩的心咚咚狂跳。夜深人靜,哪怕是在城區(qū),也難免會發(fā)生什么不可預測的事。萬蕓瑾再強勢,始終都是女孩。她停下來,轉(zhuǎn)過身看著那臺車。同時眼角余光留意退路,隨時打算情況不對就逃跑。
那是一臺鮮黃的跑車,司機開著遠光燈,強悍的侵略性的光芒,令路燈的光潰不成軍,也刺激著萬蕓瑾的視網(wǎng)膜。
她眼花了,卻還是看清楚車子——法拉利488。她吃驚不小,這一臺車可值不少錢,落地少說四百萬吧。
小縣城雖然有幾個富豪,但是能張狂到這種程度的,大概就只有一個人了。
車子一顛一簸,聳動著向她靠近,故意挑釁。萬蕓瑾倒是沒那么怕了,畢竟知道這人是誰。她索性走到車頭前,把引擎蓋一拍:“沈聽潮,你下來!”
車子熄火,車門打開,一個身高近一米九,頎長而健碩的男子下車。
他留著莫西干發(fā)型,眼神狂野不羈,穿著牛仔褲、白色休閑襯衫,左耳掛著一枚耳釘。湊著車頭燈光,隱約可看到他的兩條花臂,甚至于他十根手指都蚊滿了圖案。
外表的不羈,掩飾不住他五官的俊朗,老天爺算是賞了他一副好皮囊。
“萬大小姐,這么晚了,你怎么一個人拉著行李箱走在街上?是不是被你爺爺趕出來了?”他走到車頭前,往引擎蓋上一坐,還是比萬蕓瑾高出一截,依舊能夠低頭看她。
這讓萬蕓瑾十分不爽,她努力昂首挺胸,盯著男子道:“這個和你有關(guān)嗎?”
“怎么沒關(guān)系?你可是我未來的老婆,我關(guān)心關(guān)系老婆總沒錯吧?”沈聽潮眼神充滿挑·豆意味,微微向后仰頭,“要不要我送你一程?當然,我們也可以提前練習如何洞房~”
“你做夢!”萬蕓瑾道,“我和你的人生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是么?”沈聽潮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你知道嗎?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的,知道為什么嗎?”口氣也變得不友善起來,他張揚的眼睛,開始冒怒火。
誰也沒注意到,一輛小電動車,正吱吱呀呀從街角拐過來,正在馬路對面賣力地行進。
“嗤!這和我有關(guān)系嗎?我有必要知道你的事情?你太可笑了沈聽潮,你給我聽著,你和我……”
萬蕓瑾的話語,驟然間被一股劇痛打斷。沈聽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捏緊,并且使勁把她往自己懷里拉。他犀利的目光逼視著她,如燃火的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