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方得自在
書佳期自然看見了葉緩?fù)秮淼哪抗?,扇子一揮,葉緩整個人被送出了良辰府,摔在平城大街上。
“報!”又一名弟子跑了過來,“東邊有蹊蹺,照著地圖找到一處村落,但當(dāng)?shù)卮迕癫辉概浜?。?p> 在場各派掌門咬牙,眼下雖然弟子死傷眾多,但只要大家齊心,定然能滅了書佳期。可即便書佳期死了,己方折損眾多,弒盟余孽未平,他日定然能東山再起,得不償失。相互意會,齊刷刷地飛身而出。
書佳期怎會輕易放眾人離開?扇子毫不猶豫地?fù)]動,只聽哀呼四起。
顯心咒。
書佳期未曾想過自己有在實戰(zhàn)中運(yùn)用此術(shù)法的一天。也從未知曉自己在運(yùn)用此術(shù)法時,內(nèi)心能如此堅定,他必要讓眼前人償命。
但畢竟寡不敵眾。駱方自然是無法困住,他早已御風(fēng)而出,不知去向。隕劍莊主倒是好漢,頃刻便從顯心咒中掙扎出來,他方要幫助其余眾人脫身,便看見九命甩出暗器的同時自己也飛身前來。隕劍莊主揮劍避過,可身邊眾人卻紛紛殞命。隕劍莊主抬頭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屋檐上的書佳期,書佳期冷著臉與他對視。隕劍莊主撤了目光,看著眼前一地尸體,心中無措,痛苦難當(dāng)。
“主子?”九命匕首護(hù)在胸前,請示書佳期。
“那位老哥,要走就趁現(xiàn)在,在小可改變主意之前。”書佳期一手執(zhí)扇,一手背在身后,冷言。
隕劍莊主咬了咬牙,離開了。他心中知道哪里不對,從頭到尾,駱方未曾出過手。今日只要他駱方出手,本可無損而歸。書佳期擅御魂,沒有駱方助陣,若是近不了他身側(cè),千萬人也拿他沒轍。如今各派數(shù)十名弟子慘死于此,他駱方和生死園來的那個小姑娘卻是毫發(fā)無損,不知去向。眼下自己的弟子均在離隕劍莊最近的北邊,自己即便要弟子們撤離也是無法。租借馬匹加上自己輕功而行,到北部最快也要次日,即便趕不上,也得盡力而為!
書佳期松了架勢,癱坐在屋檐上,看著橫尸滿院,血流遍地。九命躍上屋檐,站在身側(cè)。
“坐吧?!睍哑谂牧伺纳磉?。
九命坐下,見書佳期盯著院落的眼神中浸滿了悲傷。
“主子,你的傷?!本琶溉环磻?yīng)過來。
“哦,無礙?!睍哑诿嗣i部,又看了看臂膀幾處血口子,鮮血早已凝固?!暗故悄?。辛苦了,九命。”
“九命應(yīng)該的。”九命轉(zhuǎn)身拱手。
方才一戰(zhàn),兩人是把命放在了彼此的手里。眼下劫后余生,這幾句話便顯得煽情。
“對不住北部的弟兄。”書佳期眼里泛著淚光。
“消息是那邊傳來的,按道理他們應(yīng)該早就撤離。”九命不忍,“這是弟兄們自己的選擇?!?p> “是啊……”書佳期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了遠(yuǎn)方,“可我是他們的主子,豈能讓他們?yōu)槲覡奚?。”一字一句,擊在九命心頭。
院子里,童語站在那,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院落里遍地橫尸,又仰望屋檐上的書佳期。方才那句話,她也聽見了。
“九命,你去無憂亭吧?!睍哑谡f道。
“九命哪都不去?!本琶笆帧!熬琶o(hù)在主子身側(cè)?!?p> “清風(fēng)在那,不記掛?”
“今日同往日,無甚區(qū)別?!?p> “九命?!睍哑诼杂兴肌?p> “在。”
“今日一戰(zhàn),你可覺得哪里不對?”
“今日我們本沒勝算?!本琶櫭?。
“駱方可出過手?”
“……!”九命驚。
“必有蹊蹺?!睍哑谘凵裆铄洌敖袢涨扑麡用?,比上次見著時略有不同。這事恐怕須得你操心一番了?!?p> “師父,語兒也想盡一份力?!蓖Z望著屋檐上的書佳期。
“嗯。”書佳期躍下屋檐,牽起童語的手往屋內(nèi)走去。
弒盟北部自在草原。
當(dāng)日江湖各派所商議的中元節(jié)一戰(zhàn),便是由自在草原的線網(wǎng)弟兄得到的信息。弒盟既是做著殺人的買賣,也定然要背負(fù)可能被人尋仇的后果。若要把每一件尋仇都當(dāng)回事,弒盟弟兄恐怕每日都得活在殺戮之中。因此,早先江湖各派下戰(zhàn)帖之時,書佳期便已知會四部,有云弒盟一如既往,所有人藏于江湖中便可,無需與江湖各派正面對決。
自在草原藏身于裕城北郊以北游牧民族所在的草原還要更遠(yuǎn)的地方。自在草原當(dāng)家人思索整件事后,心中很是不安。江湖那些所謂名門正派,往往疑心重重,不達(dá)目的不罷休。若是他們逃走,草原上的居民一定會受牽連。再則,良辰府不比四部,亮堂堂放在平城。書佳期的為人他知曉,為護(hù)周全,定是會以身為靶。即便他也直接向其余三部傳了密報,但南部忘川林與西部閻羅窟,一個遠(yuǎn)一個險,未必能做好萬全之措。無憂亭即便收到了密報,與村子直接相接,必然會傷及眾多無辜百姓。只有他自在草原挺身而出,自甘為餌,江湖各派才可能從平城掉頭。從而保下書佳期,保下弒盟。
自在草原眾人無一退縮!這一戰(zhàn),從日出到日落,草原入口腥風(fēng)血雨。至此,江湖各派殺紅了眼,疑心草原內(nèi)仍有弒盟之人。有人提議以火攻之,一時火箭連連,草原瞬間大火漫布。自在草原眾人見罷,不顧一切沖進(jìn)火海,揮舞手中武器,試圖砍出一條隔火帶。江湖各派弟子趁勝追擊,箭雨漫天。
葉緩到達(dá)此地之時,自在草原的人無一存活,江湖各派弟子也死傷慘重??諝饫锍涑庵瘫堑慕棺婆c血腥氣味。葉緩四下尋不見元祺,問詢在場弟子,也沒人見過他。葉緩知道元祺定不會臨陣脫逃,他必在此處,一時不由地感到心被揪了起來。葉平素帶著華宣殿弟子到達(dá)北郊,碰巧見著葉緩,欣慰地對著她點頭,時間不允許他多做逗留,立馬著手為傷者醫(yī)治。
“師姐……”元祺從遠(yuǎn)處走來,衣衫襤褸。“你怎么在這里?!?p> 葉緩將元祺擁入懷里,不住摸著元祺的頭,安撫他也是安撫自己。葉緩早將元祺視若親弟。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緩心中不住念道。
駱方離了良辰府,立馬御風(fēng)往東邊去。按照先前所給地址,尋到遠(yuǎn)山村。此時未時剛過。
“師父?!标愖影惨婑樂?,上前行禮,“遠(yuǎn)山村民無論如何都不讓我們進(jìn)村。但……邵師伯說,這村子有法術(shù)遮掩。卦象顯示,我們進(jìn)了村子才有機(jī)會找到具體位置?!?p> 駱方來到這之時便感覺到幻術(shù)的存在,聽聞陳子安這么說,四下看了一番,心中有數(shù)。
“生死園駱方,還請問村長?”駱方向前。
“便是老朽。”一位一身素衣,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還望老先生行個方便?!瘪樂焦?。
“遠(yuǎn)山村民深居簡出,”村長捋了捋胡須,“你們一群人浩浩蕩蕩進(jìn)村,成何體統(tǒng)。你們說要找弒盟,這里從未聽聞。你們還是往別處去罷?!闭f罷揮了揮手,意在逐客。
“弒盟之人,最擅喬裝,或平日扮作村民藏身于此也未可知?!?p> “可……你們說這弒盟之人兇惡,”村長面露難色,“我們這村子小,就這點人,實在沒你們說的兇惡之人啊?!?p> “村長,我們今日全為九龍大地安生著想,得罪了?!瘪樂焦砉笆终f罷,示意陳子安,讓他領(lǐng)著江湖各派弟子強(qiáng)行進(jìn)入。
“子安,將村中婦人小孩帶到村外,別被誤傷了。”
“是,師父?!?p> “誒,你們!”遠(yuǎn)山村民如何是江湖各派弟子的對手。各派弟子得了令,紛紛往村中擁去,一些弟子甚至直接將村民撞倒在地。
“你們才是那兇惡之人吧!”有村民罵道。
陳子安領(lǐng)著幾個人將村中婦女孩童帶走,漢子們見家中妻兒被硬生生拉走,自然要奮力奪回,可怎能如意?不知哪派弟子用力一推,那漢子摔向一邊,頭撞上硬物暈了過去。妻兒見狀哭鬧,卻是無果。遠(yuǎn)山村被恐慌與無措充斥,沒了往日的安寧。
“作孽啊?!贝彘L無助地喊道。
駱方先前聽聞雪云杉沒有回到舞骨山莊,并且舞骨山莊無甚反應(yīng),心中便有了盤算。雖然不知道書佳期不放走雪云杉卻又不殺死究竟是為何意,但若雪云杉在弒盟,便有了機(jī)會。良辰府若是無人,那這小姑娘必然在傳聞中四分部之一。駱方憑著直覺賭了一次,他賭雪云杉在東邊。這里離舞骨山莊最近,常理來說,若是不愿放走雪云杉,這里定是最不可能。但書佳期豈是常人?最不可能的事眼下說不準(zhǔn)卻是最有可能之事。
駱方站在村中央,掃視四周,確實未見雪云杉身影。就不知陳子安那邊的事辦得如何,駱方想罷,找了一處無人注意的地方,手中捏訣,一技術(shù)法向空而去,空中原先遮掩的幻術(shù)有了反應(yīng)。駱方仔細(xì)觀察,找準(zhǔn)一處,變換手訣,口中念念有詞,火柱直擊該處。幻術(shù)破。隨后收了功法,左右瞥見各派弟子與村民糾纏在一處,無人注意自己,才走了出來。
“噗”,無憂亭,段清風(fēng)原先正在做日常訓(xùn)練,突然口吐鮮血。
十天前接到密報,段清風(fēng)立馬就在遠(yuǎn)山村布下各種幻術(shù),掩去無憂亭位置。加之遠(yuǎn)山村地處偏遠(yuǎn),這里的人不喜外人來擾,心念名門正派應(yīng)該不會做出非分之事。
“風(fēng)兒???”段木遙上前。
“段姐姐!”雪云杉也跑了過來。
梁湲
為自在草原弟兄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