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遠處一聲斷喝傳來,直將兩儀劍客驚的一機靈,手中的劍距離周不笑的臉只有一寸,卻再也不敢刺下去。
黃玉蟬早已經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緩步走來。
“既然周兄說社稷劍不在他那里,那自然就不在他那里,你們再動手也沒有意義?!秉S玉蟬一邊說一邊不緊不慢的走過沿湖的長廊,一陣清風刮過,黃玉蟬感到自己的皮膚有些干涸,不由失神苦笑自己又老了許多。
“學士!此人再次前來定然包藏禍心,不對!此人和姓因的在一起大約是串通好來誆學士你的?!标杽屠渎曊f道。
“你看看你說的是那里話?!币蛉缡堑溃拔覀內羰钱斦嫦胍獖Z走社稷劍需要串通?一人來拿便是?!?p> 因如是的話語狂的沒邊,但是聽到這句話語兩儀劍客表情卻凝了起來,似乎有些難看,漸漸的他們的長劍放下,周不笑從這二人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一絲委屈。
“你們二人退下吧,告訴仆從別來回音廊。”黃玉蟬已經走近吩咐道。
兩儀劍客相互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終究還是一拱手轉身退下了。
“學士咱們又見面了?!敝懿恍c首示意道,仿佛與黃玉蟬頗為親近。
黃玉蟬嘴角微微一抿似乎有一些勉強,不過終究沒有失了禮數,他看向因如是道:“若是我想的不錯,是發(fā)生了一些事情。”
若是說天下最聰明的三個人,因如是明白黃玉蟬絕對是其中之一。所以很多話語不用拐彎抹角。
因如是瞥了一眼周不笑淡淡道:“不錯,而且此事乃是天大的事情?!边@是因如是今日第二次強調此事。
“不錯,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你也不必來找我?!秉S玉蟬眼中深處似乎閃爍過一道熹微的光芒,好像一下子就看穿了許多一般。
“你講?!秉S玉蟬一邊說一邊順著回音廊慢慢的散步,因如是二人便跟在后面。
“社稷劍既是大楚皇威權勢的象征,同時還有一點?!币蛉缡情_始說了。
“天下最利的劍!”周不笑順口說道。
學士聞言停步,回首。
隨后黃玉蟬點首說道:“不假,此劍且不說那些精雕細琢的紋飾,劍胚乃是天外晶石所鑄,削鐵如泥,天下只此一把。”
“不對,”因如是截口道,他的眼神盯著學士讓黃玉蟬不由的有些發(fā)慌。
“還有一把,那便是鼎天刃?!?p> 鼎天刃這個名字江湖之上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大多人也只當其是一個笑話,因為傳聞說這是一把天下最利的刀,比少林寺中的大悲禪刀還要利。
可是偏偏在場的二人聽到這番話語表情都是一凝。
“此事天下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黃玉蟬正色道,天外隕鐵當初降誕神州,確實不只鑄造了社稷劍,還有鼎天刃!
周不笑說道:“正巧我們三人都在那五人之中?!?p> “大楚皇廷,何人武功第一?”因如是再問。他看向學士的眼神,知道學士似乎已經有些明了。
大楚皇廷高手無數,有當年秦閣的高手,還有兇名赫赫的“楚三人”,更是有在大戰(zhàn)之時出現許多的武學奇才,自己開創(chuàng)武功震古爍今,這等人物在大楚數都數不過來,但是總體而言算起來便是“十二門”,有法門,洪門,虎門等等,門下將士軍兵無數,各各修行功夫。如此一想來朝廷中的高手,當真比江湖還要多。所以當初戚繼業(yè)那自負的勁并非空穴來風,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過若是要問何人第一,朝廷之中自然是也是誰都不服誰,十二門的門主各各都眼高于頂,恣肆能傲視世間。
但是江湖人之間卻知道的清楚,整個江湖高手說道皇廷也只會佩服一人。
“翟文?!秉S玉蟬與周不笑沒有一絲的猶豫,認真說道。
這個天下是翟家的天下,胤天龍帝姓翟,而翟文便是楚帝的七皇子。
能斬出天下最快的刀。
此事明白的朝堂人不多,可是楚帝卻是知道的清楚,所以能斬出最快刀的人順理成章的受到了胤天龍帝賜下的鼎天刃。
“不錯?!币蛉缡撬坪鯇τ诙水惪谕曨H為滿意,“所以天下能夠與鼎天刃短兵相接的兵器,只有社稷劍?!?p> “而能夠將社稷劍的鋒芒施展到極點的人物,天下只有一個?!币蛉缡堑谋砬橛行┏聊?,難得的嚴肅而緊張,“蕭王孫。”
黃玉蟬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顯然身軀僵硬了一下,似被什么東西刺痛了一般打了個哆嗦。
半晌,學士忽然坐下,坐在了回音廊邊的長椅之上,身子似有些發(fā)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如此說來周兄這一趟來偷社稷劍是救了在下一命才對?!秉S玉蟬的眉心留下一絲汗珠,對于他這等高手而言,能夠直面生死面不改色的人物,卻表情痙攣。讓在場這等高手都要打冷戰(zhàn)的居然僅僅只是一個名字。
“學士過獎,我也是受人之托?!敝懿恍[手道。
黃玉蟬明白若是這次來取劍的不是周不笑而是蕭王孫,大約整個磊城都要化作一片死地!
“蕭王孫!當年山海關外一人一劍屠我大楚三百江湖高手,五百禁衛(wèi)精兵,至此之后江湖高手凋零,無人敢提及這個名字。就算是皇廷,也無人再提此話?!?p> “十一年前楚國踏過落英谷,橫掃秦地,秦國西北三千里地盡數淪陷,唯有隔著通天河天險方阻擋住楚地重騎的步伐。十年前兩軍交戰(zhàn)與烏蠶、金河隔著通天河惡斗數月未果,楚軍疲敝退守江陰,楚王轉念,調兵殺出山海關攻打蕭國。蕭國乃暗弱小國,不過牧業(yè)為生,當政之主蕭冥主無能,短短三月便徹底滅國!但是也就在那時候,蕭國的都城之中出了個蕭王孫!”
“一人一劍。從蕭國國都含秋,追殺楚帝八百里,楚帝周身無數高手盡數被斬!此事蕭國已經存亡之際,楚帝雖退,兵馬三日便攻下含秋城,不過蕭王孫卻千里奔襲直追趕楚王到了山海關外。而在哪里楚帝命令之下埋伏無數江湖高手,一派之長,一幫之主?!?p> “可是,在場的高手無人能擋蕭王孫一劍。”
“那日,”黃玉蟬似乎因為痛苦或者害怕閉上了眼睛,似乎當年那場血淋淋的畫面再次浮現在他眼中,白衣白劍的索命無常,“沒有!天下沒有人能接住蕭王孫一劍!”學士一身淡然徹底的奔潰,換做慌亂,惶恐再沒有一絲的遮掩,如今他的眼底充斥著血絲與超越所有的恐懼。
因如是和周不笑沒有說一個字,因為他們的背脊不知何時被浸透了。或許他們唯一能夠慶幸的便是當時他們二人沒有在場。
“五行劍派,安能存,抵不過一劍,甚至他的劍還未離開劍鞘便已經氣絕。嵩山風雨,白華生,峨眉折桂,薛如雪兩劍到處就被連著身軀斬做了兩段。那一日死的高手比過去五十載之中隕落的還要多!”
“我站立在山海關城樓之巔,看著心驚肉跳,場面之淋漓委實已經可怖到了極致?!?p> “血!除了血便是那染血的白衣白劍!”
“這不是江湖高手的比試,這是一場屠殺!”
“直到兩個時辰之后三萬鐵騎姍姍來遲,蕭王孫才策馬而走,消失不見?!秉S玉蟬額頭之上流出細密的汗珠,說完這段話語仿佛大病一場一般,仿佛此事埋在心底已經很久,如今說出口終于算是解脫了一般。
因如是沉默了很久,山海關一事他不可能沒聽說過,但是如此這件事情從當事人的口中聽說,由能想到此事之慘烈。
“今日,他又出現了?!敝懿恍Τ谅暤?。
“這確實是天大的事情?!秉S玉蟬沉沉道,他看向因如是和周不笑如同開玩笑一般的問道:“你們自比蕭王孫如何?”
二人聞言似沒有猶豫一般:“云泥之別!”
黃玉蟬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絕望之意,蕭王孫得到社稷劍!這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就如屠夫終于找到了自己蹭手的屠刀一般,他再入江湖,便是無限風雨。
“不過有白澤劍在蕭王孫已經無敵于世間,那他居然還想要得到社稷劍?!敝懿恍Ρ砬樵絹碓浇┯?,三人都清楚這預示著一件可怕至極的事情。
“蕭王孫想與翟文一戰(zhàn)?”黃玉蟬雖然語氣懷疑,但是所有人知道這便是答案,也是因如是來到此地的目的。
“翟文在何處?”因如是問道,他知道天下最快的劍唯一有所忌憚的便是天下最快的刀。他必須將此事告訴翟文。
否則若是蕭王孫踏入皇廷,楚帝的性命無人能保住!因如是現在耳中都回蕩著那悠揚之間蘊藏著凄苦的笛聲,這是亡國之怨,滅國之仇!
“不知道,就算是楚帝也不知道翟文在何處?!秉S玉蟬認真的搖首道,“不過只怕如今之局已經不是刺殺這么簡單,這是動亂之先,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復仇。”
“若是此事往大的說,就是國破家亡之舉?!?p> 話說到這里三人都明白了此事的輕重,“蕭王孫居然沒有對我動手,這是為什么?是他沒有將我放在眼中?還是他自信計劃不會暴露。”因如是心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知道如蕭王孫這等人物若是當真想要干這驚天的大事絕不會讓因如是知道,而且傳出去。
“或許只是自負罷了?!敝懿恍p聲說道,說出了一個最簡單的答案,卻也是最能讓蕭笙信服的解釋。
沉默,死寂的沉默。
三人低頭都在算計著之后的事情,反倒是周不笑似乎好些,畢竟他對于天下本也不放在心中,倒是現在他是打定主意之后絕不會踏足關外半步了,更不會去碰燕蘇蘇一下。
“我去找翟文?!币蛉缡且痪湓捳Z打破了沉寂。
“我,要回楚都。”黃玉蟬眼神之中流光萬彩,似乎被激起了一腔熱血。
江湖之變或許便要因為他們這短短的幾句話語,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