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兄妹
顧休語：“……啊，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呢，狄修卡知道這件事嗎？”
艾瑟爾說的很含糊：“也許它知道，也許它不知道。”
顧休語忽然想起什么：“那，她是被其他的神明殺死的嗎？”
艾瑟爾翹起嘴角，露出標準的假笑：“是天神。那個被她千刀萬剮的人復活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奇洛耶，賜予了她同樣殘忍的死法?！?p> 顧休語：“天神果然是惡神啊?！?p> 艾瑟爾憐憫地說道：“或許?！?p>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更多的則是復雜的人性，與獨立的靈魂。
而善變的心，又是如此容易墮落，正如白紙易染黑。
“天神曾為這個世界帶來生機與力量，在祂死后，第一位圣女接手他的任務(wù)，將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推向巔峰――直到天神死而復生，一切都毀了?！?p> “化身奇洛耶的祂不僅殺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還將自己親手締造的人類帝國毀滅，打開深淵大門，讓墮落生物為禍人間――甚至據(jù)說神明之所以不再降世，也是因為祂的原因?！?p> “最離譜，也是最聳人聽聞的傳聞是，祂把所有的神明都殺死了，包括祂自己?！?p> 艾瑟爾說到這里時，顧休語不說話，躺在他的懷里閉著眼睛，呼吸綿長，睡的很沉。
而他低著頭，鴉羽般的黑發(fā)滑落，撒了一地，在穿過枝葉的細碎月光下，顯得神秘而幽深。
然后他仰起頭，黑色的眼眸望著靜悄悄的月亮，無喜，亦無悲。
一聲呢喃在風中破碎，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
顧休語消沉了好幾天。
她不想起床，也不想出門，甚至對異世界美食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整天坐在樹屋的窗臺上，表情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連艾瑟爾難得主動親吻她的臉頰，她都反應(yīng)不大，仿佛在突然之間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神情說不上麻木，卻也沒好到哪去。
顧休語很清楚自己的狀態(tài)不太對，然而她的身體內(nèi)似乎突然分裂出兩個靈魂，一個大吼著要趕緊振作起來，一個漠然著拒絕與這個世界交流。
想回家。
這里好危險。
我不想再待在這里。
……諸如此類的念頭盤旋在她的腦海里，從出現(xiàn)后就沒有消失過，讓她變得不安，變得焦躁。
那些不太美好的、幾乎已經(jīng)被遺忘的過往再次向她襲來，撕裂心靈的悲痛再次爆發(fā)，讓她難以入眠。
她再次失眠了。
艾瑟爾陪著她，什么也沒有問，什么也沒有說。他本就是話不多的人，而且善于掩藏自己的內(nèi)心，最關(guān)鍵的是，他從來沒有安慰過人。
知道了情況后的顧子執(zhí)對他表示萬分嘲諷：“呵，男人?！?p> 然后自詡足夠了解自己妹妹的哥哥在消沉的顧休語面前，差點被她的“三嗯一好”氣的跳起來。
“顧語語，這件事并不是你的錯……”
“嗯?！?p> “所以不要再愧疚了，大家都很擔心你……”
“嗯?！?p> “而且那個什么……狄修卡？它不是沒事嗎？所以這件事就當我們過去了……”
“嗯?！?p> “……我說這么多，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顧語語，除了嗯，你還有別的答案嗎??？”
“好?！?p> “喂――顧語語，你不要太過分了！受傷的又不是你，干嘛要裝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你快點重新振作起來??！”
顧休語看著視頻里那張與她格外相似的臉龐，終于做出有效回應(yīng)。她仍舊面無表情，不帶絲毫笑容地說道：
“每次都是這樣?！?p> “什么？”
“每次都是這樣，哥哥總是拿一副理所應(yīng)當?shù)目谖莵斫逃栁??！?p> “我沒有！我只是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
“我知道，哥哥的初心是好的――”
“顧語語，有話可以好好說，干嘛又用這副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說話！”
“可是哥哥說的話真的很難聽?！?p> “……你說什么！？”
“我猜哥哥你肯定又想打我了，心里想著妹妹怎么這么煩?！?p> “……我、不、會！顧語語，你好好說話！”
“我有好好說話，可是你會好好跟我說話嗎？我知道，你不會，你會相信別人談?wù)摰年P(guān)于我的所有事情，卻唯獨不相信我說的話，甚至連聽都不想不聽?！?p> “……”
“啊，每次都是這樣，這次也一樣，拿著別人給的劇本跑到我的面前來，裝出好哥哥的樣子來教訓我――我不想聽這些。”
“……顧語語，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顧子執(zhí)，你想跟我吵架嗎?！?p> “你瘋了嗎！？”
“哈？最先發(fā)瘋的是哥哥你才對，我掛了。”
“顧語語――嘟嘟！”
顧休語握著手機，目光沉沉。她用手抵住額頭，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沒過多久，又埋著臉發(fā)出細小的抽泣聲。
又哭又笑，不可理喻，像個瘋子。
一道人影站在她的面前，伸手抱住了她，清冷的氣息從他身上流淌而出，比安神劑更有效。
顧休語漸漸冷靜下來。她蹲下來坐在樹屋的地板上，拍了拍身旁的木頭，語氣如常：“艾瑟爾，坐過來，給你說說我的故事。”
艾瑟爾依言坐下。
…………
顧子執(zhí)比顧休語大八歲。
最開始，他不喜歡這個妹妹，因為他覺得她會奪走父母對自己的寵愛。
然而實際上，顧母顧父很忙，忙的沒時間照看自己的小孩兒，當初他們分不出精力照顧顧子執(zhí)，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來照顧顧休語。
顧休語是被保姆帶大的，就和顧子執(zhí)小時候一樣。一模一樣的童年經(jīng)歷讓這位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侵犯的哥哥心里好受了那么一點，也只是那么一點而已。
顧妹妹身體不好，總是生病，尤其是晚上。在保姆離開家之后，顧子執(zhí)不得不每天三更半夜地跑去藥房買藥，或者背著妹妹跑到小區(qū)外面打車去醫(yī)院。
后來顧父干脆請了一名家庭醫(yī)生住在隔壁隨時待命，然后又找一些大醫(yī)生給顧休語看病――她的情況特殊，絕不是一句身體弱就能解釋清楚的。
顧家不缺錢，從來都不缺。
顧休語小學的時候，逃學了。顧子執(zhí)一聽說這件事，立刻從高中請假回家，把她打了一頓。
在了解到事情的根本后，發(fā)現(xiàn)完全是因為同學欺負她后，顧子執(zhí)又拽著小伙伴跑去小學門口堵人，把欺負他妹的人揍了一頓，差點把事情鬧大。
后來，顧子執(zhí)就被學校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