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從了悟之處出來之后,正待去尋商瑾二人,路過一座亭子之時卻見林淵一人坐于其中,眼神望著遠(yuǎn)處,也不知想著什么
尋思著等會兒也要與他把話說清楚,不如就此刻好了,于是商陸朝他走去
“喬家莊子上滿園的合歡花也盛開了罷,今年我們還沒去瞧過呢”他一雙深邃的眸子絲毫不錯的看著她朝他走來
“那夜,我的話不是玩笑”
喬家莊子是林淵他娘親留給他的莊子,種滿了合歡花,每到這個時候都美極了。
合歡花樹形姿勢優(yōu)美,葉形雅致,樹冠開闊,入夏綠蔭清幽,羽狀復(fù)葉晝開夜合,十分清奇,夏日粉紅色絨花吐艷,十分美麗,有色有香,直使人覺之輕柔舒暢。
恰好安寧侯有個莊子與之毗鄰,因此二人每到此時都會來瞧盛開的合歡花
合歡花象征永遠(yuǎn)恩愛、兩兩相對,可此時她怎可能還會與他一齊去呢?她只想與他不相往來
“那扇墜子我找人又打磨了一番,你若還是不喜,那我便尋過別的來”饒是林淵已做好糾纏的準(zhǔn)備,還是被她果決的話冷凝了一下,一瞬后又接著溫言道
她在離他一臂之隔之處停住,低頭看著他纏綿溫柔的眼,忐忑不安的睫,差點忍不住就要質(zhì)問他前世要那般對待她
只是看著他那尚且稚嫩,失了幾分沉穩(wěn)的臉龐,怒氣被斂收的一干二凈
林淵倒希望她一臉怒氣的沖向自己,而不是冷靜下來之后的冷漠
“我不喜的是你,不是扇墜子,你還聽不懂嗎?到此為止罷”若只有放狠話能讓他罷手,又有何不可?她帶著前世的情緒一點也不愿為今世此刻的他著想
是因果嗎?
她信他此刻是心悅她的,但那又如何?他上輩子為何那般待她,她也不想知曉了
她只想與以往再無牽扯,錯的別再錯下去,回頭走好接下來難得的路
有一刻他幾乎想用衣裳就此蒙住她此刻那般決絕的模樣,再也不見,回到往日
他幽暗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落寞與痛意,一閃而逝,繼而驀得笑的邪魅“我以為你早已知曉”言此頓了頓,嘴角勾得更高了些,接著道“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最后幾個字他說的一字一頓,幾乎咬著齒沿,直擊商陸內(nèi)心
她猛得站了起來,怒道“那咱們便瞧瞧看罷,話別說太滿”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怕你一年也堅持不住!
話落便甩袖而去,裙擺上頭繡著的紫羅蘭應(yīng)風(fēng)而動,生動極了
林淵直盯著那紫羅蘭,直至消失不見
“任堯,她想要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我給她還不成嗎!”許久之后他低喃道
隨后任堯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坐下,淡聲道“你應(yīng)當(dāng)問問她發(fā)生何事,以至于到現(xiàn)在”
“我又何嘗不知…只她定不會說”
另一邊商陸正在去往之前三人約好前去玩耍的后園小溪畔,離亭子越遠(yuǎn)她的心也越寧靜
看著遠(yuǎn)邊藏在迷霧里起伏跌宕的山峰,心中一個念頭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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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我們在這兒”商瑾在遠(yuǎn)處朝她招手,身旁靠后幾步站著商悅。絮兒,杏仁與商悅的丫鬟碧水則跟在二人身后
這一瞧見杏仁她才想起今兒帶杏仁來的目的了,一拍玉額,竟忘記物歸原主了
只好稍后再說了
“大姐可瞧見些魚兒了?聽旁人說這條溪里的魚可甜了”她撇過思緒,朝幾人走去,脆聲喊道
“佛寺里怎可殺生?你聽誰說的?”聞言商瑾稍拔高了些音量,疑問道
聽誰說的?可不是林淵么?
往日林淵總與她說明靈寺后園小溪里的魚兒鮮嫩,卻總尋不得機會與她一齊品嘗,
林淵二字差點脫口而出,隨后她掩飾的眨了眨眼,正言道“許久之前聽聞的,早忘了是何人所言”
商瑾并未懷疑,隨后柔聲勸說道“旁人如何說任旁人說去,只是在佛寺咱們還是莫要放肆的好”
雖商瑾也不全然信佛,但寧可信其無不可信其有不是么?何況商瑾是長姐,總是要約束著些底下的幼妹
“是”她溫和一笑
若是她之前有五分想食,那此刻也只剩一分了,因此商瑾所言她并不反駁
“了悟大師與你說什么了?”
“神神叨叨的說我之前久病不愈昏迷不醒只因我近日與洛陽城犯沖,叫我多出去走走”她蹲下身子撿了顆石子,放在掌中掂了掂
“竟這般嚴(yán)重么?你一個小女子怎能獨自外出?這可如何是好?”對比商陸的淡然,商瑾一下子像熱鍋的螞蟻,急得走來走去
也不怪商瑾如此慌張,商瑾不曾想過商陸說的是無稽之事,而了悟所說的話又從未錯過。一邊是安全一邊是安康,自然捉急
“是啊,如今世道瞧起來安穩(wěn)實則不知何時就要亂起來了”商悅憂心的話隨之脫口而出,似意識到自個兒說了什么,便不曾再說下去
這并不是什么值得人驚疑的話,只便是對時事政事多了解一些,感官敏銳一些,都能發(fā)覺。
只是放在商悅身上,就有些使人刮目相看了
聞言商陸多看了商悅一眼,后溫言軟和道“方才我并未說完,了悟大師還道,近兩年我若一直待在洛陽城內(nèi),不死則傷。至于世道變幻,三年五載還是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動蕩,而我只不過出家門至多兩年罷了,無妨的”
“竟如此嚴(yán)重么?只有這一破解的法子么?”平日里較為穩(wěn)重的商瑾也不禁驚叫出聲,見商陸微微點了點頭,后問道“那…父親會同意么?”
“會的…爹爹定會同意的”她揚起了些嘴角“如此我也可以見識一下我國山河”
“祖母與母親定不會同意,又當(dāng)如何?”如今商悅于商瑾面前也敢這般問,放在往日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二姐,難道你覺老夫人與夫人能搖擺爹爹的主意?”
答案定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