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主子的悠院,也熱鬧非凡。此等壽宴,正是與人打交道的好機(jī)會,作為賢內(nèi)助的眾夫人又如何會錯過?
商陸的到來,并為引起注意。只因今日商陸的穿著與平日里并無兩樣,對比院中眾人精致的華服來說,就有些不夠看了。便是對容貌有些驚艷,也不過是多看兩眼罷了
在京城的時候,商陸就鮮少露面于一些宴會,因此也甚少人識得商陸
不遠(yuǎn)處的樹蔭處湊著幾個小姑娘小聲的說著話,皆是十幾歲的年紀(jì),正是青春活力的時候。見商陸走來,一位穿著黃衫的小姑娘立即沖商陸招了招手,似乎在邀請商陸過去
商陸腳步頓了頓,她似乎不認(rèn)識那群人?更不認(rèn)識那個穿黃衫的小姑娘?
黃衫姑娘見商陸反而停下了腳步,便朝商陸跑來,自來熟的咧嘴笑說道:“你叫什么名字?。课医旋R小蠻,你可以叫我小蠻”
齊小蠻長得圓潤,面上的嬰兒肥都還未消去,大大的眼睛的仿佛會說話一般,整個人被雞蛋一樣光滑細(xì)嫩的皮膚襯的水靈靈的,一身黃衫更使得齊小蠻看起來可愛甜美
看著眼前尚且稚嫩圓潤的臉龐,商陸腦海中出現(xiàn)一張布滿了愁緒且削瘦的面容,這一刻商陸仿佛回到了九年前
洛陽的寒冬,于那年來的格外早。陰云籠罩整個大地,光線拼命的擠出幾道縫隙,最終到底被黑夜扯破了僅有的那一絲光亮,緊隨著的是雪花浩浩蕩蕩的像棉絮一般不斷落下
她披著刺骨的寒冬,神色自若的渡步而來,削瘦的臉頰被凍的通紅,薄薄的衣衫乘風(fēng)而起,承接了數(shù)不清的寒雪
她說:“你就是七娘了罷?終于見到你了!我是齊小蠻,忘塵的妻子。”
她說:“或許你不認(rèn)識我,可你卻在我的生命里過了許多個季度”
她說:“我依據(jù)我所知曉的,想象了許多模樣的你,都不如此刻鮮活的站在我面前”
到臨別前她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容,眼中點點光亮忽現(xiàn),通紅的臉頰就像是抹了胭脂,連嘴唇都有了光澤,寒冬似乎離她而去,暖春似乎將要來臨
她說道:“我猜他很想你,所以作為妻子的我便替他來了”
商陸微微點了點頭,溫和的看著齊小蠻說道:“我叫商陸,你可以喚我七娘”
齊小蠻仍是燦爛笑著,聞言朗聲道:“她們在商量明日去珀陽湖呢,你去嗎?”
撇開答應(yīng)與忘塵、馬頌三二人的珀陽湖之游不提,她也不是很想跟這群小姑娘一起游湖??缮剃懣粗矍皨汕慰扇说凝R小蠻,拒絕的卻是說不出口,轉(zhuǎn)而問道:“你想去?”
“不,我并不是十分想去珀陽湖,我只是喜歡湊熱鬧而已”
商陸有些意外齊小蠻的誠實,大概沒有人會如此不拘小節(jié)的說自己喜歡湊熱鬧罷?原來十三歲的齊小蠻是這個模樣
“你一向如此自來熟?”
“當(dāng)然不!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你無比熟悉,仿佛上輩子就刻在心里了一般。別誤會,我沒有在搭訕,也沒有刻意接近”
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有搭訕也沒有刻意接近,可是我不知道我于你而言竟有這么深刻,以至于這輩子都讓你難以忘懷
同時我又不知道,你原來這么愛他,深深的愛到了骨子里,哪怕還未遇見卻仍存有他的痕跡
此刻我猶如置身于世外,看到了結(jié)局,卻不知該作何種反應(yīng)
“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那你呢?”齊小蠻瞪大了眼睛,顯然很意外商陸的應(yīng)話。按照常理,一般沒有人會信她說的話罷,可商陸說她知道!
有一種關(guān)系,叫做我是你無比熟悉的人,而你卻是我的陌生人
在見到你之前,我不記得你
在見到你之后,我也只是聽說你
“猜的”
商陸刻意回避了齊小蠻后面的問題,她不知該如何說自己根本就不記得齊小蠻,尤其是見過忘塵之后
明明前塵往事已經(jīng)遠(yuǎn)去,此刻卻像就是昨日
那日是她第一次見齊小蠻,也是最后一次
“見過樂安郡主”
羅楚顏趁眾人行禮之時,不由在人群中尋找著商陸。方才商陸沉浸于往事中,沒有察覺到陳熙顏二人的到來,故而并未行禮。由此羅楚顏一眼便看見了商陸,正巧商陸也瞧見了羅楚顏,二人穿插著眾人對視著
“起來罷,今兒是阿楚的主場,就不必多禮了”
羅楚顏很快就移開視線,仿佛方才的對視不過是她多看了一眼罷了,聞言微微彎了唇角,說道:“那今兒可就是猴子充大王了”
今兒后院中最尊貴的人是陳熙嫣,而羅楚顏這般說便是將自己比作猴兒了,如此玩笑話眾人聽了也只能笑笑,卻是不敢搭話的
“那著黃衫的姑娘是誰家的?長得福氣”陳熙嫣問道
在場著黃衫的姑娘也就只有齊小蠻了,齊小蠻長的白白胖胖的也確實福氣,這使商陸又想起了那日齊小蠻削瘦的模樣
一個情字,真就那么令人難以逃脫么?
因為情,齊小蠻心甘情愿將自己困在隴西多年,未得一絲情意,卻連生死也仍要相隨
因為情,馮意鑫不顧眾意,守著兒時的過往,在原地苦苦等候
因為情,元郎拼命套上一張又一張的面具,只為守護(hù)一生
值不值得?歡喜與否?皆乃無解之題
“不過是長得圓潤罷了,如何稱得上福氣二字”一位樣貌并不出眾的夫人站了出來,嘴上掛著笑,說道
這時商陸與齊小蠻二人也已走到了眾人面前,齊小蠻朝陳熙嫣行禮后,嬌俏的揚(yáng)了揚(yáng)眉,咧嘴道:“民女齊小蠻多謝郡主夸贊,民女父親齊海也常常這樣說,原來父親不是在哄民女啊”
說到后面,齊小蠻似恍然大悟一般
“你這孩子,你父親又如何會哄騙你?”方才那位夫人嗔道
齊小蠻見其一而再的拆臺,垂放在一旁的素手不禁握緊拳頭,神色卻是如常。這是在外頭,不論她與那女人之間有何糾葛,那女人都是齊府女主人。她不能在外人面前,讓人看了笑話
商陸上前一步正想說什么,卻聽陳熙嫣緩緩道:“你母親沈氏若瞧見了,定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