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護士長辦公室里,雖然柯逸菲想不出自己做錯了什么,但是看著護士長黑如烏云的冷面孔,她就知道自己要面臨的是一場暴風雨。
“昨天3號病人的心電圖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在手術室突發(fā)心臟病,經(jīng)過搶救現(xiàn)在還在加護病房嗎?”柯逸菲一陣心悸,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我回去之前,交代給Fiona了。對了,當時李淑軒也在場?!边@時,F(xiàn)iona和李淑軒也進來了,另柯逸菲不敢相信的是她們兩個一口咬定說她們根本不知道還沒有做,也沒聽到柯逸菲交代給她們。
“你們不要血口噴人,自己沒做好的事,卻把責任推給別人。”柯逸菲又驚又氣,她質(zhì)疑的眼光都快把李淑軒和Fiona的腸子看穿了。
“逸菲,我看是你不要把責任推給別人,你說說這是誰的簽名?”柯逸菲看到那正是自己的簽名,她這時才想起來,昨天她打算做心電圖之前先簽了名,可是因為肚子疼沒有做心電圖,但是后來忘記改了,真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有口難辯了。
“是我的簽名!”她回答到,我柯逸菲絕對敢作敢當。
“你這是Pre-charting (提前記錄),這是護士行業(yè)的大忌,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嗎?這次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護士長突然暴跳如雷,臉漲的通紅。
柯逸菲的臉也由紅變紫,由紫轉(zhuǎn)白,快速的心跳讓她發(fā)慌,頭開始暈眩,她知道這次是真的完了。
因為事情的重大,這次關乎她的去留問題,護士長也需要和醫(yī)院領導商量,她讓柯逸菲先回去等消息。
第二天,醫(yī)院來了通知,經(jīng)過各層領導的商議,綜合柯逸菲在整個見習期的表現(xiàn),醫(yī)院決定辭去柯逸菲護士職位,鑒于是院方主動辭掉,柯逸菲不用支付六年合約的違約金。
拿不到護士資格證?取消護士職位?這一切太突然了,這也就意味著柯逸菲在南洋被判了死刑,沒有工作,沒有合法居留證,她就必須回國。聽到這個結(jié)果時,她的淚水里全是委屈和絕望,從小到大,她都是學霸,老師都夸她聰明漂亮,也因為老師的偏愛,她從小就有些自命不凡的孤傲和冷僻。而如今的她卻被命運一次又一次的拋棄,一步一步的逼到懸崖,她不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她是絕不可以這樣狼狽的回國的。
天大地大,茫茫人海,此時她竟不知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地。以后的路,何去何從,她茫然又恐懼。
接下來的幾天柯逸菲整天把自己關在屋里,有時發(fā)呆有時哭泣。
“逸菲,咱出去吃點兒飯,蕓姐做了你最喜歡的煲湯!”看著痛苦絕望的柯逸菲,夏帆她們也是心急如焚,她已經(jīng)把自己關了一天一夜了。
“那個李淑軒太過分了,幫著外人欺負自己人,以后別讓她碰上我,我肯定不會給她好果子吃?!睆垥悦窇崙嵅黄?。
“逸菲,如果你還想留在南洋,就必須出去找工作,你必須振作起來,你聽到了嗎?”陸蕓簡直是命令式的語氣。
柯逸菲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著窗外,可惜心門關上了,再美的風景也是一片黑暗。心涼了,再艷的驕陽也冷若冰霜。
夏帆她們四個一致決定大家輪流休班在家陪著柯逸菲。柯逸菲的臨時簽證只有一個月,時間緊迫,她們也開始在網(wǎng)上,報紙上到處尋找著適合她的工作。
一個周日的傍晚,只有張曉梅和柯逸菲在家??粗Щ曷淦?,三天沒出門的柯逸菲,張曉梅一陣心血來潮,“菲姐,這不是世界末日,你需要發(fā)泄,走我?guī)闳€地方?!闭f著她硬是把柯逸菲拽起來,打的去了克拉碼頭。
這里是一片歡騰的不夜城,回旋舞動的燈光,嘈雜震耳的音樂,像是所有的壓力和郁悶都能釋放在歡快的舞步中,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能在埋沒在這燈光中。
因為第一次進酒吧,看著身邊各色各樣的人,開始柯逸菲顯得拘謹緊張。倒是張曉梅因為以前和陳志豪來過幾次,此刻的她如魚得水。
“菲姐,在這里想喊就喊,想吼就吼吧!沒人管也沒人理?!睆垥悦窙_著柯逸菲大聲喊到。
震耳欲聾的音樂震碎了其他所有的聲音,不過此時所有的音樂,吵鬧聲在柯逸菲聽來都是一樣的聲音,那就是對命運不公平的吶喊,對無情生活的抗爭。
終于她拿起一瓶啤酒,一飲而盡,喝了個痛快。
“小姐,酒量不錯?!币粋€四五十歲的大姐很熱情的和柯逸菲搭訕。只見這位大姐穿著妖艷,濃濃的彩妝下散發(fā)著半老徐娘的風韻,她已經(jīng)在酒吧里轉(zhuǎn)了一個小時了,她敏銳的目光掃射著歡騰的人群,像是位有經(jīng)驗的獵人尋覓著自己的獵物。
已經(jīng)有些頭重腳輕的柯逸菲,主動邀請她喝一杯。
“大姐,來喝酒,這破地方不讓人呆,還不讓人喝酒嗎!”
這位大姐也喝了一口,眼里流動著滿意的金光,真像是看到金子一般。
“小姐,這個名片你收好了,如果在南洋有什么困難,記住隨時找我,我可以給你介紹工作,辦工作準證?!?p> 這真是雪中送炭啊,柯逸菲那顆悲痛焦慮已久的心一下子興奮起來。
那晚她不知道喝了多少瓶,慢慢的她覺得眼前的喧鬧漸去漸遠,一切思緒都飄到了遙遠的邊際,似是一下子卸去了滿腦袋的雜物,頭變得輕飄飄。
夜越來越深,燈越來越亮,舞越來越歡。
那晚她不知道她們是怎么回的宿舍。
第二天醒后,起床時,柯逸菲猛然覺得頭似帶了緊箍咒的銅鐵,沉重中還隱隱覺得一陣陣的緊痛。坐穩(wěn)后的她隱約記起了她在燈光交織的人群中瘋狂地舞動著,朦朧中那刻的她竟像甩掉了多日來心里的壓抑,那刻的她覺得自己是那么陌生,那刻她是無憂無慮的。
她還記起了一個熱情的大姐和一張名片。
“逸菲,你終于醒了,這都睡了10個小時了,快起來吃點兒東西吧,我熬了小米粥?!标懯|說著就去盛飯了。
“蕓姐,原來喝醉真能忘千愁,只是酒醒夢醒后依然一場空?!?p> 這天夏帆早班,她本想著早點兒回去帶逸菲出去逛逛。結(jié)果又碰上了個馬拉松的shift,回到宿舍后已是下午5點多。
進門后沒見到柯逸菲,打電話也沒人接,她頓時一陣心悸,急忙在附近的超市和小販中心一帶尋找,也不見她的蹤影。夏帆也聯(lián)系了陸蕓她們,沒有人和柯逸菲在一起。
大家都開始找柯逸菲,然而她們找的地方越多,不安的心提的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