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見到了救星,蓉蓉向賀一鳴伸出手。
然后!
奇跡發(fā)生了。
蓉蓉身上的蛆蟲全部消失了,包括那些在她身體里攪動的蛆蟲。
蓉蓉一下癱軟在地上。
雙手下意識遮蓋褲襠。
渾身濕透,心有余悸……
賀一鳴走進(jìn)門來,靜靜看著蓉蓉。
不知為何,賀一鳴的目光明明溫和,卻給她一種無比冰冷的寒意。
蓉蓉忍不住直打寒噤。
賀一鳴平靜地道:“二夫人和王嬤嬤陷害蘭蘭,究竟是為什么?別告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比小翠聰明多了,我相信你懂得審時(shí)度勢。”
蓉蓉只感覺這個(gè)公子無比恐怖,沉默了片刻,顫聲道:“她們的目標(biāo)不僅是蘭蘭,還有公子你!二夫人想把公子你掌控在手心里,有蘭蘭在,礙手礙腳的,驅(qū)逐了蘭蘭,才能把我和小翠安插在公子身邊?!?p> 賀一鳴點(diǎn)點(diǎn)頭:“還有呢?”
這件事很奇怪,因?yàn)榫退闼齻儾或?qū)逐蘭蘭,小翠和蓉蓉兩個(gè)小妖精也足以把賀一鳴迷得暈頭轉(zhuǎn)向,何必多此一舉?
定有隱情!
蓉蓉緊咬嘴唇,道:“蘭蘭被她們盯上,還有一個(gè)重要原因。那天,王嬤嬤在廚房里熬煮荷葉茶的時(shí)候,正在往茶水里加入一種藥草,恰好蘭蘭來了,王嬤嬤擔(dān)心蘭蘭一不小心看到了什么,這才欲除之而后快?!?p> 賀一鳴聽得心頭一突,依然平靜地問道:“什么藥草?”
蓉蓉:“西域草烏頭!”
下毒?!
西域草烏頭,極為稀有,每日半錢連服數(shù)月,則神智昏聵。
而且,這種慢性毒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隱蔽,在毒素累積到一定濃度前,根本不可能查出來,而一旦毒素累積到了那個(gè)濃度,一兩個(gè)時(shí)辰內(nèi)便能迅速致死。
死亡癥狀,看起來像是暴病而亡,即便是經(jīng)驗(yàn)老道的仵作,也極難判斷出死因。
用西域草烏頭下毒,就是不怕查!
查也查不出來!
僅有蓉蓉的證詞,無濟(jì)于事,扳不倒秦思珠和王嬤嬤,也無法讓賀亦儒相信懷孕的妻子想要謀害他。
賀一鳴呼吸微微急促,冷然道:“原來如此,她們在謀害我的父親!”
蓉蓉道:“她們?yōu)槭裁匆\害老爺,我不清楚,原因只有王嬤嬤知道?!?p> 話音未落,油燈驟然熄滅,蓉蓉眼前一片漆黑,等她重新點(diǎn)燃油燈,賀一鳴已然消失不見。
……
“該死的孫雷,王八孫兒,下手這么狠,你給我等著?!蓖鯆邒吒┡P在床,身上劇痛,口中咒罵不停。
一根蠟燭燃燒到了盡頭。
房間陷入黑暗籠罩,已是后半夜了,清冷的月光灑向窗欞。
這時(shí)候,一道斜長的身影落在窗戶上。
“誰?”
王嬤嬤瞪眼喝道。
在這西苑之中,除開二夫人秦思珠,就屬王嬤嬤地位崇高,一人之下百人之上,所有的女婢和男仆都懼怕她,她也敢對任何人呼來喝去。
門吱呀開了。
賀一鳴提著燈籠緩步走進(jìn)門,臉上一片淡然的笑容,問候道:“王嬤嬤,身上還疼嗎?”
王嬤嬤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竟有些悚然,干笑道:“是老奴活該。老奴有傷在身,不能下床行禮,請公子見諒?!?p> 賀一鳴擺了下手,坐到了床前,道:“明人不說暗話,王嬤嬤應(yīng)該清楚我的來意,該說實(shí)話了?!?p> 王嬤嬤瞇了瞇眼,道:“公子這話是何意,老奴怎么一點(diǎn)兒聽不懂?!?p> 賀一鳴淡淡道:“機(jī)會我只給你一次,說實(shí)話,或者,我逼你說實(shí)話。”
王嬤嬤咬了咬牙,強(qiáng)笑道:“我真的聽不懂公子的話?!?p> 賀一鳴雙眼微瞇。
霎時(shí)間,王嬤嬤的背上憑空出現(xiàn)成千上百的蛆蟲,撕咬啃噬,血肉狂歡。
王嬤嬤凄厲尖叫!
才叫幾聲,喉嚨便被堵住,叫都叫不出聲了,只疼得在床上打滾。
折磨了她五分鐘,賀一鳴心念一閃,讓蛆蟲們暫且退下。
此時(shí)的王嬤嬤,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只剩下半條命了。
“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么?”王嬤嬤驚恐萬狀,肝膽俱裂,一股股黑煙冒出。
賀一鳴淡淡道:“秦思珠和你用西域草烏頭謀害我的父親,為什么?”
王嬤嬤真正神色劇變。
“你,你知道了?”
賀一鳴:“不想再受折磨,就趕緊招供?!?p> 王嬤嬤慘笑,沉默了下,道:“好,我告訴你,其實(shí)二夫人……”
嗖!
一道冷箭驟然從窗外射來,射進(jìn)王嬤嬤的右眼里,貫穿腦顱而過。
賀一鳴大驚,迅速吹滅了燈籠,一閃躲到了衣柜后面。
窗外十分安靜,不見一個(gè)人影。
賀一鳴眼角抽搐。
剛才,對方明明可以射殺他,卻沒有這樣做,只殺了王嬤嬤,滅口?
要不要叫人來幫忙?
不行!
這是個(gè)萬惡的封建陳舊的社會,極為重視倫理禮法,當(dāng)兒子的,竟然深更半夜悄悄潛入自己二娘的西苑,怎么解釋?
還有王嬤嬤的死,更是撇不干凈。
“對方敢當(dāng)著我的面殺人,就是篤定了我不敢叫人來,把事情鬧大。”
片刻后,賀一鳴提了口氣,運(yùn)轉(zhuǎn)勁力,灌注雙腳,一瞬間動若脫兔,竄出房間。
沖出門外后,賀一鳴立刻躲到了廊柱后面,冷眼環(huán)顧。
四下無人。
賀一鳴略一沉吟,轉(zhuǎn)身朝著秦思珠的房間快步走去。
不管秦思珠出于什么理由,既然她在謀害賀亦儒,那賀一鳴就絕不能繞過她。
秦思珠懷孕,賀亦儒不會留宿。
賀一鳴可以從容潛入她的房間,今晚就解決掉這個(gè)毒蛇般的女人。
但他還未接近秦思珠的房間,徒然,嗖的一聲響,又是一道冷箭射過來,精準(zhǔn)地射在他的前面。
賀一鳴只要再往前半步,他的腳面就會被冷箭貫穿。
“這是警告?”
有人在保護(hù)秦思珠!
這人不想殺賀一鳴,但只要他逼迫下去,對方就未必會手下留情了。
賀一鳴暗暗自討,即便他有狗頭鍘刀在手,對方這一手神乎其技的箭術(shù),足以秒殺了他。
賀一鳴深吸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西苑,回到了房間。
“我還是太弱了?!?p> 賀一鳴面色沉凝如水。
明知道有個(gè)蛇蝎女潛伏在家里,卻奈何不了她,賀一鳴心頭火大!
“這個(gè)神秘射手隱藏起來,我找不到他,我的蛆蟲就奈何不了他?!?p> “要不要去告訴父親?沒用的,目前父親對秦思珠還是無比信任,無憑無據(jù),只會適得其反?!?p> “讓孫虎和孫雷出手?更不行,我還不是一家之主,他們對我的忠誠是有限度的,根本不可能去襲擊女主人。”
賀一鳴心緒百轉(zhuǎn),然后,他嘆了口氣,萬事只能靠自己,從床底拿出那個(gè)金屬首飾盒,打開來。
水滴古玉映入眼簾。
“我的諸般奇遇和造化,皆是因?yàn)檫@枚水滴古玉?!?p> 賀一鳴有種再次進(jìn)入水滴古玉內(nèi)部的沖動,但是,這無疑是作死之舉,太冒險(xiǎn)了。
“進(jìn)入水滴古玉內(nèi)部世界的,只是我的意識。”
“理論上說,即便我的意識被粉碎,我也死不了,氣血大虧是一定的,但這種血虧一旦超過某種限度,則會導(dǎo)致我暴瘦而亡?!?p> 賀一鳴思量來去,忽的靈光一閃,摸出了那顆從人販子身上得到的血晶,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上次我的體質(zhì)弱成那樣都活了下來,這次有了血晶的話……”
賀一鳴定了定神,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盤膝坐在床上,緊握水滴古玉,凝視那片烏云般的沁色。
隨著他的注視,那片沁色劇烈翻滾起來,形成一個(gè)浩大的漩渦,一下把他吞噬了進(jìn)去。
……
第一卷:蛆蟲之王,終。
……
下一卷:寒鴉鳴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