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縫,地縫,你在哪里?
何來一口老血噴不出來,全涌上皮膚表層,一張臉紅的嬌艷欲滴。
好一會兒,那口飯才擠進(jìn)胃里。
賀蘭勤忍著笑,繞過兩張長桌走到她面前,從袖中掏出一方絲帕給她。
何來眼中含淚,噎出來的,接過絲帕掩住嘴,可憐巴巴:“你怎么才來?。俊?p> 孟寧在外面便同他們見過了,落后一步進(jìn)來的,聽何來用從未有過的軟綿綿語氣說話,不知怎的打了個冷戰(zhàn)。
鷹綽急忙昭示存在感:“我是鷹綽,你的族姐?!?p> 可惜何來兩只眼睛有問題,選擇性的忽視了。
賀蘭勤:“本該一早出門,不想城中出了點事,剛剛解決才得以出城,要你久等,實在對不住。”
鷹綽:一早你還沒有起床。
孟寧聞言當(dāng)即開口:“兩位出來的急,想是尚未用飯,不妨嘗嘗我書院飲食。賀蘭師弟離開許久,不知可還記得味道?”
賀蘭勤:“師兄說的正是,勉之懷念許久,今日終一償宿愿。”勉之是他的字。
書院的飯?zhí)煤艽?,由許多張長桌拼成五大排,眾多弟子端了自己的一份隨意找地方坐下用餐。人很多,卻沒有聲音。賀蘭勤和鷹綽帶來的人也被請入座位,孟寧安排人給他們端來了一模一樣的飯菜,一葷一素兩個饅頭。
書院很少進(jìn)來外人,陡然來了這么多,書院學(xué)子說不好奇是假的。但他們也不過看一眼就轉(zhuǎn)移了目光,沒有湊熱鬧的意思。
賀蘭勤和鷹綽沒有過多客套,坐下便開動了。食不言寢不語,何來一肚子話,在人家吃飯的時候也不好說。不過看著美男吃飯也是一種享受,她便坐在對面雙目炯炯的看著。賀蘭勤也是厲害,在如此這般赤裸裸的目光注視下,他居然視若無睹,泰然自若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
鷹綽同賀蘭勤一起吃過幾次,她吃飯速度向來比較快,往往她吃好了,賀蘭勤剛拖拖拉拉用了幾筷子。此時發(fā)現(xiàn)兩人幾乎同時吃完,便十分不爽!
賀蘭勤似乎每一根毛發(fā)都是敏感的觸須,能感應(yīng)到周圍人情緒變化。他放下筷子,又摸出一方絲帕,慢條斯理說道:“天澤書院用餐時間是有數(shù)的,超時會被巡視的學(xué)子請出去?!?p> 待幾人都放下碗筷,孟寧便請他們?nèi)旱臅蛷d說話。
書院的屋舍布置的都比較簡樸,裝飾多是院中師長的筆墨,這會客廳便掛了一副字,一副春江圖,沒有落款,不知是什么意思。
鷹綽終于找到說話的機(jī)會,根本無暇注意這些小細(xì)節(jié)。她再次擠到何來跟前,說道:“你可知你的身世來歷,你是我鷹族……”
何來:“孟寧師兄已經(jīng)同我說過了,沒什么新鮮的就不用重復(fù)了。”對鷹綽,何來有著沒來由的反感,就是不愿配合,大概是同性相斥。
鷹綽莫名其妙的給噎了一句,沒好氣的說道:“我怎知他們是怎么跟你說的,外面的傳言是否屬實你怎么分得清楚?”
何來瞪她一眼:“我娘離開家族跟人私奔,結(jié)果眼神不好被人甩了,沒臉回去生了我就給丟路邊然后失蹤了,是這樣吧?”
鷹綽張著嘴巴,這說的確實沒錯,大概就是這么個事兒??伤耆桓笨礋狒[的閑人一般三言兩語概括出來,好像說的根本跟她全無關(guān)系,這叫她很難用家族親情那些東西來吸引她!
“基本是這樣,但是……”
“但是因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可能有了些利用價值,所以你們都想找到我?!焙蝸硪浑p眼睛掛在賀蘭勤身上,卻不妨礙霹靂啪拉的懟人,這嘴皮子也是相當(dāng)厲害了。
鷹綽:“族長,你的親舅舅,找了你們很久,但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那就繼續(xù)當(dāng)沒找到吧。”何來打定主意,定要把那個不知道的原因給套出來。在那之前要扳住,不能給她好態(tài)度。
鷹綽沉默片刻,同時也在觀察對方。少頃,她黯然看向一旁:“族長終生未娶,心里最記掛的就是失蹤多年的姐姐。出來之前曾對我說過,如果能找回鷹宓長老的孩子,定要好生栽培,至少要提攜她做到四長老之一……”
“你騙誰呢,長老之位是繼承制,不是族長隨便指定什么人就可以的!”何來恨她誆騙,半是賣弄自己懂得多,半是拆穿她的丑惡面具,當(dāng)即便開口反駁。
卻不知賀蘭勤忍俊不禁,孟寧無奈扶額。
鷹綽暗暗一笑,神情依舊沉重:“原本的四大長老當(dāng)然是各自指定繼承人,但鷹宓長老失蹤后空出一個位置,那個位置本該是你舅舅的,但他已經(jīng)領(lǐng)了族長之位,不能兼任,便選了族中賢德之人暫代。以族長如今的威勢,要說服其他三位長老同意你來做那位的繼任,想來并不難?!?p> 何來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忍不住權(quán)衡起來。四長老之一,嗯,聽起來還不錯。
這兩天她已經(jīng)旁敲側(cè)擊的惡補(bǔ)了這時代的信息,尤其王家和鷹家。所以她已經(jīng)知道,鷹家當(dāng)家做主的是族長,但長盛不衰的實則是四大長老!長老與族長的關(guān)系,互相協(xié)作互相制衡。但鷹翱是個強(qiáng)勢的人,其父便是長老之一,所以尤其的說一不二。
所以鷹宓年紀(jì)輕輕做了長老,不是本事多大,而是她老爹死了,弟弟又讓著她。簡直是個幸福的小公舉,如果不是遇到渣男的話。
鷹綽留出時間給她盤算,好一會兒又說道:“即便王家認(rèn)回你,也不過是個王女,仰賴父兄的恩寵,錦衣玉食的養(yǎng)起來,有什么意思?可若是做了鷹族的長老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大權(quán)在握高高在上。若是手段厲害些,壓制住其他三位,那就是鷹族實際上的女王!”
女王和王女,同樣的兩個字,顛倒一下,意思可大不一樣啊!
何來忍不住順著她的思路飄起來,飄過武則天,又飄過高陽公主,館陶公主,山陰公主……
這,這還用選嗎!
鷹綽簡直勝券在握。
賀蘭勤憋著笑看了半晌,最后把目光轉(zhuǎn)到鷹綽身上。只道她勇武非凡,卻原來粗中有細(xì),哄騙起人來亦是一把好手,失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