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契停步,鄭重的很:“許你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這些你看不到眼里,便問你愿不愿留下,幫我王家更上一層,將來青史留名,你可愿意?”
賀蘭勤一怔,王家素有野心,可當著他的面說出來,合適嗎?
“大殿下,我畢竟是姓賀蘭的。”
意思就是別說了,哪有攛掇人給自家挖坑的!
王契:“若今日的賀蘭家主是令尊,本宮絕不敢口出這等狂言!”
賀蘭勤目光一動,沒什么表情:“二叔很好?!?p> “可是他有兒子??!”王契一副真心為他痛心疾首的模樣,把最關鍵的問題擺出來,從來父業(yè)子承,哪有侄子的份兒!“一個屈居水畔的賀蘭家太小了,你這一身本事難道不該做點更大的事嗎?”
賀蘭勤苦笑:“小打小鬧還好,馬家只是反應不及時,兼之馬鋼沉迷酒色,才能給他們不痛不癢的找點麻煩。馬騁不簡單,不可輕忽大意,這一年他連挑十多個小部落,血腥鎮(zhèn)壓有異心者,我們的人已經(jīng)有些吃力了?!?p> “所以,我們要抓住時機,在馬騁真正掌權之前,把該做的都做了!”
馬騁趴了兩天,王氏朝中有幾位登門探望,也有命家人送補藥的,他本一個也不想見,卻不知想到什么,見了其中一兩個。但是最該來登門的人卻一直未見,讓他越發(fā)惱火。
第三天,賀蘭勤姍姍來遲,阿盧拎著兩盒百年山參跟在后面,來探望重傷在床的馬騁。
馬騁見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怒視來客,恨不能暴起而噬之。
賀蘭勤無奈的揮揮手,叫阿盧退下。他則掀袍子坐在床頭不遠處:“馬公子要罵人,在下絕不反駁?!?p> 阿盧退下時,隨手關上房門,卻不想兩側的馬家守衛(wèi)突然上前,一左一右簇擁著他遠離那個房間。阿盧心里驚懼,四道惡狠狠的目光壓迫下,他強鼓起勇氣:“我家公子過來此處,賀蘭府人盡皆知。王家……”
“少廢話,走!”
馬騁不想抬著脖子看人,慢吞吞下床,站在他面前。
“賀蘭公子好膽魄?!?p> 陰冷的語氣,被夸贊的人怕是很難高興的起來。
賀蘭勤無奈道:“畢竟兩條人命,不是隨意踩死丟在路邊的蟲豸。在下這般,也是為了避免更大的紛爭,只能委屈馬公子了?!?p> “好,這一樁我且不跟你算?!敝芗乙皇拢R騁不占理很難討到好,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賀蘭家耳目也不少,我馬家草場上的事,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吧?”
賀蘭勤自顧倒了杯涼了的茶,喝一口皺了眉。“略有耳聞?!庇盅a充,“這茶不好,驛館欺你不懂,回去定要找大殿下告他一狀?!?p> 馬騁不管他說什么,道:“王家暗地里撐腰,好些小部落要翻天。若沒有賀蘭大公子從中出力,我相信王家三個草包做不成這種事?!彼拖乱稽c頭,看著他的臉:“是也不是?”
賀蘭勤一笑:“口說無憑啊馬公子?!?p> 馬騁笑了,呲著牙,像荒原上面對獵物的狼。
賀蘭勤搖搖頭:“馬公子切不可動手,萬一牽扯到傷口,中州試的勝算就更不高了?!?p> 馬騁:若不是打不過,老子早揍你八百遍了!這么厲害的人為什么這么不要臉!
“沒關系,那些都是小事,我如今只同賀蘭公子商議大事。”馬騁安撫下自己的情緒,“不管王家許諾你什么好處,我都能給你,他們給不了的,我也可以給?!?p> 賀蘭勤笑意消散,神情略顯嚴肅,不過輕挑起來的眉峰似乎不想配合,有些浮夸,像是故作認真又沒掩飾好一樣。
“比如?”
“賀蘭大公子不想做下一任的家主嗎?”
賀蘭勤:“這不是我想不想就可以決定的。”
馬騁面露譏誚:“何其可憐。明明是最名正言順的繼任者,此時卻仰人鼻息,前途都要看人臉色,賀蘭大公子,你甘心嗎?”
賀蘭勤面上浮起微笑,衣袖下的手卻有些抓緊,手背上青筋漸漸暴起。
馬騁:“你那二叔將你視如己出,盡心養(yǎng)護,一開始所有人都猜測,這是要捧殺。卻沒想到你天資卓絕,成為賀蘭一族的佼佼者,你這樣,不會讓人家為難嗎?”
“我賀蘭一族的家世,馬公子比我還上心,多謝了?!?p> 難得看到他臉上也有掛不住的時候,馬騁心里得意非常?!凹抑髦皇橇钭鸬?,現(xiàn)在卻與你無緣,我都替你不平啊賀蘭老兄!”他甚至想拍拍他的肩膀,手伸到一半,賀蘭勤的目光便追隨過來,明顯的嫌棄。他便縮回去,彈了彈自己的衣襟,“王家端著架子,絕不敢公然表明態(tài)度支持你,但是我敢!”
“你想要我做什么,幫你對付王家?”天上不會掉餡餅,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有利益。賀蘭勤反問,笑了笑,“你這樣想,我也很奇怪?!?p>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馬騁笑:“這有何不可,不管是為了掌權,還是拿回原本屬于你的東西,這都沒什么問題?!?p> 賀蘭勤站起來:“馬老弟傷的不輕,還是臥床休養(yǎng)為宜,這便不打擾了,告辭?!?p> 明明白白的拒絕。
他走向門口,手還沒接觸到門框,馬騁的聲音再次傳來。
“如果權利不能打動你,仇恨呢?”馬騁眼中閃過一道光,一切盡在掌握般的篤定。
賀蘭勤臉色陰冷,沒有回頭。“馬公子,你是不想活著回到馬族了嗎?”
他慣常淡然,這般赤裸裸的當面威脅,絕無僅有。
逆鱗……
馬騁一挑眉,挪動腳步面向他:“十多年前的那場刺殺,讓你雙親殞命,據(jù)說你還受了重傷數(shù)年才調(diào)理好。這樣的大仇,你不想報嗎?”
一陣陰風陡然拂過,馬騁眼前一花,賀蘭勤以常人目力根本分辨不清的速度瞬移到他面前,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頸,將他按在墻上。
“馬公子,禍從口出這句話,你聽過吧。”此時的賀蘭勤真的是與以往判若兩人,人還是一個人,卻冷冰冰的能將靠近之人都凍住一般。眼眶泛紅,手微微顫抖,極力壓制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