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女矛盾
安分了一會兒，瀾月就像渾身長了虱子一樣，東扭西扭，最后終于忍不住抬頭往玉階上耐心哄著小太子的男人看去。
“皇上，奴婢來為您斟酒吧?！?p> “不必！父皇自己有手！”慕璃早就盯著她了，她一開口，慕璃就跳出來反對。
安皇看看怎么哄都冷著臉的小家伙，無奈地呼出一口濁氣。這小家伙脾氣是越來越大，今天怕是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上來吧?！眲偸樟藢せ曛椋饝?yīng)收瀾月為婢，宣國使臣都還在，不好拒絕，安皇只能強(qiáng)忍著反感答應(yīng)。
慕璃雙眸一冷，不說話了。
瀾月走上來開始倒酒，安皇身后的常公公也上前一步，隨時驗(yàn)毒。似乎是沒注意到常公公上前，瀾月看到身后突然伸過來一只捏著銀針的手時，嚇得手一抖，把酒潑向了慕璃。
慕璃本來就全神貫注防備著這個母后的低仿貨作妖，自然毫不費(fèi)力就躲過了潑過來的酒。
“哎呀，太子殿下，您沒事吧？”瀾月放下酒杯無所謂地用自己衣袖邊擦桌子邊笑著問道。
慕璃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冷冷看著她。明明是和母后相似的臉，笑起來卻假得要死！
安皇見女兒身上沒被酒水濺到，代她說了聲“無妨”。又換來慕璃一聲冷哼。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被女兒下面子，安皇忍脾氣忍得有些辛苦：“一國儲君，要有大局意識、容人之量！”
慕璃咬咬牙，紅著眼睛低頭不答。
安皇如此寵太子，他被個婢女冒犯了，安皇不僅沒有訓(xùn)斥那個婢女，反而把太子教訓(xùn)了一頓？
那張和先皇后五分相似的臉，分量竟然這么重？坐在安國第二席位的姜將軍姜?dú)v忍不住了。
“皇上。”姜?dú)v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朝上拱手，突然老淚縱橫地哭訴道：“末將出征兩年，兩年未見妻女，對宮中兩個女兒甚是想念。今日安國與宣國化干戈為玉帛，普天同慶，不知陛下能否開恩，讓老臣見見兩個女兒。”
姜?dú)v此話一出，整個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妃即是妾，嫁入皇宮，除非孕育皇子，是沒有資格回家省親的?？丛诮?dú)v護(hù)國有功的份上，皇上自然會送她們回家省親。姜?dú)v卻在這樣的場合提出來，似乎思女心切，一刻也等不得了。
在宣國使臣都還在場的時候，讓姜?dú)v一個男人去后宮看女兒？就算安皇的后宮就姜彩鳳和姜靈犀兩個妃子，就算姜?dú)v是她們的親生父親，那也不合適！
然而讓兩個后妃到前朝來？成何體統(tǒng)！皇后都不能干政呢！
“皇兒和宣國小公主想必乏了，今天的宴會就到這兒……”
安皇的話還沒有說完，宣國小公主下巴一揚(yáng)，笑著打斷他：“璃太子若是乏了，自個兒回東宮休息就是！本公主看戲正看得起勁，不僅不乏，反而精神得很呢！”
安皇臉色晦暗不明。
慕璃抬起頭來，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她視線從滿臉“情真意切”的姜?dú)v臉上劃過，落在大爺般悠閑靠在椅背上看戲的謙國公臉上，接著又劃過龍桌邊滿臉天真好奇的瀾月。對旁邊的常公公吩咐：“去請吧。功臣嘛，了不起得很！”
接著又似天真地對安皇道：“姜將軍如此大的功勞，就用來換和兩個女兒見一面，父愛如山，果然說得不錯?！?p> “嗯。”安皇悶悶應(yīng)聲。
常公公聽命下去了，整個宴會氣氛透著詭異。接待外國前來進(jìn)貢的使者的宴會，竟然成了給別人當(dāng)猴兒看的表演。
整個朝堂，就他們父女兩個孤軍奮戰(zhàn)。若不是有獨(dú)孤老將軍為月兒留下的兩萬精騎軍……
歌舞又開始了，卻沒有半個人欣賞。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枯等了好一會兒，兩個打扮隆重的美人進(jìn)來了。
慕璃瞥了安皇一眼，勾唇冷笑：“一個端莊謹(jǐn)慎，一個活潑靈動。個個珠光寶氣、氣色紅潤，比成天怨天尤人、唉聲嘆氣還蠻橫無理的母后可好看多了！”
安皇聽了這話，目光閃爍地轉(zhuǎn)開頭，盯著自己手背上的刀疤發(fā)呆。
大局意識，大局意識，大局意識……慕璃咬著牙在心里念了不知道多少遍，才忍住了沒有再繼續(xù)諷刺，而是開口給兩人安排席位。
“來人，在姜將軍身后安排兩個座位?！?p> 后宮不得干政，朝堂上連母后都沒有來過，更別說宮妃。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坐到父皇身邊來，那是不可能的！
“姜將軍思女心切，你們就坐他身后去，好好敘敘舊……”
“慢著！”
慕璃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安皇打斷，“皇兒！出嫁從夫，哪有出嫁了還坐到娘家席位上的?！?p> 慕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著安皇。當(dāng)初廢棄六宮的決心和勇氣都哪里去了！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
“把座位搬過來，放朕下首?！卑不薀o視慕璃的眼神，繼續(xù)用平淡的聲線吩咐。
“我不允許?！蹦搅П南赂吒叩凝堃危叩桨不拭媲叭?，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擠出這四個字。
“皇兒別鬧?！卑不饰兆∷氖?，想將她往懷里拉，卻發(fā)現(xiàn)面前的小人兒紅著眼睛站得筆直，僵硬得如同插進(jìn)地里的鐵棍，根本拉不動分毫。
慕璃盯著眼前的這張臉，眼睜睜看著他位移變形，變得冷硬無情。
“安皇陛下，尋魂珠的用法我還沒告訴你呢?！?p> 瀾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慕璃轉(zhuǎn)頭看到一張酷似母后的臉，伸手指著那張臉，轉(zhuǎn)頭對安皇道：“給她也安排一個位置，坐在龍椅上可好？”
安皇皺眉搖頭，“給瀾月姑娘賜座，龍椅右邊?！?p> 安皇的臉又變得充滿縱容，還帶有一分無意中泄露的焦慮。慕璃看不懂了，搖搖頭，扶額道：“頭疼，我先回東宮了?！?p> “嗯。讓蘭澤送你。”安皇說完招手，蘭澤不知道從大殿哪里躥出來，跟在慕璃身后出去了。
一個時辰后，紫宸殿的宴會散了。東宮門口，蘭澤小媳婦兒似地捂住自己被撕得東一塊西一塊的衣裳，從東宮里逃命似地飛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