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了兩棵樹的桃花,紅粉花瓣在熱水里漂浮沉落,隨之而來的,是整個浴房氤氳的桃花香氣,溫濕芬芳的水汽縈繞,全身上下隨之放松。
真不愧是自家的蟹黃包產(chǎn)業(yè),連浴室都這么霸氣,跟小游泳池似的,四個伙計一人抬兩桶水,足足跑了十趟才將池子的水填七分滿。
雖然有點浪費水,不環(huán)保,但是,嘿嘿,難得奢侈一下下也是闊以滴么。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噢噢噢噢...”
舒服,真的...好舒服!
人家洗盡一身鉛華,妞兒是洗盡一身死皮殼殼。
我搓,我搓,我搓搓搓...直到思緒搓到了旁處。
掌柜的說,不知莊里來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還有誰來了?主兒們?還是...應該不是,柳千羽不愛喧囂。
包子...應該和他的初戀香床暖枕你儂我儂吧。
還有誰從莊里來?出任務的保安隊?
嗯~應該沒錯了。
包子挺大手筆啊,員工出差福利這么好呢。
總之,不管來的是誰,只要不碰上就好,就算碰上了,我就打死不承認妞兒是莊主夫...前夫人。
妞兒都從發(fā)糕瘦成饅頭了,大概,應該,認不出我來了吧?
雖然妞兒在莊里橫行霸道,為非作歹這么多年,但是,看在這幾年元齊拓同志給他們加餐的面子上應該,大概不會怎么為難我的...吧。
無非就是把他們迷暈了,扒了衣服(妞兒是閉著眼睛的,拓可以證明?。┩麄兩砩系蚊缀@么些子事兒,應該,大概不會太為難妞兒的吧。
思來想去,怎么心在虛,腿在抖呢。
切!就算認出來又怎么樣,我身邊不還有個武功高強的一戒呢么。就算是半個徒弟,他應該會護的吧...大概,也許吧,至今還沒有人欺負我,說實話妞兒心里也沒底。
晃晃腦袋不去想那么復雜的事情,還是心安理得好好享受我的歡樂沐浴時光!
“有滴有滴有滴....我想飛到天上去,去呀去放羊,給我心愛的羊兒吃上幾口棉花糖...我想任性我就任性,我想倔強我也能倔強,看你們誰能把我怎么樣個...有滴有滴有滴...”
開啟復讀機模式,越唱越歡快,越唱越大聲,顯然,一戒的冥想境界沒有被我打擾,一沒罵人,二沒沖到澡堂來。
直到水變得溫涼,妞兒才悠然自得起身。
頭發(fā)擦得半干胡亂披在身后,穿上新衣服,提上小竹籃,歡歡喜喜薅桃花去咯。
妞兒是洗完了,一戒還沒洗呢。
我決定,從今天起,一天洗兩回澡,補回前三個月的量。
哼哼,不信薅不光這里的桃花樹,折騰不死這里的伙計。
清風徐來,桃花隨風輕舞,朵朵艷紅,粉紅,白花如雨瓣一般飄散,美不勝收,浪漫至極,我站在院子里大喊:“師父,師父,快出來看,下桃花雨了!”
妞兒不會跳舞,也不會武功,然,被這一番美景感染,不自禁就在院子里瞎撲騰,任及腰的發(fā)絲隨風舞動,享受自然,融入浪漫。
撲騰好一會兒,抬頭看到一戒站在陽臺上,他慵懶地彎著腰,肘抵在欄桿上,手撐著下巴,嘴角挑出好看的弧度,鳳眼微瞇,陽光打在他奶白的面龐上,熒熒發(fā)亮。
桃之夭夭是真的,好妖??!
這一瞬間,我看迷了眼,竟鬼使神差心想道:他要不是和尚就好了。
呸!呸!呸!
此一念頭一出,我趕緊掐斷,順手打個死結(jié)。
晃了晃腦袋,拍拍臉蛋,心罵:周二,你丫腦子有病吧,想什么呢!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忘情絕愛,天下無敵,阿彌陀佛...才失戀的,想開點兒...”
頭頂傳來一陣微熱,睜開眼,看見一戒正站在我身前,伸手拾去粘在我發(fā)上的花瓣。
呼吸停止,一只小鹿撞進了我的胸膛。
噗踢通!噗踢通!
我抬頭望他,一戒的嘴角,眼角始終揚出迷人的弧度,唇瓣一如往昔鮮紅誘澤。只是與之匹配的紅蓮早就不見蹤影,即使沒有頭頂那朵蓮,一戒依然妖得動人心魄。
我緊張地握緊拳頭,啃咬大拇指的指甲,這是妞兒極度緊張時才會做出的動作,一般不做,臉皮厚,難得緊張。
我抬起頭,凝望他的眼,很是破壞氣氛來一句:“師父,徒兒給你摘桃花沐浴啊,很香的?!币膊还芩煌?,我提溜著小籃子開始上演空手薅桃花的野蠻技藝。
一戒笑道說:“萬物皆有靈,你這般虐它們,倒不如直接砍了讓它們?nèi)胼喕氐暮??!?p> 我點頭道:“師父最是心善。等徒兒洗夠桃花浴,就砍光這里的樹,讓它們成群結(jié)伴路上不寂寞?!?p> 說完,一把扯斷一根樹枝,將花瓣擼到籃子里,而被薅光桃花瓣的樹枝被我無情扔在地上。
待我正跟一根粗壯的樹枝較勁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女聲喝住了我:“住手!”
我轉(zhuǎn)頭看她。
桃紅色紗裙隨風輕擺,內(nèi)里白色緊身錦繡裙勾勒出她完美的女性曲線,身材凹凸有致卻不顯妖媚,是青春美少女的婀娜娉婷。
一張巴掌大的心形臉蛋,膚若凝脂,透著淡淡的粉,軟糯的香唇上點著桃花般的色彩。這副容顏,當之無愧是國色天香,舉世無雙。
然...
什么叫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親們,如果你們看見小三,會怎么辦?會不會上去薅她的頭發(fā),扒光她的衣服,抓爛她的臉?!
顯然,眼前這個女人就想對我這么干!
那神情,真的好兇啊...
她會不會有小虎牙?咬人會不會痛?
想到要被人生咬活吞,妞兒這個沒出息的竟然躲了,默默躲在了一戒的身后!
蒼天吶大地啊!江心兒,咱們倆到底誰才是誰的小三兒啊!
我和包子睡一起八年多,你在哪兒呢?我才是做了八年倩幽山莊莊主夫人的那位,好哇啦!你還對我兇?!
對呀!她憑什么對我兇?!
她這是認出我啦?!
我就不信,妞兒都瘦了一半,眼睛都瘦大了,她還能認出我來不成?就算包子本尊來了,也不見得能認出我來。
我好歹做螃蟹橫了這么多年,能被她個小...
江心兒看起來比妞兒要大上幾歲。
兔子...,瞄一眼來,嗚嗚...好悲催,就連那兩坨肉也比妞兒的豐滿...
不管!我一個三十出頭的人還能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唬到?!
于是乎,我挺了挺胸,從一戒身后走出來。
她瞪我,我也瞪她!
好,好,好悲催啊,她的眼睛也比我大。
看來還是要繼續(xù)減肥的艱辛革命路程,人瘦一點兒,眼睛大概會顯得大一點兒的...吧。
她提溜著圓咕隆咚的眼,且紅著眼角,沖我兇道:“哪兒冒出來的賤骨頭,敢在海悅樓撒野。這些桃樹就算招你惹你,也輪不到你在這兒糟踐。這院子里,被你毀了三棵樹。現(xiàn),本小姐寬宏,且饒你一條性命,你就自斷三肢來嘗了這三棵桃樹?!?p> 不好意思,妞兒一向記不住人臉,除非特別帥的,特別好看的,其他那些長相沒啥特色的對我來說和路人東南西北甲乙丙丁一樣一樣的。
我不由得懷疑了一下自己,眼前這位真的是躺在大金床上的江心兒嗎?
這蠻橫,這跋扈,包子就喜歡這樣兒噠?
受虐狂?
抖M?那不是我么!
O MY 勾搭!
由此看來,以往妞兒還是太過溫柔可親,太過賢良淑德,太過和藹可親,太過...
等等!
“這里是你家開的?”我一句話噎得她愣了神。
她冷笑一聲,甚是傲氣地道:“不多時,便是了?!?p> 我故作高深點了下頭,望著一戒,道:“師父,徒兒甚是疑惑呢...這地不是她的,房子不是她的,樹也不是她的。徒兒采花沐浴是圓了桃樹的功德,斷枝燒柴也是圓了桃樹的功德,徒兒這般心善,某些人為何要兇徒兒啊?”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死不要臉的沒?
瞧,我們師徒,就是。
一戒將細長的手指插入我的發(fā)絲間,輕柔地理順妞兒被風吹亂的發(fā),道:“世間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修行的慧根,我們這般有慧根的不好與那些個癡物計較許多。為師要沐浴,花且多些,若摘得累了,便....”
“禿驢!”江心兒剛罵出口兩個字,水嫩白皙的臉頰上就出現(xiàn)了一道血痕,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起手,撫向粉嫩的小臉蛋兒,一副不可思議,外加瑟瑟發(fā)抖。
一條一兩公分的血印沁出鮮紅的血珠,看得我都不禁心跳停止半拍,不由得一陣得意表露在外,笑得嘴角剌到了耳根兒。
哎,倫家就是不會掩藏情緒么。
該!叫你罵人!罵我就算了,還罵一戒,人家可是好看的得道高僧,重點不在于高僧。
重點在于好看二字,長得好看的傷人不叫睚眥必報,叫替天行道,哦哈哈哈!
一戒以手為梳接著為我梳理頭發(fā),道:“若是累了,便少摘些也是無妨?!?p> 我謝謝你??!說來說去,還是叫我摘。
沒關(guān)系,誰讓妞兒心情好!一戒這么護犢子,妞兒甚感欣慰啊,有些擋不住的小自豪。
“徒兒不累,多摘一些也無妨。反正,晚上也是要沐浴的,備著唄。師父,徒兒本想做桃花羹,但是這兒的桃花品相不好,怕是入不了口,回頭見著好的了,徒兒再燉些給您嘗嘗。”
一戒笑瞇了眼,極是誘人地點了點頭,勾得那只不安分的小鹿又開始噗踢通噗踢通踢個不停。
江心兒撫著臉,銀牙緊咬,見我倆視她如無物,且不羞不臊秀恩愛,更是怒火中燒,妞兒都能隱約看到她頭頂上徐徐上升的白煙。
在我決定晚上要不要放煙花慶祝的時候,毫無預兆,她一個躍身,持掌直擊我的面門。
挺爽快,能動手就不瞎嗶嗶。
可…
天哪,又不是我傷的你,你干嘛呀,看妞兒老實好欺負是吧?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妞兒的體質(zhì)仿佛天生就是吸仇恨的,喜歡我的真沒幾個。
可是,江心兒啊,你真是有夠蠢的。拈花飛葉皆可傷人,剛剛不是已經(jīng)見識到一戒大師的厲害了么?怎么還送上門來讓人揍呢。
看吧,人家一戒只是輕輕一陣掌風就把你揮開了。
呵呵,蠢的人是你,周二!
蠢鈍如豬說的是你,蠢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可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