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哪里不像女的？

　　“戍頭？”他試探地叫了一聲，難道是吳莎經(jīng)不得夸害羞了？這倒是難得，他有些沾沾自喜地想。

　　“咱們也有十來年的交情了，雖說私下沒怎么來往，但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也見過好多面，好幾回都差點死了。你真沒覺得我是個女的？”吳莎很是納悶地問。這個世道是怎么了，她到底哪里不像女的了，難道是因為她是女主，所以不管多漂亮，只要穿上了男裝，身邊的男的就跟瞎了眼似的認(rèn)不出她是女的來？這不科學(xué)呀？

　　“?。俊?p>　　楊管家愣了愣，他當(dāng)上管家也沒多久，又是來冷門的郡王府，還沒遇上過刁鉆古怪的問題，不知吳莎這話要怎么接才是對的。他們成為正式暗衛(wèi)之前都沒學(xué)過這個，吳莎那是自己聰明，才扮啥像啥，跟什么人都能應(yīng)對自如。

　　吳莎見他不答，再次說出靈魂深處的疑問：“我哪里不像女的，你見過男的聲音是這樣的嗎？”

　　楊管家不敢接話，他就沒見過女的說話這樣狠，嚇得人都不知要怎么回答的，至于聲音，那是可以裝的，他以前也扮過老婆子，聲音能學(xué)得七成像。

　　“還有，你看看我的手，十指纖纖，這一看就是女人的手呀?！?p>　　吳莎一向覺得看手很能分辨出男女，伸手在楊管家面前晃了晃，死死地盯著他。

　　楊管家心虛地移開目光，就她這手，手勁老大了，能把人脖子直接擰斷，以前掰手腕還贏了比她大兩歲的暗衛(wèi)，除了看著小了一點，另外哪里像是女人的手？他是真的看不出來。

　　吳莎已經(jīng)不記得她掰手腕贏了其他人的事，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那時她還不到十歲。十歲之前，男女之間體格的差異還不是很大，她就是贏了也沒有什么稀奇的，而她從小表現(xiàn)出來的冷靜與認(rèn)清自己處境后鍛煉出來的狠戾，足夠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讓他們都忘了去記她的性別。

　　“還有，我會做針線，也會做菜，不是我自夸，我這樣的真是妥妥的賢妻良母呀?！?p>　　楊管家趁著吳莎沒看到的時候咧了咧嘴，暗想，他倒的確看過她縫東西，記得最清楚的是她拿針縫了他腰上的傷口，疼得他當(dāng)時恨不得死過去，不過總算是救回了他的命。至于做菜，他倒沒有吃過她正經(jīng)做的菜，倒是兩人露宿山林的時候，曾一起吃過山老鼠，她還挖了蚯蚓問他吃不吃，當(dāng)時他就在心里說，雖然她看著年紀(jì)小，但已經(jīng)是條響當(dāng)當(dāng)?shù)臐h子，未來定然是個人物。

　　不過那蚯蚓吳莎最后也沒有吃，她也是以前看節(jié)目的時候瞟到過一眼，知道它能吃，就想要親眼見證一下。可惜楊管家當(dāng)時沒上當(dāng)，后來她趁他沒注意借口添柴把它們?nèi)踊鹄锪?。可憐的蚯蚓呀，阿門。

　　楊管家一路沉默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守院的小廝對他還是有幾分敬畏的，見他把郡王抱來了也不敢多問，也不敢打量楊管家身邊這位據(jù)說是寡婦的表妹。

　　有外人在，吳莎也就沒有繼續(xù)問下去，楊管家的沉默已經(jīng)是最好的答案了，這些瞎眼的男人，分不清淡妝素顏也就算了，連男女也分不清，她心里真是把白眼翻出了天際。等楊管家把徐喻明抱到了床上，徐喻明又醒了一次，他朝床邊看了一眼，看到吳莎在便又閉上了眼。

　　吳莎上前幫他整理好床鋪，轉(zhuǎn)頭看向楊管家，沒有繼續(xù)剛剛的話題。

　　“他平常吃的東西有人試過了嗎？”

　　“已經(jīng)讓大夫檢查過了，并沒有不妥?！?p>　　“我是說試吃?！?p>　　楊管家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罷了，你去忙吧，我看你今晚得忙上一夜。照顧郡王的丫頭看著就是個蠢的，你換個機靈點的，最好是小廝，給他擦身什么的也方便，也能抱得動他。今晚我先在這屋里住一宿，其他事你明天細(xì)細(xì)地再來說一遍?！?p>　　“是。”

　　楊管家應(yīng)道，一回想到她夜里一連串的吩咐，就覺得腦子有些脹。他似乎在錢塘過得太舒服了些，連活都不會干了。等他轉(zhuǎn)身去忙時，他聽到吳莎正吩咐送熱水過的小廝，讓他再拎幾桶熱水過來，她要沐浴。他腳步頓了頓，也沒那功夫回頭。腦子想著她吩咐下來的差事，只得一瞬閃過一個念頭——她不是說她是女的嗎，怎么會在有男人的房間里沐浴？她以前好像跟他一起在河里洗過澡，雖然是在夜里，她也沒有全脫……算了，她說她是女的，就算她是吧。

　　送水的小廝忠上也是如此想，他開始還以為是她是想幫郡王洗澡，還主動問需不需要他幫忙，怎么說她也是個女子，要是幫一個男人洗澡，多少有不方便的地方。誰知這位吳娘子說是她自己要洗的，咦……忠上有些疑惑地看了她好幾眼，直到她把他請出門外，他也沒有把這話問出來。

　　郡王重病在床，沐浴的隔間又離臥室老遠，中間還隔著屏風(fēng)，這應(yīng)該不要緊吧？他是不是假裝不知道比較好？

　　吳莎是真沒在意在一個有男人的房間洗澡這事，別說徐喻明現(xiàn)在躺著不能動，就算他能動，在她不準(zhǔn)他動的時候，他能呆的地方也只有那張床。她趕了五天路，到達之后的熱湯面和熱水澡是她的心靈支柱，這是任何人也不能剝奪的。

　　等她泡好了澡，她翻了翻房間的衣柜，發(fā)現(xiàn)楊管家并沒有讓人給她準(zhǔn)備衣服。關(guān)衣柜時，她忍不住想翻白眼。她知道楊管家在來錢塘前并沒有相關(guān)的工作經(jīng)歷，可是當(dāng)郡王府的管家本來就是優(yōu)待他為他安排的身份，他應(yīng)該要努力適應(yīng)才是，都三年了他卻還不懂怎么樣做一個忠于皇上的好管家，府里瞧著一點也不像樣，下人一個個的規(guī)矩瞧著也不好。

　　揉了一下自己的眉間，她做了一個深呼吸，不想為了這點事情生氣，生氣容易長皺紋，她這輩子連戀愛都還沒有談過呢。

　　洗完澡，她披著厚實的披風(fēng)坐在火盆邊擦著頭發(fā)，她身上只穿了二層衣服，這在她看來已經(jīng)夠多了。郡王府的現(xiàn)狀擺在她眼前，一個等同于流放的逆太子之子，連母家的庇護也得不到，也許那位張縣令為了跟他劃清界限才刻意冷落，可也太過頭了。

　　怎么樣都好吧，陛下的意思很清楚，是想讓徐喻明活著，那她就得讓他活著，要是他現(xiàn)在死了，她也得跟著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