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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娛年代

第十四章 那些堅持與慌張(二合一)

文娛年代 關(guān)憶東 4136 2019-04-20 10:31:26

  走出麥田唱片所在的大樓。

  楊曦自己開的車,兩人上車后,直接朝著學(xué)校開去。

  蘇景坐在副駕駛上,心中滿是感慨,道:

  “我現(xiàn)在總算明白你為什么會放棄那些大唱片公司,選擇麥田唱片了,對于一名音樂人來說,段總真的是一個好老板?!?p>  “今天我來的時候,其實并沒有那么樂觀。

  覺得就算在你的堅持下,段總能夠讓你的專輯收錄兩三首我的歌就不錯了,沒想到竟然直接成了你的專輯制作人?!?p>  “那是你的歌的確足夠好?!?p>  楊曦道:“而段總是一個尊重音樂的人?!?p>  蘇景點頭笑道:“段總是一名生意人,有商業(yè)方面的考量,但他骨子里是絕對是真正愛音樂的人,是相信音樂的人。

  一個徹頭徹尾的生意人,可絕對不會把公司重要專輯的制作,交給一名默默無名的十八歲少年?!?p>  “那你可要拼盡全力,不要讓段總失望,更不讓我第一張專輯就撲街。”楊曦瞇眼笑道。

  “我一定使出全身的力氣?!碧K景拍著胸脯保證。

  ……

  回到學(xué)校,正好是下午六點的飯點,蘇景打電話叫江濤等人出來吃飯。

  這幾個家伙知道他今天去唱片公司的事情,說好了事成請他們吃飯。

  “臥槽,沒想到我兒子竟然如此牛逼,還真成了,頗有爸爸的風(fēng)采?!苯瓭煌崎_包廂的門便大聲嚷嚷。

  “兒子有出息了啊,不愧爸爸這么相信你?!蓖跽炎吡诉^來,笑嘻嘻的摸著蘇景的頭,成功詮釋了什么叫做笑摸吾兒狗頭。

  “起開!滾蛋!”蘇景打掉王昭的頭,上去就是一腳。

  徐晃則是抄起菜單,對著蘇景不懷好意的一笑,道:“兒子牛逼,爸爸享福,可要好好宰你一頓。”

  “只要我兒子想吃,那就讓我兒子點。”

  蘇景翻了個白眼,笑道:“畢竟我是當(dāng)?shù)拿?。?p>  幾個人嘻嘻哈哈沒個正行,一頓酒喝了兩個多小時,蘇景幾人勾肩搭背向宿舍走去。

  來到宿舍樓下,蘇景說要醒一醒酒,讓他們先上去,他一個人來到操場,坐在看臺上吹風(fēng)。

  ……

  正式簽約了合同,步入了音樂圈中,算是達(dá)成了自己規(guī)劃的第一步,蘇景心中感觸良多,白天他一直壓抑著內(nèi)心的感觸。

  此時,酒精的作用下,看著眼前的黑色天幕,回憶又坐在了他身旁。

  蘇景拿出手機,翻看著電話號碼,看到老爸老媽和妹妹熟悉的電話號碼,眼角不由有些酸澀。

  重生也有一周了,他一直沒有給爸媽和妹妹打電話。

  前世北漂,他是幾經(jīng)掙扎做出的決定,他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父母了。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根不愿意觸碰的刺,父母正是蘇景心中的那根刺,所以他重生后一直刻意的避免觸碰那里。

  蘇景來自普通農(nóng)村家庭,父親自他初中起,便在外地打工,用辛勤和汗水,供他上學(xué),母親在家里操持農(nóng)活。

  從小的家庭環(huán)境,知道父母的辛苦和不容易,讓蘇景時刻牢記著不能任性的只憑自己的喜好去做一件事。

  在他的青春歲月里,一直是循規(guī)蹈矩的好孩子,即便是熱血躁動的年紀(jì),連架都沒打過,不是沒有憤怒過,只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起。

  他唯一叛逆的事情,可能就是將生活費和壓歲錢攢起來,買了一張張的唱片和影碟。

  春天,騎著自行車,戴著耳機,聽著自己喜歡的音樂。

  黃昏時分,躺在沙發(fā)上看一場自己喜歡的電影,是蘇景青春里最美好的回憶。

  你呀我呀天呀,春呀秋呀長大。

  蘇景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高二那年文理分科,作為一名文藝青年,蘇景自然更喜歡文科,但他知道理科將來更好找工作,毅然選擇了理科。

  喜歡不重要,老爸老媽那么辛苦供自己上學(xué),自己要選擇好就業(yè)的理科,將來早早賺錢回報爸媽,不讓爸媽那么辛苦更重要,不是嗎?

  他也算爭氣,考上了長安最好的985高校,在村子里給父母長了臉。

  2012年,高考填報志愿,報取哪個專業(yè),蘇景沒有頭緒,父母也不懂。

  他上網(wǎng)查了查,自動化是萬金油,上到航空航天,下到造一臺洗衣機,都用得著,將來肯定好找工作,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報取了自動化專業(yè)。

  他一直活在父母的期許當(dāng)中,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他知道自己肩負(fù)的責(zé)任。

  大一時賣出了幾首歌詞,讓他心臟砰砰跳動,年少時的夢重新浮現(xiàn)出來了,但他還是極為克制的壓下了那不切實際的夢想,決定走規(guī)劃好的路。

  夢想不重要,現(xiàn)實更重要,不是嗎?

  2014年,他在網(wǎng)上看李逼IO演唱會的直播,樸樹作為嘉賓,剛唱完歌下場,中場休息,李志嘮嗑說:

  “在后臺的時候,我在彈幕里發(fā)現(xiàn)一個事情,我的表弟在網(wǎng)上看我的演出,所以我想跟我表弟說一句,從現(xiàn)在開始,我授權(quán)你告訴我們所有的親戚朋友,告訴他們我現(xiàn)在在做這個行業(yè)。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可以正兒八經(jīng)正大光明的搞搖滾樂了?!?p>  B哥嘆了口氣,道:“人生挺奇妙的?!?p>  對李逼過往甚為了解的蘇景,知道這一句話中,包含著多少的辛酸。

  1999年,21歲的李逼東南大學(xué)肄業(yè),到BJ闖蕩,如今已經(jīng)有15年。

  用了十五年時間,他才擁有了告訴親戚朋友,自己所做行業(yè)的資本,雖然他還是生活在地下,沒有進(jìn)入主流當(dāng)中。

  看著屏幕里嘶吼歌唱的那個中年,蘇景心中滋味萬千,默默地點了一根煙。

  20歲的他,和21歲的李逼一樣,同樣處于被夢想灼傷的年紀(jì),那理想世界就像一道光芒,在心中閃耀著。

  很快,蘇景再次壓抑下心中不切實際的夢,告訴自己,這一行出頭很艱難,你已經(jīng)成年了,不能憑一時的沖動去做事。

  他知道父母的期盼,希望自己能夠畢業(yè)后好好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將來能夠在長安買房定居,他們就知足了。

  當(dāng)歌手,這事在大多數(shù)的人眼中,也忒不靠譜了,說出去和看玩笑差不多,與父母的期盼相差甚遠(yuǎn)。

  可是——

  理想這折磨人的玩意啊,有時候越壓抑生長的就越旺盛。

  2015年,蘇景攢錢去看了李逼BJ“看見”巡演的現(xiàn)場,中場休息時,那個身穿牛仔褲、T恤,踩著一雙運動鞋的中年,又開始嘮嗑。

  他說:“這是第一次把我的父母請到現(xiàn)場看我的演出,樂隊的各位家屬也都來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的父母幾乎沒有看到過我們是怎樣工作的,所以今天把他們帶過來,就是想讓他們看一下,我們是在從事一項工作!”

  他頭低了一下,又抬了起來,用一種沉重的語氣說:“這個工作和其他行業(yè)相比,它并不高貴,但也不下賤!我們只是在做一項工作。

  ……在做的各位,如果你們的子女,他們也喜歡音樂,或者寫作和畫畫,你不應(yīng)該阻止他們?!?p>  “我很理解父母們的擔(dān)心,但是人活著一輩子,如果你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那肯定是不幸福的。”

  現(xiàn)場掀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

  蘇景坐在人群當(dāng)中,眼眶濕潤了。

  “人活一輩子,如果你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那肯定是不幸福的?!?p>  這句話就像一道閃電,刺進(jìn)了蘇景的心里。

  他心中涌起了一陣陣沖動,恨不得立刻輟學(xué)投身音樂行業(yè)。

  演唱會結(jié)束后,蘇景走出場館,一陣陣?yán)滹L(fēng)吹來。

  沖動消失,理智重新歸來,他告訴自己,除了自己的幸福,還有家庭的責(zé)任呢?

  人不是只為了自己而活,不是嗎?

  大四到了,蘇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動化行業(yè)工作并不是很好找,用人單位往往要一些電氣自動化,機械自動化這些方向更為精準(zhǔn)的行業(yè)。

  而且,縱使他是985高校畢業(yè),但是工資也不怎么高。

  他這才知道,工資待遇往往與專業(yè)有關(guān),那些金融或者IT行業(yè)往往待遇好,其他傳統(tǒng)行業(yè),也就那樣了。

  之后,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不過和大學(xué)專業(yè)不相關(guān),而是機械行業(yè),工作地點BJ。

  管他呢,反正不管是機械還是自動化,他都不喜歡,都是混吃等死,有什么區(qū)別。

  一畢業(yè)蘇景就背著行囊去了BJ。

  周末,他和同事一塊去了后海酒吧玩,他上臺唱了兩首樸樹的歌,老板是個民謠愛好者,意外的非常喜歡,說他聲音清澈,有種不做作的憂傷。

  之后周末他聯(lián)系老板,去唱了幾次,他吉他彈得不錯,聲音條件也不錯,形象也不錯,所以客人的反應(yīng)也不錯。

  自彈自唱,一晚上200塊錢,最多的一次他賺了600,因為有客人送花,一朵花100,酒吧老板抽20,自己留80。

  在酒吧唱歌,蘇景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一連唱幾個小時他也不感到累,內(nèi)心又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要破殼而出。

  一天夜里,他抽著煙聽著萬青的歌,那首他最喜歡的“殺死那個SJZ人”。

  低沉的聲音唱著: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云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在八角柜臺,瘋狂的人民商場。

  用一張假鈔,買一把假槍。

  保衛(wèi)她的生活,直到大廈崩塌。

  ……

  生活在經(jīng)驗里,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野馬,在他腦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云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聽著聽著,蘇景不由得淚流滿面,歌詞里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同身受。

  一想到自己以后的人生,要一直和機器打交道,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他就感到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辦公室里坐著的不同年限工作經(jīng)驗的同事,就是以后的自己,辦公室里四十多歲禿頂?shù)慕?jīng)理,就是他的未來。

  多數(shù)人25歲就死了,一直到75歲才埋,這句爛大街的話,的確道出了一些人的生活現(xiàn)狀。

  一邊是父母的期待,一邊是自己的夢想,蘇景非常掙扎。

  如果一個人一生沒有為自己熱愛的東西奮戰(zhàn)過,他會后悔嗎?

  蘇景問自己,徹夜的思考后,他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第二天黎明,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臉上時,他做了一個迄今為止最為瘋狂的決定。

  以前,他一直告訴自己,人不是只為了自己而活,不能任性,現(xiàn)在他決定豁出去拼一把。

  他決定辭職,去后海唱歌,成為茫茫北漂大軍中的一員。

  他想要把自己寫的歌,唱給更多的人聽,想要擁有一個舞臺。

  辭職的決定,他并不準(zhǔn)備告訴家人,畢竟,放棄穩(wěn)定工作去唱歌,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是一個多么可笑的決定。

  蘇景給自己設(shè)定了一個年限,三年,如果三年還看不到希望,他就死心乖乖的滾回去在西安找一份工作。

  到時候他二十五歲,離三十而立還有幾年,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艱難一點,但他相信等到三十歲,他的生活應(yīng)該可以步入正軌。

  他有一個小他六歲的妹妹,那時候正好上大學(xué),老爸年紀(jì)也大了,他要扛起家庭的責(zé)任!

  之后的北漂生活,不斷重復(fù)著“想得卻不可得,你奈人生何”這句歌詞,不必細(xì)說。

  唱歌的時候他是快樂的,可想到黯淡的未來,又陷入掙扎和痛苦當(dāng)中。

  就像是再快的ae86,也追不上夏樹坐的奔馳。

  有些事情縱使拼盡全力也無法改變。

  在文藝創(chuàng)作方面,很多時候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真的比不上那百分之一的靈感。

  意識到自己天賦有限后,蘇景被一股呼嘯而來的無力感吞噬了。

  那些幽暗的日子里,愧疚的情緒總是會在夜里翻墻,化作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一刀一刀又一刀,將他心臟捅個稀巴爛。

  每次在電話中聽到爸媽的聲音,那一句句噓寒問暖的關(guān)切話語,都撕裂了他。

  那時候,他真切體會到了,夢想這玩意具有的兩面性。

  它既是黑夜海岸指引方向的燈塔,也是儈子手手中血淋淋的屠刀。

  ……

  操場上,蘇景叼著一根煙,淚流滿面。

  他擦干眼淚站了起來,向宿舍走去。

  上輩子的事情不會重演。

  上天讓他重生在這個文娛被攪亂的時空,這一次,他一定會綻放出奪目光芒。

  黑夜過后,便是黎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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