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靜月的電話鈴聲響起是向前進打來的!靜月趕緊整理情緒,按下了接聽鍵:“喂!”
向前進陰沉沉地回答道:“喂!”
“你不是應(yīng)該在睡覺嘛,大晚上的打什么電話???”靜月極力的裝作和平時一樣,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哭泣。
“柳枝她……她是不是走了!”許久向前進才說話,他的聲音沙啞無力!
靜月不知道向前進怎么知道的她也無力去關(guān)心,“是,她走了!離開了!我看著她離開的,看著她松開了我的手?!?p> “靜月,你別傷心,”向前進不知道是不是同樣也在哭,說話都是一頓一頓的,“我馬上就回來!”
他必須要回去為了柳枝也要為了靜月回去!
“不行,”靜月突然想到柳枝臨終前的話里面阻止他,“柳枝說了讓我不要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怕你回來怕你傷心?!?p> 向前進堅定地說:“我一定要回來!”
“不行,這是柳枝讓我答應(yīng)她的,你也要答應(yīng)!”說完靜月就開始抽泣,向前進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說話。過了好久。他才回答:“好!好!我答應(yīng)她不回去,不傷心!”話完電話就掛斷了。坐在床上的向前進,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那輪明月,留下了兩行淚水。
“我記憶里你最美的樣子,就是你結(jié)婚的那個晚上!”
那天柳枝結(jié)婚,向前進在婚禮都結(jié)束了才趕回來。他下車就看見柳枝準備上車離開,他連忙叫住了她,柳枝聞聲看過來驚喜地走到他身邊。
柳枝:“前進,你回來了!”
“對不起,我飛機延誤了本來是可以白天就趕回來的?!?p> 柳枝笑了笑:“沒事,你回來了就行!”
向前進笑了笑便走上前抱住了何顧,柳枝驚訝地看著兩人,“你們當著我的面這樣不好吧!”
“他是我幼兒時期和小學(xué)初中的同學(xué)我抱一下怎么了?!毕蚯斑M解釋道,“再說了,他不是替我照顧你這么長時間嗎?我不應(yīng)該對他表示感謝嗎。說真的,你是嫁對人了他可是個好男人!”
“我知道!”柳枝看著何顧笑著說。向前進頓時就有種多余的感覺。
柳枝:“對了,靜月回去了,要不要叫她過來!”
“不用!”向前進連忙說,“我很快就要走了,不要告訴她我回來看你了!”
“怎么了,你家里出事了!”何顧比誰都了解他家里的情況所以他才會這么問!
“沒有!”向前進淡淡地回答,“柳枝,你結(jié)婚了是不是要搬出去住了!”
柳枝對他們之間的對話有些疑惑,不過她還是先回答了向前進的問題:“對!”
“那就只有靜月一個人了!“柳枝點點頭。
向前進為難地看著她說:”我想求你件事兒,你們不要出去住就留在那里住吧!”
“可是,這會不方便吧!畢竟……”何顧有些為難。
柳枝想了想,忽然開口:“其實也沒有什么,就算你不提,我也有這個打算!”
向前進笑著點點頭,“原本想說謝謝,但是我們之間似乎是不用說!”
“本來就是?。 ?p> “好了,我該走了。何顧好好照顧柳枝不要欺負她啊!”
何顧拍了拍他肩膀笑著說:“趕緊走,別這么啰嗦?!?p> “好了,我走了?!弊邥r,向前進跟柳枝擁抱了一下,這個擁抱j居然成為了他們之間最后的擁抱。
這一生能遇見很多人,可是遇到的那些人不是每個都會和你走到最后,他們有的半路下車有的選擇去了別的終點。
柳枝火化后就葬在了墓園,靜月的爸爸媽媽也在那兒。很多人穿著黑色的服裝站在墓前,低頭默哀。何顧此時臉上寫滿了滄桑,整個人很頹廢。原本明亮的雙眸變得暗淡無光。墓碑前的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靜月看著柳枝的照片再次痛哭了起來,她極力壓制住自己的聲音。忽然她離開了,劉幻陽見勢不對趕緊追上去。
一路小跑靜月來到了自己父母的墓前。
撲通,靜月跪在了地上。
“爸,媽!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靜月!”
聽見聲音靜月抬起頭一看是劉幻陽。
“你怎么來了!”
“我看你跑出來了,很擔心!”劉幻陽也一同跪在了地上!怎么說都是長輩,跪一跪也是應(yīng)該的。
“你……”靜月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劉幻陽手伸進口袋里,拿出一顆糖遞給靜月。那是以前農(nóng)村流行的糖現(xiàn)在幾乎都沒有賣的了,劉幻陽也是找了好久才買到。
靜月看著那糖,有些驚喜,那是小時候爺爺經(jīng)常賣給她吃的。
她想哭又想笑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拿糖哄我!”
劉幻陽看著那顆糖回憶著道:“你還記得嗎,爺爺走的那天,你哭了一晚上一直到哭累了自己睡著了才停。可是,第二天你醒了又接著哭我沒有辦法就冒著大雨去鎮(zhèn)上買糖給你!”
靜月:“可是,路好遠雨又下得很大,回來的時候你全身都被淋濕了,褲子和鞋子都是泥巴?!?p> “我知道你記得爺爺說過的話,不論是疼了苦了吃顆糖就好了。靜月,你這次就和小時候一樣好不好?”
靜月看向手里的糖隨后她撕開薄薄的糖紙把糖放到嘴里,糖很甜就和小時候一樣但卻沒有小時候那么管用!
劉幻陽看向她鄭重其事地說:“靜月,放下才是你應(yīng)該學(xué)會的課程。”
“嗯!”靜月抬起頭看著父母的墓碑,陷入了沉思,這些年這些事她都應(yīng)該有個長進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靜月和劉幻陽才離開墓園。靜月回到家里就看見何顧的車停在門外,后備箱是開著的!靜月看了眼便已經(jīng)了解。她朝里面走去,何顧拿著行李剛好出來。
靜月淡淡道:“你搬出去了!”
何顧點點頭,“她不在了我住這兒不合適!”
“對不起!”靜月心里除了這句話,好像也找不到要跟他說的話。
何顧看著靜月,她神情很落寞。片刻后他緩緩開口:“靜月,人各有命。這件事不怪你。我答應(yīng)過小紙要留在平凡所以我會繼續(xù)幫你!”
靜月淡淡地回應(yīng)著:“這些都不重要了!”
“你好好保重吧!”說完,何顧拖著行李就走了,靜月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屋里走,她的背影孤單而憂傷!
回到房間,靜月打開了爺爺留下的筆記,拿起筆記錄著關(guān)于柳枝的事。
趁現(xiàn)在還記得趕緊寫下來,如果有天忘了可以看看。這應(yīng)該就是當初爺爺?shù)南敕ò桑?p> 寫著寫著,靜月就睡著了,這一切就當是個夢吧!夢醒了就好了!
時間不會替你撫平傷痛,他只會讓你去學(xué)會面對去承受。如果學(xué)不會面對,苦的是自己!學(xué)不會承受,那么就會被放棄!時間從來不仁慈,不會遷就你!
睡夢中的靜月好像隱隱約約覺得有個人替她蓋上了被子,那是柳枝以前經(jīng)常干的事。靜月知道自己又做夢了!便沒有理會繼續(xù)睡直到敲門聲響起。
“靜月!靜月!”阿姨在門口叫她。
靜月輕輕‘嗯嗯’了幾聲,便抬起頭看著阿姨問:“阿姨,什么事??!”
“吃飯了!”
靜月看向窗外,天還沒有完全黑盡,“我居然睡了這么久!”
“你身體不舒服,想睡覺也是正常的!”
靜月目光黯淡,低下頭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有個毯子,原來真的有人給她披上。阿姨看靜月一直盯著毯子便解釋道:“靜月,那是劉少爺上來給你披的他說你感冒還沒有好。”
“劉少爺?是劉幻陽嗎?”
“對!他很早就來了看你在睡覺就沒有吵你。這會兒正在樓下?!?p> 靜月拿開毯子,起身。
“阿姨,你先去忙吧,我換個衣服就來!”從墓園回來一直穿著那件黑色葬禮服都還沒有來得及換。
阿姨點點頭:“誒!”
換好衣服的靜月走下樓來到飯廳就看見了劉幻陽坐在那里!
“幻陽!”
劉幻陽聞聲望去,淺笑著注視著靜月慢慢走過來?!捌饋砹耍燥埌?!”
“好!”靜月坐到了他對面看著桌子上的菜,問,“這不是阿姨做的吧!”
劉幻陽:“你怎么知道!”
靜月:“阿姨雖然也會做我們那邊的菜但是她不會在這個時候做!”
怪不得剛剛阿姨給她拿碗筷時要擔憂地瞟了眼桌子的菜。一般來說生病的人都要吃些清淡的可是桌子上的哪個菜都是重口味!
劉幻陽笑了笑,“那是她不知道,你越是沒有胃口就越想吃這些!”
看著這些菜,靜月本來沒有胃口的反而有了!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到嘴里,細細品嘗:“好吃!就是不夠辣!”
劉幻陽:“還不辣,這可以了!你本身就胃不好今天已經(jīng)是對你格外寬容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長大后的劉幻陽格外嘮叨,靜月怕他像上次一樣沒完沒了連說:“好好好!吃飯吧!”
這么多天,靜月終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那些悲傷在此時都被擱置一邊了。飯后,劉幻陽和靜月來到陽臺。四月的天夜里還是涼涼的,靜月披著一件外套,風吹拂著她耳邊的秀發(fā)。
劉幻陽:“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上班!下班!”靜月語氣平淡,“好像除了這些事,我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可又好像我每天都很忙,不知道在忙什么!”她像是在跟自己賭氣一樣,語氣嘲諷。
劉幻陽看著她說:“生活就是這樣,你跟程識分手了準備怎么辦?”
靜月輕輕嘆了口氣,“分了就分了,我不會因為柳枝走了我一個人太落寞就重新和他在一起?!膘o月語氣堅定,而且很干脆。
“我突然想起來了,”靜月看向劉幻陽,他等著靜月接下來的話。“你回來這么久了,我都沒有問過你關(guān)于你之前的事。你這些年的經(jīng)歷,我都不知道!”
“我?。。窟@些年很多很多……那些都太苦。我不想講給你聽。”
他什么都不說靜月也能從他這滿身傷痕看出來,他眼里隱藏著太多東西太多苦楚。
“那年,去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我的戰(zhàn)友犧牲了!他還只是個小男孩才二十歲!”
說著劉幻陽回憶起往事。
“連長好!”
士兵們見劉幻陽來了都立馬敬禮,動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整整齊齊。劉幻陽掃視了低下一圈便說:“新兵出來報到!”
接到命令后的新兵都整齊站到前面,劉幻陽嚴肅地觀察著每一個人,當他看到一個年紀很小的男孩時便停下腳步。
“你做下自我介紹!”
“姓名:周揚,年齡:18。祖籍安徽合肥!”
劉幻陽:“為什么來當兵?”
軍人的每一聲都是要扯著嗓子喊。
“這是我的愿望!”
劉幻陽:“你知道要當我的兵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嗎?”
周揚堅定地喊:“知道!”
劉幻陽同樣扯著嗓子喊:“你這么小,有信心能夠留在這里嗎?吃得了苦嗎?”
“成敗不以年齡論,連長也在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的年紀做到了不可能的事!”
劉幻陽贊賞地點點頭:“好!有志氣!”
三年后就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他犧牲了!
“周揚,你怎么不寫?”劉幻陽見他拿著筆,老半天都沒起筆。
“連長,我家里只有一個奶奶,我寫了她也看不懂!”
劉幻陽不知怎么的就被觸動了,他坐到了周揚身邊?!澳悄憧梢詫懩銢]有完成的愿望我會幫你實現(xiàn)的!你有嗎?”
“有,連長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就請你幫我照顧我奶奶,每個月代替我回去看看她!”
劉幻陽笑了笑說:“你就寫這個吧!這樣無論何時都有人幫你。你告訴我了,如果哪天我也犧牲就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連長,你不會的,你還有心愿沒有完成?!?p> 劉幻陽:“這一切都說不準……”
執(zhí)行任務(wù)時那個男孩就這樣被子彈射中,躺在地上,劉幻陽不顧危險地沖過去,將他的身體拖到安全的地方。
“周揚,周揚!”
“營長,我奶奶……”
“周揚!”
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在他的眼底逝去了!
回憶起這段,劉幻陽抬起手擦拭了眼淚。這是靜月第一次見他哭,男兒有淚不輕彈,真的只是因為未到傷心時!
許久靜月才說出這么一句話:“我能感同身受!”
“我也能感同你的身受。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