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自己,爸媽依然過得挺好,這個現(xiàn)實讓楚明燦實在是有點難過。
他在家里仔仔細細的找了一圈。自己房間被收拾了起來,現(xiàn)在看著就像是倉庫。他還記得他看過的小說里說,一個人懷念另一個人已經(jīng)故去的人,把他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好好保護了起來,任何人都不可以亂進,違反命令的人都會被趕出府······不對,怎么跳到古代戲里去了?可是畢竟是用了這么大的力氣保護重視的人曾經(jīng)活過的證據(jù),當時他看的時候非常感動,就差有同樣的機會證明自己的真心了。
結(jié)果現(xiàn)實給他沉重的一巴掌,普通人哪有那種人力財力精心呵護?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冰箱里塞的滿滿的,水果奶肉,一應俱全。他還在水槽里發(fā)現(xiàn)了凍蝦,這是他媽媽的習慣。早上出門前把凍貨放在盆里讓他自己化,晚上回家就可以直接做菜了。
凍蝦,他真是心酸。93年的時候爸媽哪有什么錢?。咳砍怨べY,那時候蝦多少錢一斤?他記得他除了被人請客去飯店都沒吃過幾回,沒想到自己死了家里的生活水準倒是高了不少,直接晉升到吃蝦了!
楚明燦忽然小魔鬼附體,想看看那時候的爸媽有多少錢。他小時候就總是好奇這個問題。他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家都是普通工人,當年對父母結(jié)婚最大的贊助就是沒住單位的房子,也是因為如此,當年他家才能說賣房就賣房。但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臉盆針線等生活必需品,電視什么的是爸媽后買的,所以家里沒有什么積蓄。那時他很擔心自己家沒錢吃飯,所以有段時間每餐都吃得很少,被發(fā)現(xiàn)之后讓他父母嘲笑了好久。
他還記得當時他媽的豪言壯語,“你就是一頓吃一噸我都養(yǎng)的起你!”
對了,那時候他頓和噸分不清楚。
后來他和他媽慪氣的時候還提到這件事,說我要是吃一噸你可養(yǎng)不起!你以為是喝一噸水??!
現(xiàn)在有這個機會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看那個時候自己家的購買力,他可不想錯過。不過存折在哪里呢?楚明燦陷入沉思。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大了,但是他媽也并沒有透露給他自己家的貴重物品到底都藏在什么地方。他曾經(jīng)想給家里買個保險柜,這樣就可以把家里的東西都保護起來。但媽媽一票否決,說我藏的東西一般人可找不到!你弄個保險柜來反而顯眼,真要是有賊豈不是都給整理好了直接帶著柜子走就行?
他當時也無心爭辯,畢竟保險柜多沉!一般的賊怎么可能帶得走?
不過自己媽這么會藏東西······到底是藏在哪里了呢?
他認認真真的翻遍了家里的所有柜子,但是還是找不到。因為擔心有遺漏,他把衛(wèi)生間和廚房的柜子都翻了。
看來媽真的是名不虛傳,他想,一個存折都能放的這么嚴嚴實實。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被激發(fā)起了好勝心,這畢竟是他自己的家,他怎么可能連自己家的東西都找不到呢?肯定是因為思路不對!
可是就這么大個地方,東西能在哪里呢?
他忽然想到家里的大衣,上海其實穿不上那么厚的衣服,媽也只是一天到晚在家放著衣服。他覺得很可疑,立馬沖到大衣柜那邊找出那件衣服。
但是和他想得不一樣,那件衣服里什么都沒有。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里沒夾著存折。
他躺倒在床上,想著自己僅有的兩張卡都在錢包里,實在是太不小心,一點沒遺傳媽媽的精明。
還有一個地方!他從床上坐起來,盯著枕頭。楚明燦記得有一次和他媽去婚宴,明明都很著急了,媽媽還是回了臥室一趟,出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一條項鏈。他當時看了一眼,媽是坐在床邊而不是坐在梳妝臺那。
枕頭可是有拉鎖的??!他喜出望外,拿起枕頭打算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機,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枕頭下面還壓著一個信封。
他想得沒錯,他媽媽確實是把存折和貴重的首飾都放在枕頭里,這樣確實安全。養(yǎng)成習慣后他媽什么東西都往下面放,包括醫(yī)院的報告。
原來他媽媽又懷孕了,怪不得要吃蝦呢,不都說吃蝦孩子聰明?
楚明燦一時失了神,竟然想不知道這個孩子還能不能見鬼?萬一又像自己可怎么辦?
他回到電視前,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遺像。他知道這不是真實的世界,真實的世界里自己順順利利的長大了,媽媽也沒有懷孕,他們一家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他爸媽喜歡看電視他正好是個演員,不在家的日子爸媽還能通過電視看到自己,多好!可是他也懷疑,會不會這才是真實的世界,其實自己真的已經(jīng)死了,自己以為的幸福其實只是黃粱一夢,后來屋子外面太吵,把自己的夢叫醒了。
楚明燦看過綾辻行人的《Another》,里面寫已經(jīng)死了的人重新復活,但是沒人知道這個復活的人是誰,就連復活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因為記憶線全是亂的。那里面的男主的媽媽死于難產(chǎn),當年他就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剛一出生其實就死了,只是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了。
看完這本書后的很久,楚明燦都覺得證明自己沒死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了。畢竟他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你說那些年有人給你挖出來了,但會不會其實已經(jīng)死在棺材里了?后面的所有故事都是自己的鬼魂不堪寂寞編造出來的?
不得而知,也很難知道。
楚明燦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振作起來。首先需要明確的一點是必須堅信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才是真的,如果不堅持這點自己都能把自己逼瘋。仔細想想這么多年的經(jīng)歷怎么可能是假的?那么多的人事物,憑他這個高考語文剛及格的成績能寫出這么好的滿分敘事作文?他不信。其次是剛才一頓翻,但是他并沒找到任何和葬禮、出殯有關的東西。不管怎么說都是死了一個孩子,他不信自己的父母能一點和他有關的東西都沒留。
他從家里的陽臺上拿起一把鐵鍬,既然沒有墓地,那他就去給自己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