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阿子,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朋友,她是我的鄰居,當(dāng)年,我們都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我們都生活在一個廣東的小鎮(zhèn),我的家在鎮(zhèn)上的菜市場的邊上,而阿子的家卻是在菜市場的另一邊,我的家和阿子的家相隔的距離就是整個菜市場的寬度,阿子的母親和我的母親來自同一條村子,她們都隨著丈夫住到了小鎮(zhèn)上,我不是很清楚她們認識了多久,但是她們的交情很深。
我能想起來的是,那時候我很小我的父親常年在外地工作,母親就經(jīng)常帶著我經(jīng)過菜市場到阿子家吃晚飯,有時候母親會在經(jīng)過菜市場時買上一些新鮮蔬菜和水果。到了阿子家里,我的母親會和阿子的母親一起洗菜做飯,阿子家的情況和我家很象,她的父親也是常年在外地工作,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兩家人就是這樣“相依為命”。
阿子家并不大,簡單的三層房子,第一層幾乎什么也沒有,就一輛摩托車和一張平時不用的八仙桌子,在房子里的最邊緣。二樓是阿子和她的母親生活居住的主要范圍,從樓梯上到二樓右邊,是廚房,衛(wèi)生間,廚房的正對面是個客廳,再過去就是阿子和阿子母親的房間。我從來不知道阿子家的三樓是什么樣子,因為我從來沒上去過。
阿子毫無疑問會是我最好的朋友,阿子和我年齡相仿,都是1997年出生,她比我大兩個月。我們小時候都是留著一頭短發(fā),活生生的一對假小子,調(diào)皮搗蛋是小孩子的專利,我們也會不例外。在大人們在做飯的時候,便是我和阿子的“自由時間”。偷跑出來是我們最刺激的冒險。
我們先是會在阿子的房間門后,偷偷打開房門一點,只留到可以看到大人在廚房活動的范圍,便開始耐心等待,等到大人們都背對我們時,便再把門打開輕聲走出房間,走動之余,我們要不停地觀望廚房的位置,懼怕大人們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我們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們只需輕聲走到電視對面的沙發(fā)椅背面,順著沙發(fā)的掩護,再輕聲走到二樓樓梯的門口就會順利地“逃出”,不過沙發(fā)離樓梯門口有一段距離,那也是我們最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每次偷跑經(jīng)過,我們倆人總是會在沙發(fā)背后心驚膽戰(zhàn)著!阿子總是會第一個沖出沙發(fā),樓梯門口是可以觀察到廚房位置的,阿子沖過去后,便會緊張觀望廚房,然后再給我信號,只要阿子點頭,便是我“突圍”而出的時刻。
我們這次“逃了”出來,大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突圍”成功了,我們順利通過了最“驚險”路途到達了樓梯門口,小心翼翼地走下樓,再用上最溫柔的力度,輕輕地打開門口的大門,生怕大門會發(fā)出一叮點聲響。
我們的目的地是菜市場前的小超市,這是小鎮(zhèn)上的第一間超市,并不大,只有幾排簡單的紅色的小貨架,貨架上擺放著平時的生活用品和各種各樣的零食。
小超市里面有著可以滿足我腦海中對零食的所有幻想。只是我們的錢太少了,給我們的選擇并不多。我們大多時候會從小超市的雪柜里拿出一根冰淇淋。阿子這一次從小超市的冰箱里一根粉紅色包裝冰淇淋,這是我們在小超市里的第一選擇,并不是因為好吃,只是我覺得粉紅色的包裝會比較好看一點。
我們倆湊到一起的錢只夠買一根粉紅色包裝的冰淇淋。在20世紀(jì)初,這對于我們這種年齡來說,冰淇淋是一種很奢侈的享受,我們往往要一個星期才可以湊齊這一根冰淇淋價錢。
我們會在小超市門口把冰淇淋吃掉。只有一根,當(dāng)然是你一口我一口,能買到冰淇淋的天氣,會讓冰淇淋融化得很快。在我們把整根冰淇淋吃飯之前,冰淇淋早已經(jīng)融化得流到手上。我們就是這樣,在小超市門口的大庭廣眾之下一人一口地吃著冰淇淋,然后再把融化到手里的冰淇淋嗦干凈。我會留意到超市阿姨經(jīng)??粗覀兺瓿蛇@滑稽的行為,再做出一乎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和阿子經(jīng)??梢猿晒Α皾撎印背鰜?,當(dāng)然如果我們“潛逃”失敗的話,少不了一頓充滿批評的教育。
在阿子生日的那一天,我的母親再次帶著我到阿子家里吃晚飯,這一天,我們也再一次的成功“潛逃”成功到了小超市這里來,在此之前,我便已經(jīng)問到母親要到足夠多的錢,因為我早已決定要送給阿子一份生日禮物,那就是掛在超市收銀臺后方上面的鮮花紅的頭繩!頭繩上有一個同樣是鮮紅色的中國結(jié),它掛在小超市里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每次經(jīng)過都會看到它,我常常會幻想它扎在母親的頭發(fā)上會是怎樣的感覺,因為母親會經(jīng)常把頭發(fā)扎起來,用的都是沒有裝飾的普通頭繩。
不過,我決定了,要把頭繩送給阿子,盡管阿子和我一樣留著一頭短發(fā),不過阿子會把頭發(fā)留長的,因為她跟我說過她想看到自己長頭發(fā)的樣子。
我在小超市的收銀臺前,要求小超市老板娘幫忙把那個帶著鮮紅中國結(jié)的頭繩拿給我。老板娘很震驚,呆了一下,然后問我:“你為什么要買它?”我回答說:“因為我覺得它很好看。”老板娘的表情漸漸放松,然后地頭繩拿下來,再對著我說:“5塊!”很難想象,5塊可是5根冰淇淋的價錢。我楞了一下,然后把線給了老板娘,再接過頭繩。
我走到小超市門口,和阿子一起把冰淇淋吃完,然后再把這個剛買的頭繩拿出來。
“給你的!”
阿子接過沒有任何包裝的頭繩,眼睛看著,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一味地笑著,露出她標(biāo)志性的月牙般的眼睛。她的表現(xiàn),表示著她很喜歡這個禮物,可是我不知道是這個帶著鮮紅色中國結(jié)的頭繩讓她很喜歡,還是這是我送的禮物讓她很喜歡。不過無所謂了,反正她喜歡就好。
之后我們回到了阿子家中,阿子的母親買了生日蛋糕,蛋糕并不大,大人們教著我和阿子在蛋糕上點蠟燭,唱生日歌。然后再把蛋糕切開,這是這是我第一次吃到蛋糕,我被奶油的軟甜迷得神魂顛倒!阿子的情況和我一樣,我們大口地吃著蛋糕,奶油粘滿了阿子嘴唇邊緣,像掛上了白胡子,在她的短發(fā)和笑起來彎彎的月牙眼睛之下,樣子像極了一個電視里的動漫老人。
在吃完蛋糕之后,我跟著阿子來到了她的房間,房間內(nèi)被窩凌亂,衣架上掛著一套套孩子的衣物,窗戶開著,西斜的太陽紅彤彤地在窗戶左上方上已經(jīng)顯得格外醒目,微弱的陽光灑在房間的地板上,地板上的洋娃娃玩具影子也被拉得老長,我們坐在地上在幫它們的梳妝打扮起來。這是我們在房間里經(jīng)常做的事情,為洋娃娃打扮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鞓分翗O,無憂無慮。
也許是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很快,掛在窗戶上的太陽早已消失已久,房間里再也看不到明顯的影子,母親一如繼往的叫我一起回家,母親提醒著我跟阿子和阿子的母親說道別,便離開回家。
母親拉著我的手離開,走出了阿子家里,我回頭看了一下,阿子的母親還在微笑目送著自己離開,然而望向二樓的窗口,我發(fā)現(xiàn)阿子也在看著自己,我看不清阿子的臉,只好我把手抬高,向著二樓窗戶上的阿子擺手,阿子看到后,同時也向著我擺了擺自己的小手,以示道別。